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舍不得
“臣女献丑了。”徐宝淑从画布上跃下，携着四舞姬屈膝道，胸口一起一伏地急喘着。 真是波涛汹涌啊，云萌看了一眼，不由内心感叹道。 “徐小姐谦虚了，这《涅槃》自前朝凤后以来，一直无人敢挑战，没想到你竟然跳得如此好。淳王妃，你觉得呢？”大长公主笑着询问云萌。 “公主说得对，此舞只应天上有。”云萌也笑着赞道，两人相谈其乐融融，一时之间仿佛好姑嫂好姐妹似的。 “公主、王妃过奖了，臣女相信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表演。”徐宝淑谦和道。 “好一个此舞只应天上有，来，本宫赏你只珊瑚手钏。”大长公主招手让徐宝淑上前，然后脱下手钏戴到宝淑的手上。 “臣女谢公主恩赐。”长者赐不可辞，再说能得到公主亲手懿赐的手钏可是莫大的荣誉，于是徐宝淑高高兴兴地谢恩了。 云萌见此也心有所会，但是，玉耳环，舍不得，玉项圈，舍不得，玉镯，舍不得，玉佩，更舍不得…… 徐宝淑看着她，大长公主看着她，众夫人小姐都看着她，一旁的梨纱见此不由讪讪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提醒她众目睽睽之下别因心疼这点玉石而失了礼节。 “徐小姐这砖抛得好，本王妃刚刚在考虑到底给什么赏赐才体现得出本王妃的喜爱之情。”说着云萌把头上那沉甸甸的赤金盘螭头面摘下来，然后走到徐宝淑跟前为她一一插上，笑着说道，“真好看，很般配，喜欢吗？” “喜欢，谢王妃恩赐。”徐宝淑怦然心动，淳王妃居然把她头上戴着的那么贵重的头面给自己戴上，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喜欢自己，自己也是有机会成为淳王爷的侧妃？ 在场众人显然也想到这点，毕竟这赏秋宴，说白了就是赏花赏艺赏美人，这淳王妃明明身上戴着比赤金盘螭头面要价廉的小饰品，她却独独送出了这套头面，让人想不猜测也难。燕飞飞望着她们站在一起的身影，更是神色闪烁。 如果洛云萌知道她此举会引来这么多的猜测，那她肯定……还是会送出那套头面！那些小饰品可都是灵气，她才舍不得送给他人呢，再者这头面那么重，她现在可是凡人之躯，脑袋上面被那么多金属压着，虽然不至于脖子被压断，但也感觉极不舒服习惯。 徐宝淑谢恩下去后，才艺比试反而更加热烈起来，毕竟刚刚她因表演出色而得到的赞赏，实在是太过令人嫉妒羡慕恨。 不过虽然众人都踊跃参加了比试，却无人能超越徐宝淑那一舞带来的轰动，不少小姐也因此避开了跳舞这个比试，大多都是奏乐唱歌、吟诗作对，还有秀茶艺花艺，下棋刺绣的，美人争妍，百花失色。 “臣女燕飞飞，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众人答允。”比试最后轮到燕飞飞，只见她站起来屈膝道，“臣女希望和淳王妃共演一个节目，还望王妃赏脸。” “……”云萌一亿个不赏脸，仿佛没听见似的脸色淡淡地任由梨纱为她布菜。 “淳王妃意下如何，如果你不愿意，那拒绝了便是，没人会说你什么的。”大长公主体谅道，众人也点头称是，毕竟云萌是王妃，身份尊贵，又不是未出阁的女子，燕飞飞托大了。 “是臣女冒昧了……”燕飞飞似乎也知自己刚刚的话不恰当，连忙开口道。 “大长公主，淳王妃，其实飞飞也是好心，想要为王妃正名呢。太后回宫在即，上次百花宴王妃状态不好，所以状况百出，飞飞肯定是想着趁着这次赏秋宴邀王妃同台共演，洗脱她那些不好的谣言。” 经庄芷琳这么一说，众人也想起了半年前百花宴上洛云萌的糗态百出，最后落魄离场的窘迫状。 “芷琳！”燕飞飞娇嗔，继而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解释道，“没有的事，其实是臣女怯场，希望王妃帮助镇场。” 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云萌轻吁了口气，神色自若道：“你想本王妃怎么帮你？” 额，王妃是真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自我感觉良好？梨纱扶额，就连她也能看得出来，燕飞飞不过是为了让王妃洗脱粗俗无才的谣言而说的客气话，王妃竟然露出一副“看在你这么诚恳的份上我就帮你一回”的施恩表情…… “太好了。”燕飞飞并不介意，反而高兴道，“臣女弹琴，王妃跳舞，这样可好？对了，王妃想要跳什么舞？” 竟是真心实意的模样，众所周知，洛云萌出身于将门，耳濡目染，就算不精通琴棋诗画，但刀剑却是舞得不错，只要她呆会随便舞上几下，再加上有燕飞飞的琴艺帮衬，不失为一段赏心悦目的节目呢。 看样子，这燕飞飞倒是真的为云萌着想呢，洛云依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缓了下来，以前她们关系还不错的时候，她看过云萌舞剑，剑下生风，看着威风凛凛的。 这么一来呆会的比试虽然比上不足，但好歹比下有余啊，未想云萌下一句话竟把她打进了深渊。 “云水裳。” “洛云萌你可别犯犟。”洛云依急了，也不是说这《云水裳》多难学，相反这舞蹈来来去去就几个动作，但是要跳得好，跳出精髓来却难得很！就怕云萌画虎不成反类犬，到时候反而贻笑大方。 梨纱急得直跳脚，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她家王妃根本就没学过《云水裳》，就连这支舞的存在也是前些天才知道，那还是她为了给梨红解闷，于是在她们俩面前跳过一回，仅此，而已！自己的水准如何自己知道，王妃就算再聪明学会了这舞，但这“师父”的功力就在那里，“徒弟”又能高到哪儿去？ “呵呵，本宫也不知道多少年没再看别人跳《云水裳》了，相信在座年长一些的夫人也是如此，今日也不知淳王妃能否重现当日芙蓉公主的仙姿。”大长公主却笑着道，三言两语间堵住了她们改口的可能性。 “王妃……”燕飞飞犹豫地望向云萌，似乎在担心。 “开始吧，也省得去更衣了。”云萌却摆手道无妨。 于是燕飞飞抱歉地朝洛云依笑了笑，然后走到丫鬟摆放好的古琴旁点起香炉，净手，一连串的礼仪后才施施然坐下，低眉信手轻挑慢弹了起来，琴声如同行云流水般轻柔缥缈，又如同涧间溪水般淅淅沥沥地落在了众人的心头上，云萌站在场中间，闭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