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六 南京保护神
虽说眼下的海军诸人，名上都是陆军的囚犯，可心态上反而是胜利者，因为事实是：海军的一个人就从不可一世的万千陆军中擒住了他们的最高指挥官，不正说明了海军个个天下无敌，陆军都是酒囊饭袋的“海军传说”嘛。要不是擒住的是皇族，天皇的至亲，这可是脚踩陆军万年的谈资啊。众人个个难掩喜色，谈笑有声，唯有杨毅一人，默默独坐一处，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也只能愤怒地看着满目皆是哀伤的南京城…… “井田君，大本营的命令下来了。”只见雅子急匆匆闯了进来，满脸皆是无奈和不满的说道，“说什么，跟谁说都没用，大本营还是决定解除井田君所有军职，即刻交由海军押送回东京，接受军法审判。命令很快就会同时下达给陆军和海军。” 没有意外，但总算还没有更糟。“雅子，你入军还早，尚不明军中奥妙。要不是你的努力，元老、校长的话语，山本将军的支持，按照我的情况，恐怕是直接交由陆军去军法从事了。哪里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井田君，不要灰心，脱离陆军回国审判，说明帝国还愿意听你说话，这只是开始，还不是最后的结果。”雅子顿了一下，转头对带队军官——杨毅的“同期生”，深鞠一躬道：“井田君已被解除军职，现在的陆军如日中天，没有什么不敢干的。井田君能否安全回国就有赖诸君了，拜托了。”少壮军官们的“义愤行为”无论是授命暗许？还是纯粹的激情义愤？都让雅子心有余悸，万分担心。 同期生连忙回礼道：“小姐请放心，来时长官专门交代，井田君是海军的颜面，谁要把海军的颜面给陆军撂下了，谁就是海军的罪人。我们会誓死捍卫海军的尊严！只是此刻南京城内外有十余万陆军部队，陆军这些蛮子事出了名的喜欢蛮干，整个南京城让他们搅得混乱不堪，枪声不断……。我们还需想个万全之策，不能给陆军蛮子们制造意外的借口。” “说得甚是。这个交给我好了，等会我去跟亲王说，井田君是我的好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却帮不了他，如今他马上要回国受审了，肯定得送送他。眼下南京还未安定，为了确保井田君顺利回国接受帝国的惩处，展现帝国的军纪，请他派一支部队随同押送。这样，陆军的人即使想干什么总得顾及一下自己人。只是这个部队主官必须可靠，不知井田君可有信任的人选？” 听雅子说了这几个筹码，以雅子的身份和授命于天皇的任务，想来朝香宫不派人都说不过去了，杨毅放下心来，这确实是简单有效的办法。“我想小野君应该是最适当人选，此人在日本就跟我有交情，最重要的是此次他也有牵连，只有我能证明他的清白，他是现在陆军中唯一不愿我死的人。” “好，就他了。我这就去找亲王，你们准备下，接到命令我们即刻出发。” 没有意外，在小野的精心安排下，一只极其“隆重”得略显怪异的押送队伍出发了，前后是黄色的陆军骑摩托车开道垫后，中间却是黑色的陆战队坐卡车。杨毅虽然已被解除了军职，不再有军官待遇，可小野带队，待遇自然不变，和雅子坐在了驾驶室，丝毫没有待审罪犯的样子。 车队在众多陆军各种怪异的目光中向南京城外开去，兽兵们都忍不住窃窃私语，“怎么回事，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跟海军的尿到一个壶里去了？但凭什么要我们替他们开道？”“支那真是个奇异的世界，我们刚刚打了胜仗，却还要对海军的俯首帖耳，还是在我们打下的南京。”“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前两天我还看到我们的军官竟然带着海军的闯我们的哨卡。妈的，那海军的还特别嚣张，子弹直接擦着我头皮就过去了。”“你怎么不还击啊？”“你真混蛋，那不是还有我们的军官吗？我知道怎么回事？”“你小子真是欠揍，知道吗？前两天有个小子对海军的一个军官不敬，被打得下巴都快掉了。你不知天高地厚，活该也挨这么一下。”…… 还有的虎视眈眈耵着，也只能盯着，“长官，怎么办？您的羞辱还报么？”“混蛋，怎么报？要光是海军的还可以说误击，司令部也会护着，大事也能化了，现在有自己人，难不成你真敢造反？”…… 气氛虽然不和谐，却始终也没有意外发生。看着往日熙熙攘攘的南京城变得地狱一般的了无生气，杨毅背过雅子，轻轻擦去了眼角的泪…… 忽然前面传来了一阵众多人喊叫、斥骂相间的噪杂声，竟然不是日语，群魔乱舞的南京还有这样的净土！杨毅立刻抬眼向前看去，“前面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怎么那么乱？” 正在开车的日军回道：“那是德国盟友牵头搞的什么国际安全区，接纳了大量的支那人，特别是大量的支那女人……，很多部队每天都去那找乐子。只是为首的德国人很凶，害得大家跟做贼似的。这样子，看来是那个部队的愣小子们被那个德国人逮住了，惹得他大声咆哮……” 保护不了女人是全体男人的悲哀，可要是只有愤怒才是更大的悲哀。可怎么办？自己已被剥夺了所有军职……。“为首的德国人”难道是拉贝先生？杨毅连忙问道：“为首的德国人是不是叫拉贝，第三帝国元首在华最高代表？” “不知道叫什么。但长官们都很尊敬他，他人又很凶，所以大家都很怕他。” 杨毅立刻转头对雅子道：“雅子，拉贝先生跟我有故交，陶德曼大使临行前专门有交代，说拉贝先生就在南京，托我照顾好他。我想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必须去拜会他，你看……” “那是必须的。”雅子对开车的日军吩咐道：“转头，去拜会拉贝先生。” 日军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直接长官已经在前面开道，就这样改道的话似乎很不妥，“小姐，要不先请示下小野长官。” “陆军cao典上有规定佐官的决定需要征询尉官的意见吗？小野君的使命是护送而不是押送。” 日军不敢再说，连忙改道…… 看雅子一副巾帼不让须眉样，杨毅也不禁从苦苦思索中拔出，由衷带打趣道：“雅子，穿上军服的你令人侧目啊！我很庆幸没有了军职，否则以后跟你说话都要长官前、长官后的，我怎么适应得了。” “是吗？你会吗？在司令部那么多高官面前，我怎么没看出你有胆怯之心呢？” “有的，有的。只是那会被帝国的梦想填满了，塞不进去了。”口里敷衍着，眼里看着颇有巾帼范的雅子，心里想到“很凶的拉贝”，或许在自己离开后，他们就是南京城里残留下来的国人唯一能指望的保护神了。自己一定要在离开南京短短时间内，让两人可以联手护卫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