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利益之争
据方大娘说，自家院子原来的主人叫张德全，土生土长的张家庄人，因为家里太穷，无地可种，十几岁就跑出去做生意。 那人头脑不错，没几年就赚了一大笔银子，有钱了自然想回村儿盖院子。 他家老宅当初因为他爹生病欠债抵押出去，早已没了。 所以他买下村头那一片地，那时候那还是一片荒地，原本并不平整，是张德全花钱请人把周围整理得平平整整，然后在正中央盖起的院子，又在院子旁边种下竹子。 张德全常年在外做生意，回来的时间不多，再加外面生意越做越大，家里人都喜欢热闹，没谁愿意单独留在这偏僻乡村，当然跟村里人关系不和也是一个原因。 于是，张德全索性全家搬走，把那院子和周围几亩地留给老友即方大娘的男人打理。 之后，方大娘男人病重，没精力种那地，便有熟识的村里人过来跟他讨要了去种。 有两家人开了头，其余村人说都不说一声纷纷去抢那片地，为此还时常吵闹打架，甚至找到方大娘家里，让他男人说，那地到底给谁种？ 方大娘男人本来身子就不好，又怕自己走了之后村人欺负妻儿，谁也不敢得罪，索性把那地全都交给村长，让他老人家去划分。 有便宜谁不想占？为那片地，村人打打闹闹一年多才算安定下来，可是依然不够分啊！ 最后不知谁出的主意，村头不只地值钱，旁边那片楠竹一样值钱，没分着地的人就分楠竹去，如此算是皆大欢喜，大家都不闹腾了。 小雪越听越难受，越听心里越郁闷，感情自己花了近百两银子买下来的院子和地早就被人家瓜分过了？难怪村里人越看自己越不顺眼儿，自己要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谁能高兴？谁愿意？ 小雪郁闷得只想砸脑袋，当初怎么就不打听清楚了？原本以为有了地契房契万事大吉，事情跟自己想象的差太远了！ 方大娘道：“唉，白姑娘啊，当初听说你们要买村头那院子我就觉得不妥，还特地找村长问过两句。村长说跟你们提醒过几次，那院子不合适，可你们却坚持，有这回事吗？” “这……”白氏回头看小雪，确实有这事儿，当初白氏也不同意买那院子，可小雪异常坚持，左右那些银子是她问沈老爷要来的，她愿意做什么就由着她吧，没想到…… 白氏见小雪脸色难看也不好责备，回头道：“我们当初不知道这事儿，听村长说地契房契倒还齐全，就是那地暂时被村里人种着，我们以为迟早能收回来，所以……” 方大娘摇头：“唉，一看你们就是没经验的，村头那院子卖了五六年一直没卖出去，来看的人不少，院子本身也不错，就是没人敢买，为什么？只因为张德全说过，要卖一起卖，单独卖院子不要地的不卖，人家见地有争议就不敢要了，就这么简单…… 小雪静静的听着，都这时候了，说那些后悔的话有什么用？反正地契在我手里，那地迟早能收回来，至于那竹子…… “方大娘，听说凉州城里有大作坊专程来收楠竹，有这回事儿吧？” “有啊，每年都来，去年冬月还来过一次，你没见那竹林稀稀拉拉才刚被砍过吗？” 小雪恍然大悟，难怪觉得那竹林一点儿不像没人管的样子，反倒错落有致，稀稀拉拉，林间没剩几根老竹子。 “方大娘，您知道怎么个卖法儿吗？他们一家一年能得多少钱啊？” “听说好像是按斤称，一文钱一斤，一根竹子几十文吧，他们一家分一丛，一年收个几百文没问题。对了，方才我看你跟张老牛说话，他家去年卖竹子得了一两五分银子，算不错的了。” 白氏和小雪都意外的惊呼：“一两五分银子！那么多？岂不比种地还划算？” “是啊！大家都盯着村头那几亩地了，眼红的人多着了！” 白氏与小雪对望一眼，二人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雪心里又惊又喜，我的天，这不比种地还赚钱？我还挖空心思想种什么能赚钱了，家门口不就堆着座金山？只是……首要问题还是得把归属权问题解决了再说。 小雪心思一转，打量下方大娘家的布置，回头问：“方大娘，既然我们家院子前主人把东西托付给你们家，村头那竹子不该是你们来管吗？怎么反而分给别人去？” 方大娘尴尬的笑笑：“这……说来都是家务事，他爹走了，我们娘几个无以为继，家里没男丁，种地也不行，听说竹子能卖钱，确实有打算把竹子全拿下来，每年卖的钱足够我们一家度日。 可……唉，凡是能生钱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啊？ 一来村里人不乐意，明里暗里偷偷砍竹子不说，二来我婆婆那边也不乐意，说那是张德全托付给我家男人的，男人走了就该归他们管，婆婆为这事儿没少来我家吵闹。 我们家全是女人斗不过她，索性什么都不要了，让他们自个儿争去吧，争来争去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唉！钱这东西不是好东西啊！” 看方大娘长吁短叹的样子，似乎想起来不少伤心事儿，小雪母女不好追问，恰巧此时有人敲门：“方大娘！方大娘开门啊，白家大娘在你这儿吗？” 方四妹从阁楼窗户伸头出去看了看：“福贵哥？你怎么来了？” 胖妞一听张福贵的名字就激动，她紧张的抓着小雪袖子望着门口，脸蛋儿红扑扑的。 她表现太过明显，大家都看在眼里，方大娘笑眯眯道：“听说白姑娘跟福贵那小子关系不错？啥时候能吃喜糖啊？” 胖妞一愣，脸红到了脖子根儿，白氏颇为尴尬：“没，没那回事儿，妹子说笑了！” “呵呵，福贵小子不错的，无论如何，要有喜事知会一声，到时候我也来帮忙！” 方大娘一边玩笑一边起身去开门，白氏也带着小雪和胖妞跟着出去，张福贵往里瞧一眼，视线落在小雪身上，小雪礼貌的点点头：“福贵哥，你找我娘吗？” 张福贵脸色微红：“是啊，我爷爷请白大娘过去一趟，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难道是竹林的事？这是小雪的想法。 可听在胖妞耳里就不一样了，她红着脸偷看张福贵，莫非是跟大娘提亲？胖妞顿时就紧张了，揪得小雪生生发疼。 白氏却想不明白，为何村长突然要找自己，虽然自己原本也打算去见见他老人家。 只是……张福贵和胖妞二人都顶着张大红脸眉来眼去的看得她难受，本来村里人对自家就不满了，再闹出事儿来更麻烦。 于是她回头嘱咐：“小雪、胖妞，你们在这儿玩会儿，没事儿就早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