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眼
“有意思，有意思！”002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各地传来的监控信号，突然被一个信号吸引了。他迅速查询了下，离那里最近的是11283号。他马上连通了11283，问道：“你赶快去给我仔细观察下这个地球人，名字XXX，编号XXXXX。” 11283的声音清晰地传来：”这很容易，事实上，我就在他旁边。“ ”你知道我要你注意什么吗？“ ”我知道，因为我也很惊讶。“ ”哦？“ ”这个地球人正在用电脑的方式思考问题，不严格地说，他的大脑正在扮演一个生物计算机。但可惜的是，他快不行了，这种思考方式会让他发疯的。他不懂方法，所以他的大脑很难支撑。“ ”是的，他正在用0和1的方式在推算别人的想法，而且推算了上百步了，我很想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一个有趣的地球人。“ ”我略微有些了解，他似乎患了抑郁症，因而放弃了情感思考，改为逻辑思考。“ ”你准备怎么做？“ ”按照我们的规定，我们不能干预他们的行为。但作为他的同事，我可以唤醒他，该吃晚饭了。” “好吧，别越过我们的底线。” “这项目究竟怎么了？”方涵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努力的回想着项目从开始到现在的一切细节。他在迅速回溯这个项目的一切，以现在的情况作为起点，往前整理着所有的细节。“这里没问题，OK；那里有问题，那么分两个情况，OK和不OK，如果OK，那么.”方涵用这种方式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一开始似乎非常清晰，让他感觉很兴奋，但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掉入了一张越来越大的网里面，而且越陷越深，而脑子也越来越不好使了，头越来越痛，眼睛也开始出现幻觉，电脑屏幕上的文字也开始闪烁起来，再也无法看清楚。然后，似乎大脑里开始打起了结，这结越来越多，然后轰的一下，所有的结全部断了，在这一刻，方涵觉得，自己的大脑崩溃了。而幸运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没死，但似乎大脑再也无法想东西了。这一刻，似乎整个世界很空灵，恍恍惚惚中，方涵听到一个声音在叫自己：“Frank，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一起去吃？“ 方涵一下惊醒过来，转头看去，同事冯军正在叫自己。方涵还没有摆脱刚才那大脑脱轨般的影响，头痛的厉害，无力地朝冯军摆摆手：”你先去吧，我一会再说。“回过身来，方涵想再看看邮件，突然发现有一段重要的内容不见了，刚才还有的。难道我真的幻视了？方涵暗暗摇摇头，然后用手使劲揉自己的太阳xue。这时，冯军走了过来，拍了下方涵的肩膀，”吃饭吧，吃完饭该回家了，今天是周末啊。“这时，方涵看到自己的老板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朝自己挥了挥手，”FRANK，haveagoodweekend，seeyounextweek!““Seeyou!“方涵回了句，然后就看着老板坐着电梯下去了。 方涵看着冯军，这是公司的市场部经理，自己来这公司不久，是还算熟悉的同事之一。 “好，老冯，我们先去吃饭。”方涵说着站了起来，打算跟冯军去吃饭。老实说，方涵有些诧异冯军会叫自己一起吃饭，毕竟以前从没怎么一起吃过工作餐。方涵站起来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稳，努力地甩了甩头，才跟着冯军一起往电梯走去。 “老方，你看来气色不太好，没什么事吧？“冯军关心的问道。 ”没事，这几天有点忙，过了就好了。” “你最近一直在跑柳州？” “是的，累死了，那边不太好搞。” “哦，你来公司不久，慢慢熟悉吧。我给你一个同事的电话，你到那边可以找他。” “好啊，他是？” “他是负责SGMW的KAM，常驻柳州的。有事情可以跟他联系。” “我们这里的SALES带我去的时候怎么从来没找过他？” “额，这里边我不是很清楚。我们BU的SALES和KAM之间可能有些问题吧。” “哦，多谢了。把他的电话发给我吧。”方涵倒是有些感激，因为同部门的SALES在项目上并不是很配合，似乎方涵这个新来的PM抢了他的工作，方涵无法理解这个销售的想法。但拿他也没办法，因为他总是说自己马上要离职了，甚至给方涵描述过他未来新办公室的布置。 两人走出办公大楼，天色已经有些许昏暗了，路灯已经亮起来，外面一片朦胧。方涵给老婆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加班吃完饭再回家。 “去哪里吃？”方涵问道。 “江边那个桃花源吧。”冯军回到。 “桃花源？”方涵似乎没去过这地方，但江边那里常去，这附近办公区的白领几乎都去那里吃。 “好吧，你带路。我没去过。” “行啊。”冯军笑嘻嘻地回到。 两人边走边聊，倒是慢慢熟了起来，冯军似乎还是单身，所以到了周末也没有那么着急回家，正好看到方涵还在加班就叫上一起吃饭了。 两人越过马路，来到江边，然后转向右走，不一会就来到了那片餐馆区。而也就走了几十米，冯军就指点方涵看到了这家《桃花源》餐馆。方涵奇怪自己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家馆子。 “这名字好，桃花源，若真是世外桃源倒不错。”方涵笑着说。 “嗯，名字不错，里面的菜味道也还可以。应该符合你四川人的口味。“冯军点头道。 ”哦，你知道我是四川人？你是河北的吧？“方涵记不得自己好像在公司的公共盘上貌似看到过冯军的简历。 ”对，不过我也喜欢川菜。“ 两个人走进餐馆，在一瞬间，方涵似乎有种跨越了一个空间的感觉，这感觉非常轻微，一下就消失了。方涵看着餐馆，跟其他餐厅没什么不同，桌子，椅子，服务员，一切正常。冯军在旁边看着方涵，嘴角笑了一下，然后说到：”我们坐那边靠窗的位置吧。“方涵没什么意见，两人坐下来开始点菜。 方涵的头其实还有些昏沉，两个人慢慢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聊天。慢慢地话题聊到了最近发生的汶川地震上。冯军对方涵说：“听说汶川里面气候和地势都不太好，空军进去都没办法，跳伞都不好跳。” ”是啊，好像是。只能空投些东西了。太危险也不能勉强士兵跳伞吧。“ ”但如果真必须有人进去抢险呢？“冯军随意地问道。 ”如果我是士兵，那么带头的师长跳下去，我就跳。“方涵想也没想的回答。 ”哦，你是这么想的？“冯军笑了。 ”是啊，我觉得应该这样。否则为什么我听你指挥？” 两人聊了会，话题回到工作上面。 “你好像对商务挺热心的。”冯军说道。 “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PM从商务开始就接触这个项目，会比较好。我希望有个完整的过程，从商务，研发一直到生产。” “嗯，感觉如何？” “还好吧，这是个拖了很久的项目，有很多遗留的东西。”方涵很想说SALES不是很配合，但知道这些东西在部门同事面前谈起不是很好。 “嗯，”冯军似乎了解方涵的难处，“有事情多联系祝斌吧。就是我跟你说的柳州的KAM。“ “好的，多谢你了。” 吃完晚饭，方涵收拾好东西告别冯军来到停车场。大部分人都回家了，停车场的车很少了，方涵把车开出了停车场。一开始还好，方涵虽然头昏，但还是勉强开上了内环高架。一路往前开着，方涵知道应该在某个地方转往沪闵路高架，但似乎总是找不到地方。然后，方涵觉得车子已经开过了沪闵路高架的入口，转而向北了。方涵努力想清醒下来，仔细观察着路口，但大脑却十分昏沉。怎么办？方涵暗暗问自己，那就先找个地方停下来吧。在下一个路口来到之后，方涵开着车下了高架，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停了下来。 方涵把驾驶座往后移动了一点，身子靠后仰躺在座位上，并打开了音响。歌声传了出来，似乎好过了点，但听了一会觉得有点吵，就把声音关小，眯上眼睛准备小睡一会。头似乎没那么昏沉了，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老婆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家。方涵很想说自己现在头痛的很，想想还是没说，就说自己刚吃完饭一会就回来。 关掉手机，方涵打开车内的照明灯，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张本市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对照着旁边的路牌，方涵发现自己已经开到了长宁区，苦笑着摇摇头，方涵启动汽车重新朝自己家驶去。这一路上到还算顺利的回到了家。 7777号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一个信号传递过来，一看是11283号的连接请求。接通后，就听见11283号的声音传来：“小七，你在做什么？” ”哦，我在看电视呢，《一米阳光》。“ ”你还真闲，告诉你个事情，你上次说的你那个朋友，可能要出事了。“ 7777随意问道，“能出什么事？跟他的老板吵架了？” 11283无奈道：“不是这个，你知道我们不关心这个的。事实上，他快疯了。” “到底怎么回事？”7777有些焦急了。 11283把大致情况说明了一下，7777沉默了很久，才慢慢说道：”我越来越难理解他们了。“ ”理解？能说明白点吗？“11283不由得问道。 7777轻声道：”11283，你跟他接触也有一段时间了，你觉得他是哪类人？“ 11283迟疑了一下，”我觉得，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已经快归入B类了。“ ”B类？“，7777沉思了一下，”也许这对他是件好事，可以让他回归A类。“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11283问道。 ”你不觉得跟A类人呆在一起会舒服些么？以前跟他接触的时候我感觉很好。” “这当然，我讨厌C类人，跟他们在一起我觉得恶心。他们嘴里一套，心里一套。他们表面朝你笑，其实想捅你一刀。我讨厌他们。” “其实你不必这样，因为--”7777顿了一下，“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们？他们这些地球人怎么能跟我们比？我们是透明人，我们完全是真实交流的，彼此没有任何隔阂。” “这没错，但只适用于我们的星球。在地球上，你跟他们对话时都是怎么做的？你说的都是你的真心话？”7777淡淡地问道。 “当然--不全是。但我们没有办法。我们能够听到他们的想法，但他们说的又和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我们只能假装不知道他们的真实想法。所以.”11283有点迟疑。 “所以，你也不得不跟着他们撒谎。对吗？”7777揶揄道。 “但我还是坚持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没办法。”11283知道无法反驳，但还是不愿意接受这观点。 “我们跟他们是不一样，但不必轻视他们。我们认为他们是C类人，但在他们眼中，如果他们知道真相的话，我们又何尝不是C类人？” “好吧，我认为你说的有点道理。有时候，我真想回到我们的星球。在那里，我们不必面对这些龌龊的东西。”11283叹息道。 7777看着电视上的川夏跳下了悬崖，轻轻的道：“我不想回去，我厌倦了那里。我厌倦了什么都是一览无遗。在这里，除了面对我们这部分移民过来的先行者之外，没人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这对地球人不公平，但对我来说却很好，我不想再做什么透明人，我要隐形。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想一些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我的思维不再因为害怕舆论的谴责而中断，我可以随时随地地思考东西，不再担心有人干扰，有人泼冷水，有人出言讥笑.我感觉我在这里，我完全自由了，是思想的自由。虽然也只是部分的。” “我们那里也有专门建立的思想谷.”11283刚一说就被7777打断了，“那不一样，非常不方便。而且，也有监控的人。” 11283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我其实也想呆在这里，有时候我甚至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再也不想回到我们的星球了，那是我们的家乡啊。我有时候也害怕我被这些地球人同化，变得和他们一样。” 7777关掉电视，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既然我们呆在地球，也许，“7777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我们就应该变成地球人.“ 两人同时沉默起来，很久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