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终是不变
时辰已过黄昏，璃姎等人也不好再留，以免引起李如琴的猜忌，只好告辞离开。 诛玥诛霜扶着璃姎上了软轿，又要回到那个没有任何温情的家了。 她的心里不免有些愁怅，拿起那个装着钗子的锦盒，时间仿佛又回到了舅家的时候。 想起舒胜问她的问题，她又开始纠结起来。 是的，冷莫轩对她很好，为她付出了很多，但是自己如今对他的感觉，到底是不是爱呢？ 唉！没想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会让人这么烦忧… 贤王府。 精致的檀香木书桌前，立着一位俊美的少年。刀刻的五官上，剑眉微蹙，薄唇紧抿，似乎在认真的思考什么。一缕墨发垂在胸前，在白色的宣纸上留下淡影。 他正在为画中的女子描眉，可是似乎怎么样也没有让自己满意。 盯着画中人，脑中不免又忆起那日老太君大寿的宴会上…… 自己渐渐融入不了那些人当中，只好一个人愁怅的倚窗，望着根本没有月亮的夜空。 “王爷也是如此寂寞吗？” 冷莫弦略微有些吃惊，看向了旁边的人儿，她也是一脸忧色，只是还带着勉强的笑。 这个人，他认识。她是安国候府璃姎的庶姐，纪璃柔。 同时，也是那个莫名其妙会出现在自己脑中，留下一些片段的女孩子。 “你不觉得你很放肆吗？”他没有去看她，只是凝视着夜空。 虽然冷莫弦的话很不友善，但语气却很轻，让人丝毫感觉不到可怕。 其实璃柔一直觉得冷莫弦就是那种冷酷无情的人无疑，可是前些天听说了他的母亲突然病逝，他的性子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她突然觉得自己或许与他有些同病相连，也许能明白他的心情。 璃柔从袖中拿出了当初冷莫弦送她的玉瓶：“多谢王爷的药，我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从她的手中接过玉瓶，凝视了很久，他的思绪已经飘远了。 “可知，这药是我母亲所做。” “你的母亲？”璃柔试探性的问他，本以为他不会回答，谁知他竟乖乖点了点头。 “母亲是爱美之人，对于这种消除伤疤，对皮肤好的药一向都很精通。”他凝视着玉瓶说道。 “你的母亲肯定是个很美的人。” “嗯，她是很美，只是爱她美的那些人，她不喜欢。她所爱的那个人，却偏偏不会被她容貌所迷，真是悲哀。” “感觉跟我母亲遭遇有点像。”璃柔靠在了窗边，双手把玩着腰间的流苏。 “只是我的父亲很爱母亲，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其实父亲爱的只是母亲的美貌。人的身躯始终只是一副皮囊而已，随着时间的流逝，再美的人也会变丑，人重要的还是本心。” 冷莫弦静静听她说着，这个女孩子，总会出现零星的碎片在他脑中，和他有着相同的遭遇。 “又有多少人会在意本心呢？而且…”冷莫弦看向了璃柔，唇角勉强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就是那种虚有其表的人，你还是不要跟我接触的好。” 说着，他转过身子，准备离开，璃柔的声音却阻止了他的离去。 “王爷虚有其表，又为何帮我？” “因为你是璃姎的jiejie。”一切都是为了权力，为了自己，他笑。只是笑容中隐含了多少自嘲，无奈与仇恨，没有人知道，也不需要别人知道…… “为了璃姎吗？”她囔囔，自己还真是一个很可悲的人。 只是走到了一半，冷莫弦又转了回来，将玉瓶交给她。 “不要就扔了吧。” 她愣愣的看着冷莫弦离开的身影，半晌，她握着手中的玉瓶，脸颊上浮现一抹淡笑：“怎么会扔呢？第一次有人送我东西呢……” “哥哥，你要的宣纸……”两声轻轻的敲门声，拉回了冷莫弦的思绪。他顿下了手中的笔，头也没抬的应了声：“买些宣纸，你究竟需要多长时间？” “………我…只是……”冷莫轩不知如何解释。 “我知道了。”冷莫弦放下了手中的笔，一边拿着手中的画看了起来，一边回答，“你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吧，毕竟，我只是一个……通jian女子的儿子。” 他咬字很重，那两个字仿佛是刻在冷莫轩心中的伤痕，一提到就会疼痛。 他一直觉得，是他夺了父亲的宠爱，是他夺了冷莫弦母亲的生命，是他夺了冷莫弦的骄傲。 他那种神情，冷莫弦不想要看见。真正受伤的是他冷莫弦，不是冷莫轩，为何冷莫轩是一副受苦了的样子？ “哥哥，我很抱歉，你还有事吗？我一定会努力做的。” “什么事都可以吗？” “嗯。”他坚定的神情，让冷莫弦有了丝好笑的神色。 “那杀了你母亲呢？” “哥……”冷莫轩脸上闪过的讶异的神色，一向苍白的脸上，更是变得煞白。 “呵呵，真是好笑………你出去，不想看见你。”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会做吗？原来如此，都是骗人的…… “我知道了…”冷莫轩顿了会儿，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他出去，冷莫弦的神色瞬间变得哀凄起来，拿着画的那只手抓得越紧，直到褶皱满布。画中女子也变得褶皱起来…… “冷莫弦，你越来越可笑了呢？越来越………” 他将画狠狠捏成了团，扔到了地上，桌子因为他的力道，而发出声音。 “不会原谅…………”不管冷莫轩为他做任何事，他都不会原谅的。 “怎样你们才能明白我的痛苦？是不是跟我发生了同样的事情，你们才能明白我呢？” 屋中少年的低泣，以及怨恨的话语，早已被门外的冷莫轩听了个满耳。 望向天际，冷莫轩无声的囔囔：“哥………你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