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出村
除掉刘半仙后,我也一直没敢把大宝的真实情况告诉小红姐,她一家人以为大宝是被人贩子拐卖了,到处张贴启示,还要上电台去找人。 哎,谁知道刘半仙把大宝弄哪里去了?一个小孩子遭受那么严重的酷刑,还有存活下来的可能吗?这些,都不是我能立即给出答案的。 刘半仙死了,村长伤心不已,一些村民自认为刘半仙是活神仙,突然之间神仙暴死,还以为是上天要罚大尹村,有些人惶恐的不行,成天在家里摆香台,祭拜各路神仙。 收拾完刘半仙的那夜,半山就急匆匆的带着徒弟逃跑了,阿云要回去复命,更重要的是要回去找个道行高的鬼给她看看脸上那块破相的皮,还能不能完好无损的安回去。 “鸭子,我要是因为这张脸没人要,你得为我负责。”阿云嘴巴不饶人的凶我。 我腼腆的搔着头发,心想怎么女鬼都爱缠着我呢,难道我真的有这么大魅力?嘿,冷不丁的我就挨了一拳头,再一看,原来是大桥哥。 这人高马大的退伍兵只是轻轻拍我一掌,对我表示友好的慰问,我就已经被他拍的两眼冒金星,阿云趁机吐吐舌头离开了。 “鸭子,上回跟你说的去南城打工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啦?那边的战友催我了,说是现在急需几个保安,包吃住呢,我看你在村里成天没个正事,不如跟我出去混份工作,以后攒钱好娶媳妇。” 大尹村是没法在呆下去,我还想去外面探探金巫教的消息,就收拾了行李,跟大桥哥一块去了大城市南城。 坐的是最便宜的绿皮车,还带拉货的那种,乱糟糟的全是人,我们只有一个座位,轮流着坐,我问大桥南城是啥样,他也不清楚,只是模糊的告诉我:南城很大,那里晚上很亮,女人都化妆,漂亮,只要有钱,那儿就是天堂,不像在大尹村,再有钱都花不出去。 紧靠着我的手边,站着一个瘦小的男人,火车行驶明明很平坦,他却时不时的要装作颠簸的模样往我身上靠,我觉得他可能是得了软骨病,嫌弃的挪了下地方,没想到这臭不要脸的又贴过来。 大桥管对面的老大爷要了一份报纸,细细看着,我对他打眼色,他只装没看见,他知道我从没出过大尹村,没见过世面,所以在镇上就跟我说好了:出门在外,谁都不可信,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要是有人今天送你一碗面条,千万要掂量着,保不定,明天他们就会来要你的小命! 这让我对除了大尹村之外的人都有股自然的戒备之心,更别提这臭小子浑身都是sao味,搞的多年没洗过澡一样,贼眉鼠眼的斜着眼珠子看我。 火车到了一个小站点,熄火卸货,那臭小子抓到了机会,装成受到重力冲击的样子,直直往我肩膀上靠来,我肩膀一闪躲,他差点跌倒,扶着车座,他抬头一甩那头美丽的油腻长发,冲我一笑:“小哥,俺腿折咧。” 大桥哥那张稍显严肃的脸从报纸后面探出来,往我们两人身上一看,对着那小子就是一口唾沫:“碰瓷呀你!找死呢。” 大桥在部队七年,腰圆膀大,瞪着一对牛眼,倒像一回事,我在一边搭腔:“我哥可是退伍特种兵,你长点心,到别的地方碰瓷去。” 没想到长发男人揉着没有rou的脸,艰难的站起来,像柳絮一样,对着我就吐了一口黑血,大桥哥想不到这人碰瓷如此专业,旁边已经有人对我们拍照了,没办法,大桥哥把他往座位上一拽,压低声音问他到底想干嘛。 “俺觉得这个可以私聊,你先整点吃的给俺。”他用袖口擦掉嘴角边的血迹,一口一个俺,我看不过去,踢了他一脚:“你才多大?不到二十吧,别装朴实的农民伯伯!” 这时候他正抓着泡面吃呢,泡面没泡,他就直接掰着面饼子吃的,狼吞虎咽,到后一问,才知道他身上一毛钱没有,就连坐火车也是蹭的,没买票。 “鄙人法号草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草鞋道人,那就是在下。”他拱手一笑,“在下今年三十二,呵呵,驻颜有术,所以看起来很显年轻,说到年轻呀,我以前在上海,天津,陕西……哎呀,那都是各大美容院的抢手大师呀,我的这双手摸过很多贵妇人的脸蛋和身子,女明星也摸过几位,都是一线大牌,名字不方便说,因为我能逆转她们的容颜,所以,大家又尊称我回春大师……我在上海……” 我和大桥哥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就连对面那个老大爷也捂着嘴,草鞋道人把长发捋到耳后,翘着兰花指继续跟我们说他过去牛逼的历史,大爷下车的时候,他偷偷给人家塞了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事可以随时电话联系,他到了南城,就准备着手进军保健行业。 “不是我吹,保健这行,我一旦踏进去,那脑白金的董事长都必须让我三分。”半山讲了半天,口干舌燥,见到旁边老大爷喝剩下的橙汁,瓶盖一扭,咕噜咕噜的喝进了肚。 “大哥,小哥,我一看你们的眼神,就知道你们对我有不小的成见。不信任我,是吧?我跟别的摆地摊的骗子还真不一样,我是有资格证书的,九华山认证的得道高僧,另外我还是中国道士协会华北地区的CEO。” 两张名片分别送到我和大桥手里,名片是很粗糙的纸制作的,上面写着草鞋道人的名号,“哥,CEO是啥意思?”我不认得这三个怪模怪样的字母。 大桥哥告诉我:“骗子的统称,他们商量好了的,出来行骗都带这个名号,以后遇见说自己是CEO的人,百分百可以断定那人是骗子了!” 草鞋很不高兴:“我是佛道双修的高人,双学历,也是领导层,如果你不收回对我名誉的诋毁,我报告给道士协会总部,总部会对你们下追杀令。” “你们协会总部是不是设在驻马店?”大桥哥轻声问道,欣赏着半山脸突然变红的窘态,我好像抓到了一丝好玩的乐趣。
“没有错,总部确实在那里,但是你们必须摒弃你们脏脏片面的想法,道士协会一直在庇佑像你们这些无知的凡人,哼……”对于这个蹭吃蹭喝的骗子道士,我权当是火车上解闷的吉祥物,走江湖的似乎嘴皮子功夫都厉害,一路到北京,十六个小时,他说了十个多小时。 到了南城车站,草鞋似乎舍不得和我们分开,在人来人往的车站口,居然矫情的抱着我哭的稀里哗啦:“小哥,你的资质太好了,我一定上报给总部,让总部的几个老头子特许你入会。” 一个草鞋,一个半山,我目前就遇到这两个道士,之前还嫌弃人家半山道术不深,如今看来,好歹人家能舞剑画符的,这个草鞋,整个一骗子! 大桥哥的战友没我想象中的那么高级,安排我们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猪窝,脏兮兮的楼房,六层高的小低层,似乎要拆迁了,所以就连物业都没人管,我们住进了三楼。 见到楼房内部的装饰物件,我控制不住的直抽搐,这地方太破了!又窄又湿的一个小房间,有十来平,放着一张床,居然还要我们两个人睡! 南城寸土是金,大桥说好多人都住地下室,比起那些人,我们这环境还算可以了,除了包租婆人丑了点老了点,一切都还成,我自己找了几块木板,自制了一张小床,横在卫生间那里,睡醒了就把床竖起来,不占地方。 大桥的那个战友在市里一家会所做保安队长,大桥理所应当的去做了一名保安,至于我,我当时也去面试了,因为只有十六岁,加上身材不够魁梧,又被打发回来了。 好在大桥哥的战友还有点良心,又托人把我弄进一个小学里当保安。这保安因为夜里也必须值班,我就住进了校领导安排的宿舍。 宿舍里就我一个人住,另外还有三个保安,都是年纪很大的,成家立业,都有自己的房子,我一个人在这还乐的清闲。 保安这份工作看上去清闲,实际上是个苦差事,单说城里的小孩子,我真是服了,一个个的才几岁,天天放学搁cao场上练功,一个个的弄的跟黑社会似的,上来我爸是谁,我妈穿什么衣服,挎什么包……然后狂风大起,捋起袖子就跟着扭打在一块。 我上去劝架从来都是挨揍的份,队长说了,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都是祖国的花朵,我们一定要悉心呵护。 最惨的是白天被打成猪头脸,晚上还掂着手电筒在偌大的校园里晃悠巡逻,我一月拿三千二百块钱,不容易。 而最近的我,脾气变得特别多愁善感,人一感伤起来,精神气就不行,饭量也不如从前,浑身都觉得不对劲,尤其是我那个大肚子,我觉得里面有东西似乎要爆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