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彩球之祸
在小太监的引领下穿过无数亭台楼阁，眼看就要到了凤仪宫，却被一道娇声喊住：“诶，那个谁帮个忙，给本宫把彩球拿过来！” 引路的小太监闻言立刻站到一旁低头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云萌见此只好也停下了脚步，抬眼望去，却是一名二八年华的娇俏女子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建立在水榭中的凉亭里，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珍贵的雪蚕丝绸料子做的紫霞纱衣抹胸襦裙显示出她的受宠地位，飘逸柳叶髻给她增添几缕妩媚，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打转着，仿佛在掂量着些什么。 雪蚕丝绸是贡品，只有宫里尊贵的太后皇后以及宠妃和公主才能享用，皇上今下只有三位公主一位皇子，大公主如今不过九岁，那么眼前这位应该是某个宠妃了。 果然，就在云萌思量间，那妃子身后一个宫女开口了：“柳昭仪喊你们把彩球捡过来呢，耳聋了没听见吗？还不赶紧捡过来？！” 云萌不动声色，从记忆中得知，她和这个柳昭仪并没有谋过面，更别说有什么过节了，所以，这一切纯粹是巧合？ “知画，你退下！”柳昭仪斜睨了一眼刚刚出声的宫女，待她敛下嚣张的神色退下后，才笑着对云萌道，“宫女鲁莽，还望见谅，可否帮本宫把彩球捡过来？那是皇上特意赏赐给本宫耍玩的呢，不想本宫笨手笨脚的，把彩球扔偏了。” 彩球就在脚边，美人请求在前，按理说云萌应该会帮忙把彩球捡起来，但她却没漏过柳昭仪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期待。 梨纱毕竟单纯，见柳昭仪面带笑容善解人意，并不似宫女知画那般无理，不由得呼了口气，上前就要捡起彩球。 柳昭仪见此神色一动，云萌想要阻止梨纱却来不及，眼看她就要捡起彩球，不想却被另一双小手先一步捡起了。 “梨红……”云萌看着突然捡起彩球的梨红不禁担忧，却见她只是快速地对着自己摇头一笑。看样子她大概也看出了有些不对劲，只是为了自己和梨纱，一向谨慎心细的她才会冒此险。 “参见昭仪娘娘，娘娘万福金安，淳王妃让奴婢把彩球给您送过来了。”梨红颔首低眉走到柳昭仪跟前行礼恭敬道。 “哦？”柳昭仪挑眉，不置可否。这洛云萌身边的丫鬟还真是伶俐呢，居然上来就表明了身份，如此一来她便不能以身份来刁难她们了，毕竟这淳王妃是皇上为示恩于淳王而亲自敕封其为从一品的王妃，而自己不过是正二品的妃位。但如果她们认为这样就能让自己知难而退，那就大错特错了。 梨红努力地稳住屈膝礼，低眉顺眼地由柳昭仪打量。 “起来吧，代本宫谢谢你们王妃。好了，把彩球递给本宫吧。”柳昭仪却突然捂唇嫣然一笑，语气温和，说着还把双手伸了出来。 “谢娘娘。”梨红暗暗松了口气，起身想把彩球递给了柳昭仪。 意外突生，彩球竟从两人的手中掉下，落在地上，然后滚出了凉亭，掉进了湖水中。 “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柳昭仪先发制人，纤纤玉指指着梨红厉声诘问，“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彩球，你怎敢以此泄愤！” 梨红心一惊，双腿跪地惶恐道：“奴婢没有。” “还说没有，难道本宫还会诬陷你一个小小的丫鬟不成？”柳昭仪咄咄逼人，心里却在冷笑，这可是皇上御赐的彩球，以示对自己的恩宠，宫中谁不知道自己宝贝得很？常人眼里自己怎么以此来诬陷一个与自己无冤无仇的丫鬟？这盆脏水，她不受也得受着！ 梨红哑言，可刚刚明明就是柳昭仪自己突然把手缩回去，彩球才会落地，还好巧不巧地恰好滚进了水里。 “说吧，你是不是受谁指使的，幕后之人意欲何为？说出来，兴许本宫还会在皇上跟前替你求求情，免你一死。”柳昭仪软硬兼施哄道，得意地横了一眼急赶过来的云萌和梨纱。 “柳昭仪，本宫觉得，你应该先让奴才们下水把彩球捞出来，而不是在此为难一个小小的丫鬟，毕竟那可是赏赐之物，万一泡在湖水中浸坏了可怎么办？”云萌回视着她道，眼神澄清，没有一丝惧意，仿佛看透了她的把戏一样。 柳昭仪一怔，恼怒上心头，却不得不吩咐宫女知画去找熟水性的太监下水捞彩球。罢了，就先让她们松一口气，呆会不把这贱人那一身皮剐下来，她就不叫柳如嫣！ ******* 待几个太监颤颤巍巍地把湿漉漉已变形的彩球捞上来小心翼翼地捧到柳昭仪跟前时，她立马冷冷地看着依旧一脸风轻云淡的云萌和跪在地上的梨红道：“这下我可以好好审问你这宝贝丫鬟了吧？” “当然。”云萌点头，示意身边的梨纱别着急着开口。 柳昭仪心底冷笑，这是要明哲保身，放弃自己的贴身丫鬟了？呵呵，想法是好的，可是她从一开始瞄准的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丫鬟，而是这“幕后主子”呢。 如此想着，柳昭仪居高临下地对着梨红道：“肆意损坏皇家赏赐之物，你该当何罪？抗拒坦白，妄想诬赖到他人身上，你该当何罪？” “奴婢没有。”梨红被一连串的“该当何罪”惊得额头冷汗直冒，猛然抬头，却看见自家王妃依旧风轻云淡的模样，内心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她知道她接下来说的每句话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令王妃和自己一行人落入对方设好的圈套，想起刚进宫时王妃的告诫，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有的话那彩球是怎么掉进水里的？”柳昭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挣扎吧，当心越挣扎就陷得越深呢。 “这……”梨红低头咬牙，却瞥见王妃悄悄地给自己比了个手势，心一定，抬头一脸肯定地道，“刚刚奴婢正要把彩球递到娘娘手中时，竟然有人在奴婢身后踩了一下奴婢的裙摆，所以奴婢才会不慎失手，没能把彩球放到娘娘手里，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求王妃和昭仪娘娘严查。” 云萌闻言心道，孺子可教也！自己不过提示了一下梨红把水弄浑，没想到她居然立刻就想到了把柳昭仪的宫女和太监给拉下了水，如此一来，这浑水中谁是鱼还不知道。 “这……”柳昭仪一时语塞，她想过这丫鬟也许会独自背起这个黑锅或者卖主栽赃给洛云萌，也预设好她咬死是自己没接好彩球的后续陷阱，却没想到她竟是认了错，但却把自己的人也拉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