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是时候来一波告别了

    风雪还在继续，漫漫冬夜想要过去还有很久。郭襄安静的趴在一旁睡着，脸上是难得是安然，也不知道她是否是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以至睡着之后嘴角还保留着一丝浅笑。

    周围的人依旧在讨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什么朝廷三犬被人教做人了，神雕大侠扬名天下之类，引得所有人都失去了睡意，继而加入道热烈的讨论之中。只是林阆钊只是不着痕迹笑笑，继而将眼前的酒杯倒满，带着几分玩闹的念头将酒杯放在郭襄眼前，仿佛想用这酒香将眼前安然入睡的少女叫醒。只是郭襄依旧没有醒来，睡得极其香甜。

    林阆钊一动不动的看着郭襄的侧脸，手中的酒杯也忘了收回，纵然周遭喧闹无比，可他此刻的内心却如同眼前沉睡的少女般平静。

    “师父父，你会一直陪着襄儿么？”

    那天星空之下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边，林阆钊记得当初听到自家徒弟如此粘自己，于是笑得很开心，可如今回想起来却让心情不觉沾染了莫明的苦涩。看着眼前少女幸福的表情，林阆钊不知为何竟发现心中有几分不舍，或许是习惯了每天站在少女身后看她一天天成长，为她遮风挡雨，又或许是习惯了了她每天叽叽喳喳在身边说一大堆永远说不完的话，可惜，命运这种东西早已注定，有的时候即便看似握在手中的，也会在不经意间失去。

    “呐，说好的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呢，说好的一言不合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呢？难道我经过这么多年也变成了一个老头子，竟然开始奢望那种每天逗逗徒弟然后便无所事事的悠闲日子？”

    林阆钊笑着自语，却并未发觉自己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少女侧脸上，看着她精致的眼线，然后嘴角花开一抹宠溺的笑容。

    “襄儿，为师看来是要跟你说声对不起咯，希望以后不要想为师。以前为师说会永远陪着你，哈哈，那是骗你的……以前为师也不相信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是不是还会模仿某个野人极其中二的喊几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可是当为师终于有一天面临命运的时候却发现，有些注定了的，不论你怎样却反抗，却依旧得走上注定的路。就如同相逢和离别，有了相逢就不想要离别，可是到了离开的时候却不得不离开……”

    “谎言终究是谎言，该离开还是得离开。襄儿，为师是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只希望以后想起为师的时候不要恨为师便好了！”

    杯中酒水已空，林阆钊从未有如果如此不优雅的时候，若是往常，即便喝酒对于林阆钊来说都是一件极其优雅的事，所以他自然只能品不能喝，品出心思万千，然后缓缓饮下。只是此刻看着眼前少女脸上那一抹笑意，林阆钊终究无法压抑内心的情绪。

    “大伯，你……要走了！”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阆钊根本不用抬头便知道是郭芙，于是也不管郭芙听到刚才的自语会是什么想法便问道：“芙儿，破虏怎么样了？”

    “小弟他没事，只是刚刚怕大伯考教武功，所以找了个借口先溜了。”郭芙轻轻坐到郭襄身边，将身后的披风缓缓盖在郭襄身上。

    “大伯，我刚刚听到你了说……说你要走了？这是真的吗？”

    林阆钊提着酒葫芦的手停在了半空，不过没过多久便抬头看向郭芙，脸上又是和平日无异的淡然。

    “怎么，接受不了？我可是从小就教过你们的，不要把离别看的那么重要，否则会让自己很不开心……”

    “可是大伯你知道吗二妹一直都特别粘着你，娘都说过小妹亲师父甚至都超过了她。从小到大，只要有大伯在小妹就会笑容不断，可是自从三年前大伯离开，小妹每天都带着说不出的担心。这一路上虽然小妹比我更像一个老江湖，可是每天夜里她都无法睡得这样安然，可如今即便是趴在这样一张方桌上，她也能睡得很熟。大伯，你就不能为小妹想想，她好歹是你最宠溺的弟子，如果你走了，小妹会是有多伤心……”

    郭芙的话让林阆钊再次愣住了，看着眼前早已长大成人的郭芙，林阆钊突然有些感慨，不由自主便说道：“芙儿，你可知道这杆长枪叫什么名字？”

    郭芙一脸疑惑，林阆钊的问题似乎跟她刚刚说的话没有半分关系。可林阆钊却并未理会郭芙的表情，只是一手拂过枪身笑道：“你可知我如今为何不回藏剑山庄？”

    郭芙更加疑惑，于是安静的听着林阆钊的下文。

    “我的一生稀里糊涂就葬送在了剑道之中，有些事情真的就如同命中注定一般，当我用轻剑重剑接过藏剑弟子的身份，便不得不开始用这个身份行走江湖。不过后来我不用这两把剑了，于是换了一把极其平凡的道家长剑，甚至是如今襄儿手中的赤霄红莲。恍然不觉便接过了纯阳弟子的身份，于是我又得按照这个身份要走的道路去前行。如今赤霄红莲送给了襄儿，我也该换一件趁手的兵刃重新行走江湖了。”

    郭芙摇了摇头，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让林阆钊不由得露出几分苦笑道：“说真的我说的什么自己也没说明白，简单的说就是我每次换兵刃，就代表着我要走上截然不同的路。就像我现在手中握着这把长枪，迎接我的便是一个新的世界以及东都之狼的英明。虽然有时候也被成为二哈，但是想想其实挺亲切的不是吗？”

    郭芙继续摇头，林阆钊见之却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依旧睡熟的郭襄笑道：“我要离开的事情先不要告诉襄儿吧，等我自己告诉她。想想也没什么遗憾了，来到这个世界留下了很多东西，也完成了很多心愿，芙儿你跟随云的亲事也近了，有楚随云那小子照顾你我也放心。破虏那小子虽然蠢了点，跟他爹一个样，但是韧性十足，未来又是一个跟你爹一样的高手。还有过儿跟龙丫头，不过他们两个现在根本用不着我担心，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儿，我羡慕都来不及。”

    “大伯，你当真决定要离开了么？”郭芙终于问道，虽然她依旧不知道林阆钊为什么离开，可是如今听林阆钊如同交待后事一般将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却是让她明白，林阆钊这次是真的非走不可。

    目光落在那杆青色长枪之上，郭芙突然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在林阆钊突然要钻研枪法的时候他的琴声中便会透露着淡淡哀伤。叶飘雪听得懂，沐辰轩也听得懂，甚至郭靖黄蓉都听得懂，现在就连她自己都明白了，长枪在手，也就意味着林阆钊是时候离开了。

    没有人能面临离别的时候无动于衷，林阆钊也是人，所以他也能体会到离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