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3 鬼打墙
那个老巫师就这样一步一步走到我的面前，我看着他的眼神从不善渐渐转为冰冷，我暗自叫苦，知道是自己打扰到了他们的祭祀，他们现在很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只是紧紧盯着我面前的那把尖刀，不敢去看那些看向我的壮民和那个走来的巫师。这使我好像看见了那把尖刀上刻着某些我从没见过的奇怪文字，似乎是一种很古老的文字。 当时我没兴趣去计较这些，因为我已能想象到他们下一刻应该要怎样对待我这种突然闯入他们祭祀的人了，记得小时候我爷爷跟我说过，如果一个人不小心闯入了一个民族的祭祀活动中，打扰到了他们在祭祀的祖先和他们供奉的神明，那么这个人将会受到惩罚。 一般的惩罚都极其残忍，有的是将闯入的人当作贡品用来祭祀，有的则是将这个人的皮给活活剥下用来做人皮衣裳。总之，这些惩罚都比他们本身的祭祀还要残忍。 我还想象不出他们要对我怎样，但我理智告诉我先开口解释清楚情况绝不会错，于是在那个老巫师走向我的时候，我就想要开口急于解释这一切。 但是那个老巫师边向我走来边向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迷茫了片刻才明白，应该是他不想让我出声打扰到祭祀。我会意的闭口不言，正等着他上前要问我什么。 然而那个老巫师走到我面前，只是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后拔下那把尖刀就回到了人群中继续进行祭祀，除了之前看我的那一眼外，后面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过我。 我一脸发呆的样子，不知道那个老巫师是什么意思。自从那个老巫师从我这拿回尖刀后，那些本来对我虎视眈眈的壮民也不再注意我了，一瞬间我好像就被这些人遗忘了一样。 莫名其妙受到了一种被忽视的感觉，这让我非常不爽。究其原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爽，还想出声打断问问他们，但是想了想，为了活命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于是我就这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站在他们的身后，看着他们继续进行祭祀。 老巫师走回人群后，又把他手中那把尖刀随意抛向空中，这次尖刀扎到了另外一根柱子上。这把尖刀像是有灵性一样，每一次的随意抛向空中，落地后都是扎入一根柱子中，从不会插进泥土，好像有个人再cao控着这一切一样。 我看着这些挺感兴趣，就见那巫师将尖刀分别依次扎入不同的柱子中，那些柱子上都绘着一些奇怪的动物图腾。 我数了数，场中一共围绕着二十八根柱子，每一根柱子上都绘着一种动物图腾。我仔细看了看上面绘着的那些动物的样子，竟然和杨公秘本上描述的那些二十八星宿的模样一样。而那些柱子的排列方式，竟然也是完全按照天上二十八星宿的规则排列的，倒像一种闻所未闻的阵法。 我对天上二十八星宿的了解，仅限于杨公秘本上记载的那篇“二十八宿寻龙诀”而已，只知道星象能用来寻找龙脉，其余的则一概不知。 也不知这些壮民把柱子摆成二十八宿的样子是做什么用，若是他们摆个九宫八卦阵我倒还能看出个端倪，但这东西即使我爷爷今天复活来到了这，可能也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就看着那巫师拿着那把刻着古老文字的尖刀，在那二十八根柱子中不停的扎这扎那，一下子扎到画着一只猿猴模样属于“参水猿”星宿的柱子上，一下又扎到另一根画着一只毛发如火焰的猪的模样属于“室火猪”星宿的柱子上。 我看着他手中的尖刀不停扎着，看似毫无规律，但是又隐隐有一种我不知道的规律，并非无章可循。我来了兴趣，记下了他扎入不同柱子的顺序，打算回去之后好好查下古籍研究一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抱着这个想法，我就看着那个巫师这样完成了一整套的祭祀，然后珍重的把那把祭祀用的骨刀给收了起来。之后，那些壮民则作鸟兽散的离开了这片广场，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盯着我看一眼，我脑中想象着他们要把我捆绑拿去祭祀的一幕也没有出现。 也就是这时，那个忙完了的老巫师却再次向我走了过来，不过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我原先稍松的那口气又不得不提起，虽然只有他一人向我走来，但还是让我感觉到了不小的压力，这个老巫师好像比那群壮民给我的危险感觉还要高。 我正琢磨着他要怎样气势汹汹的盘问我，没想到老巫师来到了我的身前，却极为诚恳认真的向我伸出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手：“叽里咕噜，吧唧吧唧，额呵叽？” 老巫师就这样对我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奇怪的话，然后满脸热情的围上我，还给我来了个拥抱，我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呵叽呵叽...” 老巫师一脸笑意的指着我们身边寨子里那些寨楼，好像在对我介绍着什么，我虽然听不懂他那奇怪的语言，但也明白他大概想表达什么。现在看来，这个老巫师好像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怪罪我的意思，反而把我当成外来人很热情的接待。 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语言应该是壮语，只是壮语我也听过，也能听懂一些简单的，不过总觉得和这个老巫师说的壮语有点不一样。 我明白了他好像没有怪罪我的意思，反而如此热情的对我之后，我松了口气，然后装作能听懂他说的话的样子一直点头，那老巫师说什么我都点头表示。 我想他无非就是在向我介绍这整个寨子的情况，包括来历和一些故事之类的，我只要点头表示明白就可以了。哪想到那个老巫师好像问了我一个什么问题后，我点了点头他却显得特别高兴的拉扯着我往寨子深处走，我吃了一惊，忙挣脱了老巫师的手，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老巫师看我这样也一脸奇怪，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似乎是在向我解释。但是我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在心中暗骂，这多什么年代了，你丫就不能说句普通话么？ 似乎是明白了我听不懂他说的话，那老巫师想了想，对我做出了一个睡觉的姿势，然后指了指寨子深处看着我。这时候我才明白，原来他是想把我接回他家中住宿一晚。 都说一些民族特别热情，你要是不小心闯入了他们的寨子中，他们非得热情的请你去他们那里住宿一晚才肯罢休，这中间还要拿出他们拿手的民族酒菜招待你，现在看来果然不假，这老巫师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人。 我看着老巫师殷切的面孔，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盛情难却之下，我就让他拉着我往寨子深处走去。 就在我跟随老巫师往寨子深处走了刚一会，原先那片广场上那些按照天上星宿排列的二十八根柱子，在被刀扎入的地方此刻缓缓的流出了一滴滴的鲜血... 我哭笑不得的任由老巫师拉扯着往寨子深处走去，这中间还特别仔细的观察了整个寨子，越往寨子深处走，我就发现这个寨子真是非常古老，好像是那种旅游公司特意营造出的一种古老寨子，而且这个旅游公司还没钱，因为他们都不舍得给这个寨子装上电灯。沿路所见，到处都挂着一盏盏灯笼充当路灯，真是要多古老就有多古老。 那些寨楼的样子，则是更加的古老。看那些饱经风霜留下了不知多少岁月痕迹的木板就知道，这个寨子恐怕有百年的历史了。 当然，在看这个寨子的时候，我的眼睛也不忘往四处喵喵，看能不能找出青薇的身影。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这里根本没有青薇留下的痕迹，我略微失望的抬头向天上看了一眼北斗九星，想着要辨别一下基本的方位，不然出寨子的时候这寨子这么大，七绕八绕的会找不着路的。 倒是还好，我在天上一眼就看到了北斗九星，发现北斗九星就在我的前面，我们一直在向着北方走。我只是简单看了一眼北斗九星，然后目光不自觉的移到了鬼宿上面。 这时候的鬼宿又重新出现，而且比之前更加明亮，我凝视着鬼宿看了一会，突然被眼前出现的一座高山挡住了视线。 那座高山逶迤而来，在夜色之下根本看不出来处的尽头，就这样突然的横亘在这个寨子前面。我只是看了那座高山一眼就马上停下了脚步，在我身前的老巫师回过头来奇怪的看着我，我也没理他，只是注视着那座高山看。 这座突然出现的山峰看着好像平平常常，但以我风水师的眼力，一眼就断定这是一条大龙脉。而他能在鬼宿消失的地方出现，说明正是青薇要找的那条龙脉。 据此推断，那么青薇极有可能也找到了这，说不定她现在就在这附近。 我能看出青薇这个女孩的不平常，从她敢一个人过来找这条龙脉就知道，她一定也懂一些基本的寻龙点xue之法，而只要懂得基本的寻龙点xue，也就会发现这座山峰的不寻常，必定是一条不错的龙脉。更何况，她还是凭借我指引她的方向找到的这，说不定她早就看到了这条龙脉了。 也不知道她要找这条龙脉干什么，但是想到青薇就在这附近，只要花些时间就能找到她，我还是放下了心来，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些。 看着我面前那怀着热情的老巫师，我决定还是先佯装跟他回去住宿一晚，然后等他睡着了再跑出来找青薇，否则他是如何也不肯让我这样脱身的。 于是我继续跟着老巫师向前走去，只是走了没几步，我们面前的路却被一个坐在地上的青年挡住了。 那个青年穿着一身特别的黑色长衫，整个人好似隐入了茫茫的夜色中，只留出一张白皙的脸孔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似在证实他的存在。 老巫师见怪不怪，带着我绕过了那个黑衫青年。我却回头好奇的看着那个青年，发现那个青年就坐在地上，眼睛一直盯着那条龙脉旁边的一座山谷入口处，却不看那条龙脉，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看他的时候他也没有什么反应。 因为他身上穿的衣服和那些壮民的服饰不一样，这使我多看了两眼，但也仅此而已。然后我便继续跟着老巫师向前走去，走到不远的地方，好像隐约听到那个青年在我的身后呢喃着什么话，仔细听好像是在说：“天啊，天的目地到底是什么呢...” 随着和老巫师的渐渐走远，那些声音也听不真切了。跟着老巫师在寨子里七拐八拐的转转绕绕，最后来到了一座小楼房前面。 我在房子前面停下了身子，仔细看了一眼面前的楼房，发现这座房子可能是这座寨子里最好的一座了，看来这个老巫师在寨子里的地位还真是不一般。 抬腿走进这个房子的前一刻，我长了个心眼，抬头向天上的北斗九星看去，想着再次辨别一下方位，好等等会出来的时候免得迷失了方向。 然而我稍一抬头，便赫然发现北斗九星就在我的前面。我深深蹙了蹙眉，突然觉着哪里有点不对劲 ...... 跟随老巫师走进房子，老巫师就把我往一间房间里面领，他打开门让我走了进去，将我带到一个床铺前面，然后拿出了一盘盘丰盛的菜肴摆在桌子上对我说着什么。那模样极其热情，我想他是想要招待我。只是我晚上的时候已经吃得很饱了，现在根本吃不下，所以我摆摆手拒绝了他的好意。 老巫师看着我这个样子显得愁眉苦脸，好像是因为我不接受他的好意而感到苦恼。因此他又从桌子上倒了满满一杯酒递到我的面前，对我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话，那意思大概是让我喝下这杯酒就去睡了。 这种待客的方式，确实是他们民族的习俗，如果这时候我要是还不肯喝下这杯酒，那么就是表示对他们的不敬了。所谓入乡随俗，我怎么看都是不能再拒绝老巫师递过来的这杯酒了。 所以我接过了这杯酒，看了一眼微微发白的酒水，知道这是他们农家人自己酿制的白酒，比市面上那些出售的白酒可要香多了。我抬抬杯子，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却突然看向那个老巫师问道：“你很想我喝下这杯酒么？” 那个老巫师不知听不听得懂我说的话，一个劲的对我点头，又笑着叽里咕噜的对我说了一些话。 我看着他笑了笑，不再说话，将杯子放到嘴边，正要饮下，这时候我冷笑一声，却突然把杯中的酒泼向了那个老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