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收徒
一张简陋的床铺，床头的墙上挂着一张八卦图，八卦图对面墙上挂着一张纯阳祖师吕纯阳的画像，床上一个头发斑白的道士正在打坐，道士的后边墙上，一个大大的道字占满了整个墙面。屋角的香炉中燃着香，丝丝的香气在屋间缭绕，没有人想到，大名鼎鼎的王重阳，闭关之所竟然这么简陋。 “砰砰砰” 几声敲门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在这寂静的房间中，显得那么清晰。 “师父，弟子求见” 等了一会，兴许是没见到回应，门外的王处一不由的出声提醒道 闭目打坐的道士脸皮动了动，接着从神游物外中回过神来，长长呼了一口气，吹动起颚间的三尺白须。 “进来吧”，一声颇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处一听到师父的吩咐，连忙抱着手中的孩子推开师父静室的门，快步走了进去。他并不想打扰师父的闭关，可是有关古墓的事，王处一一刻也不敢耽搁，而且他手上还有一个烫手的山芋，现在只想马上丢出去。 正在打坐的道士睁开眼睛，一双饱尝世间沧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急匆匆走进来王处一。王处一看着师父平静的样子，急躁的心不由的冷静下来，先给师父行了礼，然后准备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刚刚遇到的事情禀报，请师父定夺。 “坐” 王重阳往旁边挪了挪，吩咐王处一坐下。这五弟子自己很了解，除了大徒弟，余下来就这五弟子最稳重，今天也不知是何事，竟然把他都逼急了。 “师父，古墓来人了”。王处一低着头小心的说了一句 “哦？”王重阳一怔，平静的心灵仿佛被丢下了一颗石子，在也保持不了平静如水的心态。 王处一偷偷的抬起眼皮打量着师父的状态，看着师父脸色一变，连忙把又把眼皮耷拉下去。 王处一的动作哪能瞒得了王重阳的眼睛，看着王处一的样子，王重阳心里苦笑。想着这次闭关心灵修为已经更进一步，可是一听到古墓的消息，王重阳心里还是忍不住起了波澜，这三个月闭关又白费了。 “何事？”王重阳问道。他清楚的知道古墓里林朝英性格，那是个温柔聪慧而又坚定的奇女子，她说过，要与自己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那么，她就绝对不会再来重阳宫。古墓竟然来人了，王重阳心情很复杂，他既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又想了解那人最近的情况，她是不是还好呢？ “古墓送来了一个小男孩，说是林……”王处一顿了一顿，真不知道称呼古墓主人为什么，叫师母？估计师父会砍了自己，叫女侠？那人可是与自己师父平辈，太不尊重，王处一忽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道士吗，称施主该没问题吧。 “说是林施主捡了这个小孩子，不忍他克死荒野，想要救他，然而古墓不能养男子，就将这小孩子送来了重阳宫，要师父你抚养。” “林施主……，好生份”，王重阳暗叹一声，转头看着王处一怀里抱着的小孩。刚刚他听到古墓两个字，方寸有点乱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王处一还抱了个小孩子进来了，不过这小孩子也很安静，不哭不闹，转着滴溜溜的一双黑眼珠好奇的瞧着自己。 沈良能不安静吗，他现在是愣了。自从看到全真教，重阳宫，王处一，还有眼前的王重阳，他心里就像有一颗接着一颗的炮弹，炸了，辛亏这小身板健康，小心脏能够承受的住。 从看到小莲她们的装饰开始，沈良就有点晕乎乎的，好不容易接受自己可能来到古代的事实，小莲又用她风驰电掣甩奥运百米冠军十条街的速度告诉他，小子，事情没那么简单，直到看到全真教，还有眼前的王重阳，他才有点摸清，这不是射雕英雄传里的人物吗？拜托，那是小说。 沈良还有点不相信，王重阳全真七子历史上是有真人的，也许他只是来到了宋朝，不过当沈良偶然一转头看到王重阳屁股底下露出的一本书的名字的时候，他就彻底的相信了。虽然繁体字他不太认识，可九阴两个字大致的样子，他还不至于文盲的认不出来。 沈良先是震惊，接着却又变得欣喜，武功啊，哪个孩子小时候没有个功夫梦，现在坐在他面前的，就是这个世界顶尖的牛人，赶紧献上崇拜的小眼神。 王重阳细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不点，这孩子也不怕生，不哭不闹还敢大胆的瞅着自己，也是挺有意思的。 “来的人是小莲吧，那边还有什么话要带给我。”王重阳接过王处一手里的小孩，右手食中两指并作剑指，接着像一条蛇一样在沈良身上游移，弄得沈良全身热乎乎，痒痒的，情不自禁咯咯的笑了起来。 王处一看着师父给小孩子摸骨以及疏通筋脉，有些话纠结的不知道该不该说。王重阳也没理会弟子的心情，他知道自己与林朝英的事的确令他们做弟子的很为难，这个素有决断的弟子这么扭扭捏捏，肯定还有事，不过王重阳相信王处一会一一告诉自己。 王处一犹豫了一会，觉得还是应该照实说，师父肯定比弟子厉害，他自己的事，哪轮的到他们做徒弟的瞎cao心。 “小莲姑娘说，这个小孩是林施主看重的孩子，交到重阳宫中也不能被我们这些道士亏待了，重阳宫中一群脓包，弱的弱，傻的傻，只有一个王重阳，人品虽然不行，武功倒还看的过去，她们指定……”王处一小心的看了王重阳一眼，见师父没有生气，继续说道 “他们指定这个孩子，必须由您亲自抚养，还说，这是师父欠的债，现在就是还债。” 王处一一口气把话说完，心里深深松了口气。 王重阳沉默了下来，记得以前朝英就喜欢作弄自己，然后远远的看着他吃瘪的样子掩嘴直笑，还老说他笨，没想到这次，她又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师父，怎么办？”王处一看王重阳一直不说话，忍不住问道。 王重阳叹了口气，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你们几个已经可以开山收徒，处一，就从你先开始收弟子吧。”王重阳把沈良递过去，王处一赶紧接过。他没想到几个师兄匆匆忙忙的到江湖上去物色徒弟，反倒是他这个守着家门的家伙先要开始当师父了，这就是命。不过看着面前这个没几个月大的孩子，王处一心里暗道还不如不收了，自古都是弟子侍候师父，如今他要收徒弟，还要小心翼翼的伺候徒弟，这叫什么事，不过师命不可违，再苦再累也要受着。 “你也不用这么苦着脸”王重阳看着弟子一脸苦涩笑道 “这孩子识文断字，道德武艺，都由我亲自来教，不过日常的生活，你要费心了” 王处一心里一瞥，这些就是他最头疼的。 “孩子还没有名字吧”，王重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书查了起来，“算下来，你们的徒弟应该是志字辈，这个孩子随你姓王，就叫……”王重阳暗自思量，还没考虑好，王处一却不得不打断王重阳的思路 “师父，我刚刚忘记提了，这个孩子已经有名字。”王处一尴尬的说道 “有名字了？”王重阳很诧异。 “嗯，那边取得”王处一点点头。 “哦，说来听听”王重阳忽然来了兴趣，林朝英学识一直比自己高，他不知道她会给这个孩子取什么名字，不过比自己取得好是一定的了。 “他叫王念英”，王处一说道 “王念英？”王重阳细细咀嚼了一下，忽然回过神来 “叫王念英啊！”王重阳默默的念着念着，心里波涛汹涌，他的心乱了，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 “师父……”王处一担忧的看着王重阳，师父身上的旧疾一直没好利索，心情动荡的时候尤其咳得厉害，他们做弟子的很担心师父的身体。 “无妨”，王重阳捂着嘴低沉的咳嗽了几声，接着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边其实还说，如果师父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改的”，王处一看着王重阳试探的问道 “要不要把名字改了？” “算了” 王重阳摇了摇头 “孩子是她捡的，她取什么名字都天经地义，我们又何必去改呢，由他去吧”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出去”，王重阳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王处一虽然有点担心师父的身体，不过还是默默的关好门，退出静室。 静室里静悄悄的， “哇”，突然，王重阳喷出一口鲜血，挺直的脊梁也痛苦的弯了下来。 “呼，呼”王重阳右手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慢慢的抬起左手，用袖子抹干净嘴边的血迹，接着看着地上的血迹愣愣的发呆 “到底还是过不了你这关啊，哎……”一声叹息幽幽的响起。 秋阳已经下到了半山腰，天边的云层被染成一片金黄，古墓门前的巨石上，林朝英静静的坐着，呆呆的望着被群木围住，只剩下隐隐约约轮廓的重阳宫，孙姓丫鬟手里拿着一件披肩，担忧的望着石上的林朝英，晚风徐徐吹起，林朝英的发丝如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舞，金色的晚霞洒下，构成了一副凄美的画卷。 “姑娘，起风了，咱们回去吧”，孙姓丫鬟提醒道 “铛……铛……铛……”，重阳宫晚课的钟声响起，在这崇山中也不知道飞了多远，天就要黑了。 “是啊，起风了……” 林朝英喃喃低语，如一片枯叶般飘落下来，孙姓丫鬟赶紧给林朝英披上披肩，不经意间却忽然发现，林朝英那一头青丝中，不知何时，已经夹杂了些许银发 古墓的洞口黑黝黝的，就像张开嘴的怪兽，等着择人而事，林朝英望着黑黝黝的洞口，忽然发现……她怕了 “我好害怕，重阳，你知道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