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茶会
据说丰臣秀吉在统一日本的时候，办了一个大茶会，以表示自己的高雅。 然而……沾了大便的内裤永远洗不干净，只是别人看不见而已，他死后马上就分崩离析。 松平叔站在一旁，审视着众人。 伊东似乎想站起来行礼，不过给松平叔瞪回去了。 佐佐木似乎对将军的到来没什么反应，依旧自顾自喝着茶。 万齐则是微微跽起（1），手里拽起了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三味线。不过这一动作马上引起了伊东的注意力。 德川茂茂对这一切浑不在意，随手端起了一个杯子，递给我，道：“可以，请你，让余品尝第二泡吗。” 我看了一眼松平叔，见他没意见，于是赶忙泡了第二泡，分了第一杯给茂茂。 当然了，第二杯是给松平叔的，只不过他没要，说什么‘男人应该喝香槟王’什么的推辞了。不过以他飘忽不定的眼神来看，似乎在场每一个人都让他感到不满意，所以连喝一口茶的闲心都没有。 伊东对于万齐突然掏出三味线，似乎有点反应，左手也不自觉地扶上了眼睛，不过实际上他的右手却缓缓地靠近了更加危险的刀柄。 “嗯……咳咳。”万齐似乎也察觉到自己本能的动作可能带来的祸患，于是道：“各位，在下刚学了一手曲子，那么就在此献丑了。” 话毕，也开始弹了起来。 铮…………铮………… 津轻三味。即所谓的低音三味。 万齐的技艺，不算是天籁，但却是独此一家，因为他的音准高低，很大程度取决于里面暗藏的刀刃，因此他的演奏姿势也和常人大不相同。 与其说是听他的音乐，倒不如说是在看他的音乐更贴切一些。 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能弹出这独特姿势的三味线，肯定不会是什么普通玩意儿。 不过也真是有人闭着眼睛去欣赏的。 当然是德川茂茂了。 将军很自然地跪坐下来，一手端着茶，放在鼻子前段，眼睛微闭，丝毫不在乎万齐那怪异的造型。 一曲弹毕，大家都没有丝毫松懈，唯有茂茂开口称赞道：“嗯，虽然穿着有些现代，但是此曲的曲风，倒是非常复古啊。果然不愧是知名歌手的作曲人。” 万齐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答话，又开始弹奏起了下一曲。不过这下一曲就没有上一曲那么具有特色，而是只有区区几个音的重复。虽然简单，不过作为谈话的背景音来说，已经足够了。 似乎理解了万齐的意思，德川茂茂首先开始了话题：“多谢各位的款待。这乌龙茶中所包含的茶、茶具、泉水以及技艺，余已经统统都感受到了。” 于是他把手伸入怀里，掏出了一个包裹。 他缓缓解开包裹，里面首先露出来的，是一个略带紫色的小瓷罐，看起来颇有历史。只不过我不认识。 “九十九发茄子（2）！”伊东大叫到，“竟然有幸见到如此名器，当真是三生有幸！” 这个名字……嗯，有点印象，游戏里的。 随即茂茂又掏出了一个带盖的茶杯。不过这茶杯盖的中央有一只活灵活现的鸟，也不知道是雕上去的，还是烧陶瓷烧上去的，因为我根本看不透这杯盖的材料。 不用说，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千鸟香炉（3）了。这可是真正的让人抢到丧命的神器啊。 我们几人，几遍是佐佐木异三郎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万齐的琴声也不自觉地断了一会儿。 虽说看着眼馋，可我们谁也不敢伸出手去碰，也不知道是畏惧将军的威严，还是怕那可怕的传说。 刚掏出两件，所有人就有了想要跪拜的感觉，当他的手再次伸进包裹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松岛壶？还是蚂蝗绊？ 茂茂却没有回应我们的意思，仅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玉制的勺子，从九十九发茄子里给我们每人的分上了一勺茶粉，却没有再掏出那件隐藏的茶器。 “献丑了。”他最后往自己的千鸟香炉里也倒上了一勺茶粉。 我走上前去冲热水，不过却被茂茂抢先了，他笑道：“让余来吧。” 茶水首先倒入了千鸟香炉，盖上盖子，众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片刻之后，鸟饰果然传出了尖锐似鸟鸣的声音。 这声鸣叫，一直持续了3分钟有余，不仅是奇景，还宣告着它真实的历史（3）。 鸣叫声渐渐退去，茂茂才往众人的茶杯中冲水。 抹茶。绿色，不带一点透明的抹茶。 第一次见这种茶，仿佛见毒药一般，不过喝的次数多了，就会体会到其中的风味。比起皇家丝袜奶茶高了不只一筹。 “小将，给叔也来一杯。”这种诱惑，连松平叔也忍受不了？！ 茂茂倒也宽心，直接拿起了千鸟香炉，端到了松平叔的面前，吓了叔一跳。 传说中的破坏神，面对这传说中的神器，一时间也是慌乱不已，眼睛一直盯着杯盖上的鸟饰，双手一直在半空中胡乱地摸索，不知道该抓哪里好，生怕一用力就抓破这件神器。 “片栗虎，放宽心。”茂茂轻笑道，“怪盗带着它飞檐走壁，都没有摔坏它，你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哦，是，是。”松平叔在我们所有人的注视下接过了千鸟香炉，赶忙凑到嘴边喝了一口，却被这70多度的茶水烫的呛了出来。 我早就把手摆在了茶杯可能掉落的位置，随时准备救急，不过松平叔也是不赖，舌头都被烫肿了，手却丝毫不松。 德川茂茂见到这一幕，苦笑着收回了千鸟香炉，打开盖子，吹了几口气，又重新递给了松平叔。 “片栗虎，看来你的茶艺，和我meimei澄夜不相上下啊。”茂茂笑道。 松平叔挠了挠头，这才冷静下来，照着正常的喝茶动作，慢慢品了起来。 见到茶杯无恙，我才开始品味自己杯里的茶。 毫无疑问是好茶，不过相比起两件神器，总觉得还是差了点格调。因为毕竟茶是新茶，器却是历史名器，从年龄上就不搭。 ———————————————————————注解————————————————————————— （1）跽：不知道这个字点娘能不能打出来（左足右忌，读作忌），来自史记里的鸿门宴，项羽遇见樊哙的时候，‘项王按剑而跽’，就是跪坐是身体突然挺直，是暴起杀人的征兆。 （2）九十九发茄子：战国时期的茶器，其实是一个装抹茶粉的罐子，貌似比饭碗还小一点。很多名人都用过。 （3）千鸟香炉：又称青瓷千鸟。看造型，应该是茶杯而不是香炉（我猜的。）同样是战国名器。传闻流落至丰臣秀吉手中时，有大盗石川五又卫门来偷盗，因其杯盖上的鸟饰鸣叫，而使得五右卫门被捕，随后被秀吉锅煮。太阁立志传里称‘锅煮五右卫门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