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2

    
“走”，直至身侧清洌的声音响起，郑莞无意识地转身望去，发现公冶逊那张自然而然带着淡淡笑意的清秀面庞，这才摆脱了那种不能动弹又极度畏惧的境地。

    她舒了口气，发现背脊上冷汗早已浸湿了衣衫，满怀谢意道:“多谢公冶道友，不知这两尊金刚究竟是何？”

    公冶逊看向清相，道：“佛宗之事，我仅略知一二，不如请清相圣僧为我等解释一二。”

    清相转过身略看了一眼，眼中依然迷离，眉间隐隐有忧，仿佛为难解之谜困扰着，张了张口，冷淡道：“不想解释。”

    郑莞未料清相竟如回答得如此直接，毕竟他们也是在弥生大师授意下由清相带领观看白马寺的。

    公冶逊吃了个鳖，倒也面色不改，笑对郑莞道：“据我所知，此两尊乃是密迹金刚，乃是佛之护法神。”

    说话时，清相已经领步走去，郑莞同公冶逊赶忙跟上，出了山门殿，入眼便是那座气势恢弘天王殿。

    天王殿前的广场上，左右两侧各有一楼，均是一座四方的高大建筑，以青石筑台基，台基上的城楼也呈方形，共有三层，每层都有斗拱飞檐，黄瓦覆盖其上，檐尖处塑有动物造型的吉祥图案，栩栩如生，顶部四角攒顶，上有一个巨大的金顶。

    左楼陈列着大青铜钟，高近半丈，口径近三尺；右楼里陈列着圆鼓，表面画有龙凤呈现祥图案，画工精美，色彩艳丽，此二楼正是钟鼓楼，两楼屋顶分别有“声韵”、“悠扬”各两字，令人耳边仿佛不断响起悠远飘渺的暮鼓晨钟。

    清相在天王殿前立定，看着眼郑莞与公冶逊，对他们使了个眼神，郑莞读到的信息是：要看你们自个儿进去看。不看就去下一殿。

    那种神情颇有些倨傲的意味，郑莞倒没有去在意，而公冶逊脚步未停，直接入了大殿。

    佛宗之事，郑莞懂得不多，也认不得这殿中所立是哪尊哪位佛陀，本欲问公冶逊，但话还未说出口，便闻他低声在她侧边道：“此为天王殿，中央佛龛内供奉的是弥勒佛。其后有韦驮像。殿内左右两侧是四大天王。”

    郑莞遁着公冶孙所说一一对去。殿内正中的佛像双脚交叉而坐，慈祥可亲，笑口大开。

    “四大天王是指东方持国天王，掌碧玉瑟琶；南方增长天王。掌青光宝剑；西方广目天王，掌紫金龙花狐貂；北方多闻天王，管混元珍珠伞。”

    有公冶逊如此一说，郑莞倒是能分清这白、青、红、绿四色天王究竟谁是谁了。绕过弥勒佛像，在其背后果然看见了躯体高大，头戴战盔，身着铠甲，足蹬高靴，右手托金刚杵的韦驮像。

    天王殿东西两侧。栽有林木，不知年头多少，株株参天，而透过林中幽径，可以看见尽头处亦有堂、阁。

    出得天王殿。清相从连接众殿的回廊绕至天王殿之后，便见位于天王殿之后的另一大殿，名作大佛殿。

    清相虽无心作向导，但公冶逊所谓的“略知一二”实则“知之甚详”，作为向导还真令郑莞有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大佛殿乃重檐结构，檐角高挑，更显佛殿之大器。殿脊前部有“佛光普照”、后部有“法轮常转”各四个字。殿中央供奉着三尊塑像：中为释迦牟尼佛，左为摩诃迦叶，右为阿难。三尊旁边，还有手拿经卷的殊和手持如意的普贤两位菩萨，另有观音菩萨像位于释迦牟尼佛像背后。

    “中央三尊像构成了‘释迦灵山会说法像’，即是释迦牟尼佛拈花一笑之典故，摩诃迦叶得‘衣钵真传’，成了‘不立字，教外别传’的禅宗传人。”公冶逊笑着解释。

    “不知佛祖当时拈的是何花？”郑莞突然心生此问。

    公冶逊未觉任何唐突，面色依旧，道：“有载：尔时大梵天王即引若干眷属来奉献世尊于金婆罗华，各各顶礼佛足，退坐一面。尔时世尊即拈奉献金色婆罗华，瞬目扬眉，示诸大众，默然毋措。有迦叶破颜微笑。”

    公冶逊语中别无其他，但其答话中郑莞却也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他答话时，郑莞以余光向扫殿外静立的清相圣僧，只见他看向公冶逊，目光虚实交替，面中略有赞赏之意。

    公冶逊自是学识渊博，佛宗各家经典恐怕也是耳熟能详，如此，倒真令郑莞不禁再次去想，此人会不会就是梅花君子？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郑莞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重要，不管他是不是，就眼前来看，他与她没有什么利益上的纠葛，而他的修为似乎看不去也不过是结丹前期，当然是在他没有隐匿的前提下。

    正想着，公冶逊已走出大佛殿，那清相也早已至丈外，郑莞随继跟上。

    大佛殿之后乃大雄宝殿，殿前有一月台，台中置有一大钟，上饰盘龙花纹，刻有“风调雨顺“等字样。

    入大雄殿，郑莞又是迷糊不解，公冶逊解释，“大雄殿供奉的是三世佛，中为婆娑世界的释迦牟尼佛，左为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

    郑莞顺着公冶逊的详解看去，三尊佛像前，站着两位护法天将的塑像，执持法器。两侧排列十八尊神态各异、眉目俊朗的罗汉塑像。

    公冶逊说这这十八罗汉都是用漆、麻、丝、绸在泥胎上层层裱裹，然后揭出泥胎，制成塑像，这种“脱胎漆”工艺叫“夹苎干漆工艺”，以这种而制的罗汉像极轻，可一手托起。

    出得大雄宝殿，三人继续前行。

    “白马寺坐北朝南，成四方结构，南北中轴线上建有山门殿、天王殿，大佛殿、大雄宝殿、接引殿、毗卢阁，中轴两侧的建筑对称，有观音堂、地藏阁、伽蓝阁、罗汉堂、玉佛楼、卧佛堂、藏经阁，隐鹤楼、智者法塔，齐云塔等。”

    前头正走着，忽闻清相淡飘飘的声音，竟然介绍起白马寺，郑莞抬头时，刚巧便看见了接引殿，不料清相却没有往里走的意思，直接绕了过去，又见毗卢阁。

    “接引殿里供事的是西方三圣，毗卢阁里供奉的是华严三圣。”

    什么西方三圣、华严三圣，郑莞自是不清楚，可听清相的语气倒不像是会说明，她便投目至公冶逊处。

    公冶逊笑了笑，道：“西方三圣指阿弥陀佛、观世音菩萨、大势至菩萨；华严三圣指毗卢遥那佛、殊菩萨、普贤菩萨。”

    毗卢阁后，但见一些寻常的院落，恐怕便是寺众的住所。

    清相领着路在毗卢阁前经过，他们原本从寺右一侧来，此刻便从寺左回走，一直走回到了山门殿。

    路上，自茂密的林间，幽径通达处，郑莞自然看见了清相原先所说的观音堂，玉佛楼、卧佛堂等。

    此时，夕阳正西下。

    “跟着。”清相浅道了一句，语气中见不出什么客气，他出了山门殿，朝东而去。

    郑莞心中隐隐有所动，东边，正是琉璃宝塔所在，或许也是她此行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