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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月下杀机

    孙伯廷心头一动,“此人是贿赂我呢,还是真有此事?嗯,既然拿父母说事,应当做不得假。”

    要是从前,这黄白俗物,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现今他无有进境,在修道一途上,断了念想,入朝为官,混迹于俗世,这些金银之物,可让他潇洒不少。

    只是这为人续命,实在不是他做得到的,他稍作沉吟,道:“我倒有神通,但为人续命,乃是逆天改命,会引来天罚降世。”

    “这么严重?那……”赵将军一呆,没想到竟有如此恐怖。

    孙伯廷道:“是以只能退而求其次,以丹药续命,不过药力有时穷,手段不敌天数,此法延命不多。”

    赵将军又是大喜,“纵是不多,总比无有好,还请国师赐丹。”

    “好。”孙伯廷掏出一颗丹,“此丹药力,见光则散,见风则损,最好以宝玉封住,以免散了药力,此丹珍贵无比,将军要好生收藏。”

    赵将军被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激动的语无伦次。

    宁舟瞅了一眼,暗骂老骗子。

    这算什么仙丹妙药,那就是他平日服食的修炼丹药,在修士中算不得什么,这东西让凡人吃了,顶多精神抖擞一下,武人吃了,可以增加那么一点点内力。

    这丹药算不得好货,也被孙伯廷弄得郑重其事,三言两语,唬的赵将军一愣一愣的。

    还逆天改命,天罚降世,纯属胡说八道,宁舟暗暗摇头,道貌岸然之辈,恐怕就是孙伯廷的写照。

    驿馆内。

    宁舟将丹药吞下,自感今晚似有突破契机,达成诸脉俱开,便闭了门窗,熄了灯火,处于最安静的状态,开始修炼开来。

    自出行以来,他勤修不辍,几乎没有耽误半点功课,手中有丹药支撑,修行之速,半分也没有慢下来。

    从开四脉到了七脉,神气自足,蓬勃愈发,如煮开的沸水,要从壶中翻腾起来。

    他将气往下一沉,气脉勾连,七条经脉,似乎紧密联合,但总是差了那么一分,不曾圆满。

    他自知这是什么缘故,现今只有督脉一脉未开,七脉真气汇合一处,总有滞涩感觉。

    督脉起于包中,出会阴,行走于腰背正中,上升到头面,这一条经脉分外重要,与任脉并驾齐驱。

    督脉主阴,任脉主阳,阴阳相济,真气始变,内外合练,其气绵绵若存,动如浩荡江河,势如火山,静似深渊寒潭,风波不起。

    如今要破开督脉,最好以任脉牵引,徐徐图之,方能最为安全的渡过。

    宁舟扫除杂念,抱元守一,将清源气经心诀运起,任脉本来形如死水的真气,陡然窜动起来,

    任脉也是起于胞中,出于会阴,和督脉共称“一源三岐”。两脉相生,形如光暗,一者动,另一者也不甘寂寞,开始逐渐破开。

    不知过了多久,他体内如火,炙热难耐,这是他全力破境,真气无法平衡,阳脉占据上风,似那浩浩烈阳,遍洒金光,让他身躯不由生出痛苦。

    不过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待到诸脉俱开,到时候一切异象,都会归复平常。

    良久之后,宁舟微微一叹,“俗世之地,灵气驳杂,幸好我备有丹药,否则这一关就难过了。”

    从袖囊取出几粒丹药,吞入腹中炼化,这下就如在火上浇了火油,顿时真气愈发蓬勃起来,如那骄阳盛腾,迅猛进境。

    正在这时,他耳朵一动,听见细微杂音,不禁眉头微皱。

    因今日破境,他早就遣散了,赵将军安排服侍的人,是以这附近只有他一人,连猫狗也无一只,可这杂音何来?

    很快,他的疑惑就不是疑惑了。

    宁舟目光如炬,虽不能黑夜视物犹如白昼,但修士毕竟是修士,比凡人眼睛厉害许多。只见一根竹管刺透窗纸,往屋中喷着烟气,见此情景,哪还不明白来了贼人。

    只是他正值破关时刻,连动也不敢动,恐怕岔了气,走火入魔。

    否则一道术法下去,管他谁来,打他个形神俱灭。

    “罢了,且看谁家运道好吧。”宁舟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外间动静,闭了口鼻,转做内息,一时三刻倒也无妨,还憋不死他。

    片刻之后,许是外间的人,认为屋中人已经中了暗算,开始行动起来。一把闪亮钢刀从门缝中插进来,往上一挑,将插销卸掉,吱呀一声,门房动开,月光水银泻地般的泼洒进来。

    与此同时,那凶悍凌厉的杀气,似乎混合月光,渐渐渗透吞噬屋中的一切。

    不用看,宁舟便知道来的哪一帮人。

    这股气息分外熟悉,五梁道子,那江湖魁首,马三爷马魁城的人。

    虽然知道来的是哪路人马,可他奇怪极了,平白无故的,这路人马为何来杀害自己?

    这驿站有不少兵马,这帮人又哪来的胆气,敢于顶着刀锋作案?

    有了月光,室内也不再那么黑暗,那行凶者方才进来,陡然看见一个年轻道人,盘坐在床上直直的盯着他。

    本来就是提心吊胆来的,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他心头一跳,忍不住倒退几步。

    宁舟镇定自若,开口喝道:“你乃何人?何故闯我居所,莫非以为贫道无有降魔手段?”

    这一串话,宛如雷霆霹雳,其声如雷,轰隆隆似那天马奔腾,震得那贼人两股颤颤,心生畏惧。

    他来此行凶,也是知晓修士手段的,火花闪电,冰水寒芒,对于修士来说是拈手就来,对他来说无疑是神乎其技。

    这等手段,当然让他恐惧,若非上峰许下莫大好处,他万万不会来招惹宁舟。

    来时他还饮了三坛烈酒壮胆,可临到头,还是被吓住了。

    正当他进退失据时,又有一人跃进房中,喝道“王二狗子,你他娘的发什么楞,还不快快动手。”

    宁舟双目一凝,后来者手中钢刀,白刃成红,那血迹斑斑,淌在刀面上,显然此人是得手了,只是他不知晓,到底是谁受了暗害。

    王二狗子没好气道:“他娘、的,这道人醒着呢,你叫我怎么下手?”

    那人一瞧,也是进退失措,可他胆气壮些,咬牙道:“快快随我下手,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干翻了这道人。”

    宁舟此刻突破在即,只需再拖上一拖,他计上心来,瞪目喝道:“好狗胆,尔等竟敢暗害国师一行,不要命了么?你们犯下如此泼天大案,现今驿站军将怕是早已行动,贫道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你等速速退去,放尔等一命,否则甲士一到,刀斧加身,你等少说也落个千刀万剐的下场。”

    那人嘿笑一声,“放你娘的屁,你看到老子手中的刀没有?血迹累累,你这道人就不想报仇?还他、妈、的好生之德,也罢,今日老子也念一次好生之德,做一回活菩萨,送你上西天。”

    一语言罢,将钢刀一抬,就向宁舟杀奔过来。

    虽然他不知晓,宁舟为何安坐不动,但他知晓其中必有诡计,以免夜长梦多,他哪还管那许多,仗着一口热血,满腔豪胆,钢刀刷的劈下,这一下要是落实了,脑袋得像西瓜那样破开。

    王二狗子见同伴动手了,他一咬牙一跺脚,豁了出去,奔上前也想占了这份功劳,刀锋一横,凶狠的刺向宁舟胸膛。

    正值关键时刻,恰好宁舟突破,直感八脉交汇,真气汇聚如潮,千层叠浪,直逼百会,已然达成真气境第二重,诸脉俱开。

    宁舟冷然一晒,“何苦来哉,竟不听贫道劝谏良言。”与此同时,手中印诀变化,无需念咒,抬手一指,金芒乍现,手掌宛若珍世宝剑,就那么往头上一抬,以血rou之躯,硬撼刀锋。

    “你这道人真是猪油蒙了心,竟敢如此小瞧我,死来。”那人见不是神奇的术法,顿时放下心来,叱喝一声,劲力加催,钢刀直劈而下。

    “铮!”的一响,如琴弦崩断,rou掌斩断钢刀,往前一推,顶着刀锋压回去,顺手一划,那人喉间哧哧连响,血花翻着轱辘冒泡泡,两眼一瞪,捂着脖子,顿时倒地气绝而亡。

    这一手如霹雳电闪,震得王二狗子不敢动弹,连忙甩下手中刀,匍匐在地,连连叩首,“道爷饶命,道爷饶命,小人家有八十父母,下有……”

    “聒噪!”宁舟一皱眉,甩出一道术法,“天弦。”白芒凭空出现,形如蚕丝,当空一划,瞬间削去此人双掌。

    “啊……”王二狗子遭此痛楚,血流如注,一时惨叫连连。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将官军引来,一个甲士进来,看了看只觉不知所措,“道长……”

    宁舟大袖一挥,“统统出去。”

    那些甲士,哪有胆子违命,在他们眼中,宁舟可是国师的人。

    宁舟在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道:“我来问,你来说,若敢诓骗半个字,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二狗子疼的汗流浃背,这时忍住剧痛,哆哆嗦嗦道:“不敢瞒着道爷,但我说了,道爷可否饶恕小人狗命。”

    宁舟把眉一挑,淡淡道:“你可以不说,但我可让你明白,什么是痛苦的死去。”

    王二狗子一个哆嗦,哭得鼻涕人似得,“好吧,希望道爷给小人一个痛快。”

    “主事者是谁?合谋者是谁?你们为何行此手段?三个问题,如实答来,给你一个痛快。”

    “主事者乃马魁城,无有合谋者,我也不知马三爷,为何让我们对你们出手。”

    宁舟微微点头,正要绝了后患,只听王二狗子哭丧着道:“道爷啊,我真的上有八十……”

    一道血光溅出,与月光同辉,好大一颗头颅,滚落在地,宁舟踩着月辉,步出门外,“我哪管你这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