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玄幻小说 - 孤之岛在线阅读 - 第七章

第七章

    第一节

    “这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承担什么责任。我们都知道历史前进的趋势向来不是一个人就能控制的,更别说阻止它。”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有那种讲大道理的教授的感觉。

    “抱歉……”阿克坐在国王对面的椅子上,原本挽起来扎在脑后的头发,长长的散落下来,披在身后。

    “现在冰垒已经被那帮家伙占去了,冠州不觉间竟已经失陷一多半了。现在我们灵州也随时可能要参与进去了,五大洲里只剩下极全州和鸣州是绝对安全的了。但是去鸣州的路风险过大,那里的气候也不是适合外地人居住,还是建议你去极全州吧。那里靠北的地方还算得上比较适宜的。你只管放心吧,灵州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等着冰,垒复国,迎你归来,我相信那帮家伙还是上次的下场。”国王非常的瘦削,但身上穿的厚实,这让阿克感觉似乎这北灵州愈发变冷了些。

    “我不会这样做的,要是照你说,那么我的归来会是非常耻辱并蒙羞的。”阿克的脸上没有那种专属于年过三十的沧桑与成熟感,她依旧一副年轻的模样。

    “你还是那么倔。可这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去极全州一趟,不管你愿不愿意,为了你自己,也为我们好好想想。保你安全为主之外,据我所知,二十年前排名前三的末官共同在极全州建立了一个根据地,谁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知道这件事的也就五六个人,我就是当中一个。现在那里没有任何人再看守了,知道这事的也快死干净了,我觉得可不能把这个秘密给抹掉。二十年前末官与南北军签约后,再也没人去过。我认为那个地方至今没有任何末官去接触,一定是当初他们为自己铺的一条后路罢了,现在那帮年轻的家伙可不可能知道。现在你可以利用这根据地里的东西,这也许是由你主动来击溃末官的机会呀,占领你冰垒的四颜末官,说不定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根据地的存在呢,这是其次。”

    国王站了起来,给阿克倒了一杯茶水,继续说道:“但是要提醒你,不要太逞强,我会派几个人和你一起去,长点眼色,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

    “谢谢了,但我不是来避难或者求援的。我希望你可以给我的船和一些补给,我要去鸣州一趟。对,我一个人去,我心里有数的。你没必要担心什么,我既然可以穿过鸣州的海域来找你,那么我自然有本事把自己弄去鸣州。我会再回来找你的,但我家人就麻烦先寄居在你这里了。”阿克站了起来,敲了敲国王面前桌子上的那个专门用来叫人的铃铛,“让你的人来送我吧,我现在就走。”

    “嗯,好,我现在就走。”雷洛看着坐在桌旁的达莎,暗地里把手握的紧紧的。

    “不过我建议你现在先去找卡修,等他的结盟完,你们俩再一起去鸣州。现在他相当于已是二颜末官的水平了,同时又拿着三颜末官的权,现在连樊璞估计都不如他的能力强,甚至说,他已经站在了所有末官的顶峰了,他的这一盘棋可是下的非常漂亮,相信他也预谋的非常久了,听你们之前的描述我根本想不到他有这种心机。也幸好他站在我们这边,不会帮那群家伙来打我们,说不定还能帮我们搞点什么鬼呢。冠州过半的国家都沦陷了,我们剩下的若再被一一攻破,恐怕这次就没那么容易再把他们拉下马了。南北军至今不见活动,恐怕上次战争后已无力再战了。他也许更清楚这中间的事,至于更详细的情况,等你见到他去问他吧。”

    “好吧,但是刚刚……哎……现在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想……”雷洛坐在沙发上,抱住脑袋,紧紧的皱着眉头。

    二十分钟前,雷洛才刚刚选择暂时丢下卡修,选择让自己不那么忘恩负义。二十分钟后,他却不知为此感到庆幸,还是为此后悔。

    自己如果不拒绝卡修,跟着他去首楚见樊璞,万一樊璞真的不记得,造了个不愉快的场面,他就搞砸了这联盟,更是败露身份,也是个身败名裂,自己心里更是过不去良心上的那一关。可现在拒绝了他后却又是这样尴尬的景象。

    天色还是灰蒙蒙的,一直没有放晴,看不到太阳在哪里,城里那些常常喜欢依靠太阳估量时间的人,这会儿也犯了糊涂。兰尼望了望窗户,他满心期盼着天能黑下来,想早些闭店休息,迟迟不见这天黑下来。

    “你喜欢喝茶吗?我觉得我们这里种的都挺不错。”启尼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动了动没有表情的脸,摆了个微笑,看了看的兰尼。

    “有话直说吧。”兰尼已经没有耐心去陪启尼耗下去。

    “快四十年了吧?”启尼还是微笑着看着兰尼,继续说了下去。

    “冠灵之战嘛。是我24岁那年爆发的,那会我还是个小姑娘呢,比现在那帮年轻的末官大不了多少。可这战争到了我43岁才结束,活到这个年龄在这种时期算是很少的吧。可是现在我64岁了,我还没来得及安度晚年呢,世界战争又要来了。你我都明白这次战争会比二十年前的那场规模要大很多。我应该好好琢磨一下的,我还想安度晚年呢,所以我会站哪边,就先不给你答案了。”启尼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等了片刻,又补了一句:“不要告诉别人64岁了,我还不想被别人真心的叫奶奶。”

    “你这幅永远18岁的模样,你要不说,量谁都想不到你64岁呀。想让别人叫你奶奶先去学点人家老年人的架子吧。”兰尼支着窗户台,手扶着脸,笑着说:“连你都这样了,这场战争啊,够悬的。你说是不?”

    “是啊,末官意气正发,南北军的兵力未知,但一定会出动,而且第一个打的还会是都盟。现在呆在极全州的那帮家伙们估计也受够了那鬼地方了,末官们在冠灵之战结束前还占了他们的地盘,他们一定想夺回来。再看鸣州,现在那里没有任何统治者,纯粹的自给自足,连一个带领人都没有,却长期和平,从古至今都没人打破过。可放到这个时代,我可不敢妄言肯定这份和平能否维持到战争结束。三大股力量,和潜在的两个力量,总有一个会登上顶峰。直到这场漫长的大战结束。”启尼不再东张西望,把手放到了桌子上,换成了端端正正的坐姿。

    “潜在的两股力量?”兰尼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有一股很好猜,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但另一股,是一个兰尼你永远不会想到的人。”启尼笑了笑,敲了敲自己的太阳xue。

    “你好,买一张去首楚国楚邑的票,要最近的。”王陵车站里,人海拥簇,雷洛背着自己的包,艰难的挤到了售票台的边上。

    “对不起,先生,由于天气原因,冠州多地转为浓雾天气。出于考虑到安全隐患问题,无法设置晚点班车。现在还有许多车次都处于延误状态。离现在最近的一趟的列车是凌晨一点整的车次,明早六点整达首楚的首都楚邑,运行时间共五小时。您可以买这一班。”售票员不紧不慢的说着。她似乎已经说不动了似的。看样子这些话已经重复了不知多少遍。

    “没问题,就这趟吧,卧铺一张多少钱?”雷洛清了清嗓,也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

    “好的,凌晨1时发车的王陵到楚邑的车票,售价1冠一张。”这售票员显得有些精神了。

    “这么贵啊?”雷洛看着这售票员,这位女士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喂,前面的,你快点行不行?”后面一个中年人在嚷嚷着。

    “您没有提前订票的先生,现在还是人流量高峰期,票价抬升一些也是合理的。”售票员还是皮笑rou不笑。

    “那好吧,就这趟了,记得给我开张下铺的。”雷洛每到付钱的时候总是有些郁闷。

    “先生,下铺还需要再加100灵。”售票员又变成了那种不紧不慢的语气。

    “那算了,上铺也行。”他付了钱,拿过票,坐在椅子上大概算了算卡修颜末双联的时间,差不多正好能赶上结束的时间。

    一年来,雷洛在经济发达的淼谷做生意,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王陵这个小店,每个月都至少能挣700冠币,生活消支却不超过100冠币,再加上每个月阿克和达莎补助,一个月能存近1000冠的收入。现在攒了了一万多冠的积蓄。这个数字换算成灵币足有一千多万,这个数目在许多国家的国民收入里就已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挣不到的了。现在他取了20冠,其余存进银行,连钱带卡都放在了那个小腰包里。

    伴随着列车汽笛的响声渐渐传到了耳边,人们纷纷涌进了车厢,甚至都没等它停下来的那一刻。每一个入口处都拥挤着人群,人们也抱怨着这拥挤,但是却都不约而同的一个劲向前的挤,试图早些涌入车厢。

    而雷洛站在连接车站和候车厅的天桥上,打算等待着人群疏散一点再进去。

    车站周围的小楼,有一股淡淡的岁月味儿,铁轨的表面被磨的又白又亮,人们提着行李箱,说着一些雷洛听不到的话。他看着从雾里开进来的火车,愣了下,小碎步跑下了楼梯,钻进车厢里。

    直到雷洛登入列车时,才发现里面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副模样。也许是自己上来的太晚,每个人已经找到了各自的床位,有的人睡着了,有的人还在拿着书,安静的读着,也偶尔有人出来洗漱,或者吃些东西,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吵闹。

    一路上都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和咚咚咚的响声,但他很享受把列车轰轰声埋在脚下的感觉。其他嘈杂的声音里,除了广播外,还有别人放的一些柔和的音乐,伴随天色将晚,拉着人们冲进了这片夜幕里。他躺在这轰轰声上,躺在一条开往纠纷的路上。

    那天夜里也没多么安静,只不过他把注意力几乎都放在窗外了,似乎是省了这份嘈杂,多了些掠过的灯光,照一照正在冲破的这片雾,倒是多了份宁静。

    雷洛听到了自己下铺那人放的广播声,里面正在说楚邑下雨了,而且正要越下越大。他发觉现在可不仅仅是要冲出这片雾了,反倒是要冲进一片大雨里了。思量着明天早上会不会是雨后清晨,或是蒙蒙细雨的美好景象,把整个楚邑托在一片淡蓝色微光里,并闪耀着星星点点的灯火。

    车厢中静悄悄的,天已经微微发亮了,窗外的玻璃映出一个又个站牌,掠过了交集的轨道,驶向南方。雾气越来越淡了,雷洛根本没心情去看书或者休息。只是胸口闷的难受。看着外面薄雾笼罩下城市轮廓,明目知道还为时尚早,却仔细听着每一次的报站,生怕错过了楚邑这个名字。

    专属于黎明的那色颜料涂满了浮云,微微青光铺满了楚邑的站台,上面湿漉漉的,看样子雨刚停没多久。雷洛的脸在这光的照射下,却越发的苍白。此时卡修站在演讲台后,十指相扣,抬着头望着天花板。

    卡修从王陵返回到楚邑后,一直在紧张着。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忧虑会不会被人民所厌恶,还是在愁着什么。

    一年前,卡修混进了政府,巧妙利用玉麈的特性,改变了前任总统的想法,名正言顺的以有才的名声的名声拿下了王位。但这一年后,他却要不得不用另一个谎言来遮掩这个秘密。

    新闻发布会的记者和议会成员都坐满了会场,他们都不知道,卡修究竟要公布什么样的新闻。

    “第一次开这么大场的发布会,也是我上任后的第一次票选,这个国家的第一次票选。是从我这任开始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次由君主****改为选举制度的。一年前大家都有目睹,我靠着自己的努力拿下了改变国家的权力。我也要再一次感谢我们最后一位君王的开明。早在半年前我刚上任没几个月的时候就不得不准备这场演讲,因为我自己确认下来的制度也要自己遵守,说实话如果我能再次当选我一定要把选举周期给延长些。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的团队和我会去走访我国的各个地区,也希望到时候大家能给些面子看到我不要对我丢东西。

    同时也想和大家坦诚一个事,希望你们听后,不要慌,不要立刻就用你们的传统式思维对待我,请你们仔细回味我这一年来的行为,你们是否喜悦,满意。再来斟酌我。”

    卡修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去发颤,便只好紧紧地握住了讲台的边缘,他要逼自己面不改色地去打赢这场即是选拔赛,又是擂台赛的斗争。

    台下人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心里都打着鼓。

    “我有一个身份,相信大家都不陌生。末官你们都知道吧……呃……我就是。”卡修在这一瞬间忘掉了备好的演讲稿,这句话几乎都说不最后三个字。那一刻卡修觉得全完了,自己的路已经走向尽头了。他说话变得迟缓,并紧紧地咬住了嘴唇,看着下面的人群,看到人们开始惊呼,瞬间整个会场爆发般充满了议论声。

    “请安静!听我说!但是!你们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用事实否认了末官只会杀戮,不会统治的惯有思维!今天是那年的二十年后,而不是现在的二十年前!我用这一年可以让首楚熠熠生辉,挤进了强国之列,也请你们给我信任,让我来把首楚继续辉煌下去。”卡修对着麦大神的喊了一句,会场才安静下来,声音盘旋在突然安静下来的人群中,格外的刺耳。人们不再是一开始好奇的表情,而是带着一种恐惧,疑惑,和焦躁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公开这个消息?你在一年前是否通过不正当手段拿下权力?一年来通过装出开明的样子取得我们信任?”从后来一个记者群中,不知谁弱弱的说了一句。

    “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如果是伪装的,你们会看出来的,但我没有通过不正当手段来登上皇位,如你们所见,我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被选上的。而且如果我心虚的话就不会设下议会选票制度来威胁自己的权力。而且凭现在我的能力,一年来国家的发展,也可以给你们证实这个事实。我今天宣布这件事后,更想进行一个结盟,对象是都盟。”下面人们又是一番惊呼,但这次他们充满疑虑,不知道如何判断。

    “人们都知道都盟的二颜末官是通过军事强袭的方式登上皇位,和都盟联盟,按常理来讲,军事联盟后你们要进行对外侵略。这是违反了二十一年前停战合约的。再加上你在首楚一年来都隐瞒你的身份,已经对人民是一种欺骗,对法律的蔑视。”这位记者见卡修没有做出过激的反应,而是面不改色且平静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便敢放大声,继续质疑。

    “时代不一样了,社会进步了,我保证这联盟绝对只是和平联盟,我早就找沃地的十颜末官修改好了颜末双联的合约内容,首楚方面不会主动进行对外侵略,也保证了都盟不会和首楚发生任何军事冲突,更多是经济的来往。我之所以公开,是不想成为你说的欺骗人民,蔑视法律的人。我现在所为,对任何一方都没有损害,也要更好的促进国家发展,进一步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我已经用我的行动证明了我们组织也是会治理国家的,而且更加的团结!我们是在让世界更完整,我明白你们的立场突然被我转变有些奇怪,但我接下来的行动会证明的,希望能给我这个机会,让人民认清这个事的,至于是否愿意再给我机会,也请你们投票决定,若我不能连任,我愿意放弃位置,给你们认为合适的人员腾出位置。谢谢。”卡修有些尴尬的下了台,盯了会即将投票的人们,转身回到了台后。他心中放下了一点担子,除了这短暂但难熬的演讲终于过去了,还有他知道自己也完成了帮莲峰公开身份的这个小任务。

    1000位议会成员的投票率占40%,11个独立媒体投票率占60%,最后只要高于80%就能连任。这是他上位时许下的承诺,而现在这将决定他自己是否下台或者连任。

    自己半年前定下的议会选举制度,现在却可能把自己推下台去,他怎么想都觉得非常不值得,自己这么做似乎等同于自掘坟墓了。

    想起刚刚自己在台上的那一幕,那种孤立无援的恐惧依旧抓紧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没有缓解少许。

    “89.2%,不错呀小子。这种事说出来都还有人支持你。”樊璞走了过来,坐在卡修旁边,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卡修觉得樊璞似乎没有变,还是一年前那个和他们一起的那个樊璞。

    “估计是怕我如果下台后恼羞成怒找其他末官整他们吧哈哈,当然,这开玩笑,我相信他们还是因为国家发展吧,我上台之前你看看他们过得是什么日子……还有你少在这里瞎转悠了,马上就该你上去发表联合宣言了,赶紧再去背一下稿子,一定要按照我给你的稿子背着说,千万别说露馅了。”卡修看着旁边笑嘻嘻的樊璞,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他根本想不到樊璞就是那个能打下都盟的人。

    “排练多少次了,一定不会说错的。即使说错了又怕什么,反正你有玉麈。”樊璞又站了起来,坐到了卡修的另一侧。

    “这不是从内心改变他们的,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玄乎奇妙的。让他们主动去改变自己的看法,才能将风险最小化。更何况他们只是代表,不是等于全部的民众。而且玉麈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们想法的原理,是通过气味改变大脑状态,扰乱脑波来达到目的的。但是可能会导致他们胡思乱想,甚至把我们想的更恶劣,那你说怎么办?并且这种辐射副作用很大的,随时可能让一个人精神失常,甚至丧命,并且人数越多,风险越大,绝对不可以任意让这种方法上场的。”

    卡修看着樊璞,说道“我还要安排人去去见见那些不支持我的那几个人,虽然他们只代表了整个首楚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但哪怕只有一个,都是潜在的风险。不论怎么一定要扭转他们的观点的。之后我还要去你那国家演讲,下到首楚各个城市去……至于你,等你演讲完,我要和你谈点其他事。时间也到了,你该上场了。”

    樊璞没有再说什么,笑了笑便径直走了出去。

    卡修这时才反应过来,人民还是愿意选择他的。首楚人民能看到世界的混乱,对于卡修,他们是不想信任,也得信任。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您好,那个……对不起,请问这里是议会的休息室吗?”外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有工作证吗?没有的话劝你还是早点离开。”门口的保安很有气势地冲着那个声音的主人说道。

    卡修越听越耳熟,站了起来,走向门口。

    第二节

    “冷死呀,这种地方怎么呢施工呢。”阿克捂住自己厚厚的羽绒服,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穿戴些厚厚的手套和靴子也没能阻止热量从身体里往外逃,没走几步路就已经冷的打寒噤,怎么会有这种地方呢,每个到这儿的人都会这么想。阿克也是,她根本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能体会到比冰垒更寒冷的气候。

    在鸣州的西部沿海处,阿克的船开到这里的时候,已是深夜了,白茫茫一片雪山,不知从哪里反射出的微弱光芒汇集在一起,恰好够照亮前行的道路。

    这里有一个吊桥,它非常的长,直通山谷的那头,越过了整个盘踞在鸣州西部的银裂山脉,直通最东边的小城。

    整个鸣州仅仅才和冰垒的面积不差上下,却因孤立在大海之中,而称为整个大洲。说实话,它更像一个孤岛,带着寒冷的气场,笼络着这片海洋。

    “这见鬼的地方……早知道叫达莎派点人跟着我了。怎么有点怕呢……还好不下雪了,但想进去我要该怎么办呢?笨死啦!”阿克自言自语后笑了笑,背上自己早就收拾好的包,走进这夜幕的深处。

    若是天一亮,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就能看到空无一人的大船,停在这个小小的避风港中。

    天空非常安静的,云再怎么看它都纹丝不动的,只有阳光正好被一片厚厚的云彩挡住时,才能通过阳光洒下来后在地上衬出影子,来判断这云走的速度是多少。当这片云从议会上空挪走时,阳光透过议会外面包裹的那一层玻璃照进屋子,也把反射出的亮晶晶的碎花映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满地碎片似的,走过的人看到它们的那一瞬间也不由得放下脚步,怕划破了自己鞋。

    不远处的小湖泊彻底成了面镜子,映着那一圈挺拔在岸边的松树,也映着那些白色的云彩,又好像成了抹在浅蓝色画板上白色颜料。雷洛刚刚看到他们时,先想到却是它们已经完全褪去了夜晚了。

    卡修拉开了们,看见了正郁闷的雷洛。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卡修眼里是什么样的。

    “雷洛?”

    “对不起卡修……我……”计划了一整夜的说辞,现在却忘个精光,不知说什么好。

    “呃,先进来说。”他看了眼雷洛,又瞄了瞄旁边满脸好奇的保安,然后拉了下雷洛的胳膊,把雷洛拽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会在开场之前来呢。用不着道歉啦,我告诉你诶,我居然拿下下快九成支持率!不知道怎么说了。”卡修脸上写满了激动,说完便,蹦蹦跳跳的,完全不是刚刚在樊璞眼皮子地下的那副淡定的模样。

    “嗯……很好。还有我不是因为这个道歉……好吧也有这个原因。你先听我说,我一开始不知道达莎知道阿克的下落,才去找她的,对不起我当时觉得你可能没有希望帮上这个忙还有可能也害了你。后来我从达莎知道阿克去鸣州了,就是我来的那个鸣州,要去那里找一个茔蕤,你是末官一定能……”突然说的太快,他显得有些气喘吁吁的,突然句子卡在了这里,他的脸变得通红,不知道是憋得,还是什么原因。

    “这个…让我想想……你居然都知道茔蕤啊,我一直以为只有启尼,南北军还有我们这些末官们知道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呀。鸣州还有一个茔蕤我是真的不知道。”

    卡修呆住了一会儿,接着说:“我算算啊,洛高峰,异髅,阮山有茔蕤,还有我的首楚的南部地区有一个,我只知道这四个。要是想去茔蕤,我陪你去呀。我一个不够,等台上那个待会下来了一起去呀,咱们三个快一年没见了吧,都怪那些叫什么来着……”他说的很快,他心里那种失落感觉渐渐散去了。

    “红枫茂。”雷洛看出了卡修脸上藏不住一点点的兴奋,默默地从心里松了一口气,说道:“阿克也算是咱们三个人的恩人了。她以前还救过你爸妈,也在我流离失所的时候帮我整整一年,她还打算一直帮我呢。现在我们也应该给她做点什么了。我想等你这边事情处理好,我们去帮她,你看怎么样?”

    “可是我刚刚承诺了首楚不进行对外侵略……现在冰垒是四颜末官的控制地区,我如果被别人发现我去救原冰垒的地方王室,相当于背叛了所有的末官……”卡修说话有些虚,但是猛地打了个激灵,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

    “只要你不说谁知道你是末……”雷洛说到一半,便被卡修打断了。

    “你等等,别忘了我刚刚已经公布了身份了呀!还有我们先不说这事。”卡修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打开了门,在走廊里望了望,那个门卫保安已经走开了,空空的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你昨天晚上说,你一直没来找我是不想让我被另一个继承人杀掉?怎么回事。”卡修抬头看了下雷洛的眼,又是那种忧心忡忡的眼神,他很不想看到,一年前就是这样,雷洛每次这种眼神一出现总意味着有什么坏消息。

    “启尼没告诉你?每个末官都有两个继承人,如果你抢了末官位置但没有该有的能力,迟早会被另一个继承人给解决了自己来当……我也是从启尼那里听说来的,她当时告诉我,如果我去找你,阻碍到你的发展,就是害了你的,所以我这一年一直住在淼谷……这段时间你也长大不少了了,都明白吧。话说我在淼谷也不是混日子,我这一年赚了不少钱,咱俩出去就不用愁这个问题……”雷洛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又说到了去找阿克的事。

    “那很棒啊,我不用再去财政处编故事要钱了……”卡修冲着雷洛笑了笑。

    “看样子你应该不少干过这种事……”雷洛看着卡修,感觉还像一年前那样,感觉天永远不会塌下来的。

    “那当然,我每次编的理由他们都坚信不疑,但我拿钱也干不了什么呀,所以我现在攒的钱也有快几千冠了吧,加上你赚的钱,虽然可能没我多,加起来的话觉得够了。”卡修好像在说什么很自豪的事情一样,说话飘飘然的。

    “几千啊……”雷洛想了想,决定不告诉他自己挣了一万的事。“卡修,不说这个,你大概要多久能出发?我是说你处理好你出去的事。”

    “这个没问题啊,我回办公室写个通告扔到秘书桌子上就能撤了,每次我都这么弄,虽然我秘书嚷了我很多次,但是今天刚开完这种会她估计还没缓过来呢。就是收拾东西麻烦点,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抽屉里我记得放有证件卡,上次我在里面存了不少,你带上那个,可以去餐厅那边吃点东西。”卡修站了起来,准备去办公室抓紧时间写通告。

    拉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僵了一下,扭过头对着雷洛说:“樊璞就在上边,要不要……”

    “不用了,恢复记忆可不是小事,实在不行我们还要给他讲一遍他的故事呢,这可不是一小会儿能解决的。现在他那边还不是很要紧,你们联盟后能见面的次数多得是,你还是赶紧先去准备吧。”雷洛知道卡修想要的是什么,其实他也想要见一见樊璞,搞个久别重逢后的感动大团圆,但是却不得不考虑大局所在,先打消这个念头。“放心吧,该见面一定会见到的。”雷洛自己不知道他的眼睛里不是他想想的那种忧心忡忡的神情,而是换做了肯定,和充满信心的样子。

    “我是都盟现任的统领,刚刚总统已经和你们交代过了吧?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们双方要……合作,作友好和平的来往。都盟与首楚的这场联盟,将是非常具有时代意义的。这将结束四十年来你们的误会、错误的观念。四十年前冠灵之战爆发,你们会觉得末官上位是一种国家的耻辱,是衰败的预兆,是……战争的导火索。今天,我在这里宣布,都盟也将同盟方一样,不会主动对外进行军事扩张,侵略行为。我们会以以发展建设为核心,以富民,强民的宗旨,来治理首楚和都盟。你们会觉得我用军事手段争取这片大地的行为是不符合我说的这些话,用军事手段推翻原本的黑暗统治,这是历史必然的,再以和平治国才是最终目的。首楚国与都盟国将以行动……来证明这我说的一切,谢谢。”

    樊璞站在台上,努力按照卡修给自己写好的稿子,背了下来,虽然还有一点不流畅,但已经看不出什么破绽。

    自从他登上演讲台后,下面的一群人便鸦雀无声,满心恐惧的看着他。而樊璞站在台上后,说不上来的那种心里的紧张不断地冲击这自己的腿,甚至想要发抖。当初着打进洛高峰时,自己都未曾这样紧张过。

    樊璞见已经没有记者的提问,便沉默着,在众目睽睽之下,默默离开了演讲台。

    原本他认为回去会看到卡修上前询问自己的情况,却只看到留在桌子上的纸条。

    “卡修你快点,我看见下面记者们已经离开会场了。”雷洛脖子上带着那个工作证,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吃饭,而是跟着卡修一路来到了办公室。他看着楼下的那些走出会场,并互相议论着的人们,渐渐分散到城市的一条条街道上。“樊璞肯定演讲完了,要是被他撞上我们肯定要……”雷洛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我知道,耽误时间嘛,你再等等,马上就好。”卡修被雷洛催的有点晕,慌忙的收拾着东西。“我刚刚也在后台给他留过纸条了,他那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话说诶,要么咱们拿着钱去买一套新的得了,我这边东西太零散了……”

    “也行,咱俩的钱加起来都快两万了吧,不差这点。”雷洛说着,忘记了卡修只攒了几千的事情。

    “什么?两万?你做生意能挣这么多?不是抢的吧?早知道我也去做生意了。谁稀罕这个苦差事谁当吧。”卡修黑着脸,抱怨了一句,说道:“走吧,不收拾了,反正你有钱。”

    雷洛看着卡修沉下去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两万这个数字对他这个仅仅只有十八岁,还像个不成熟的小孩的他打击多么的大。雷洛心里莫名生出了内疚和心疼他的感觉。

    强风带着雪花,吹打在每一座山上,吹走了少许的积雪,带来新的一层。它们也吹打在铁索上,木板上,吊桥上,和阿克身上。

    鸣州比极全州和冰垒地区的气候要寒冷恶略的多,这个处在热带的大洲却好似另一个星球一般的寒冷。

    没有了昨天的那种乌云密布的天空,阿克的心情也不是那么的糟糕了。虽然这里依旧冷冷的,但是晴天还是让她的心情充满活力。

    “早知道我该返程回去把那家伙拉来了,要怕死了……”阿克感受着吹来的强风,觉得困意消失掉了不少。这里本就天寒地冻的,再加上这风雪,茔蕤的入口就显得没那么好找了。“好日子到头了阿克,被人打下去就活该过苦日子,你造化不够啊,哈哈。”

    她忽然想起之前报纸上登的一篇文章,现在还能完完整整的想起来。

    “冰垒现任女王,一个很特别的人,作为这个时代最闪耀的女性角色之一,我们都算不上非常了解她。她也许没有表面上那么光鲜,她也不像我们暗地里想的那样伟大,也许你们觉得她很善良,和人们心中那个天使一样,任何时候都宽慰待人,会暗地里哭泣默默忍受,无声流泪笑面人生这种俗套的形象。我之前接触过她一段时间,我可以完全否认这种说法。她不那么嫉恶如仇,她是一个很会讲大道理的假小子。她在伤心时也会大吵大闹,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自己的伤心事。她在有人求于她时她甚至会狠狠地拒绝,不得不说她有时很自私的。她不喜欢牵强的恩情,她会凭第一印象来待人,她会很生气的骂那些说她老相的人。我不能说她是一个好女王,也不能说她是一个好的女性榜样,但是她这种无畏世俗的做自我精神确实值得我们去提炼。她是这个时代的一个异类,格格不入的一个谬种,但也是无数彩色宝石中最耀眼的那一颗黑宝石。

    阿克直到昨天还没想明白,这种明嘲暗讽,说自己一事无成还不是个好女人的文章,到最后倒成了榜样,实在是让人费解。但是现在阿克明白了一点,自己确实是讲大道理的假小子,至少自己刚刚就在这种男人都嫌受罪的环境里说了一句很有道理的大道理。

    “应该是这里没错啊!第一座山和第二座山之间,入口就画在这里啊,但怎么就找不到呢?挖雪的话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她刚刚从吊桥上跳了下来,厚厚的积雪为阿克几乎阻挡了所有的冲击力。但身体深深的陷入了雪中,不仅是废了不少体力才钻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沾满了雪块,顽强的附着在阿克厚厚的外套上,怎么都拍不下去。她暗暗骂了几句,便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阿克卸下了自己的包,艰难的拉开了那个防水拉链,从里面揪出了块面包,捏了一块直接塞进嘴里,并很认真的嚼着。但手也没闲着,同时她又马上封住了包,担心包里面食物仅存的一点点热气也没了。她又从夹层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里面的东西都是被过塑过的,但塞进包时被阿克卷成卷装,现在舒展开来的文件有些不听话的想要卷回去,这来来回回的拉开褶皱又是废了不少功夫。

    “我再来看看……”阿克正想说这句话,可嘴里嚼着的面包还没吃完,只好乖乖地继续嚼,不再废话,又打开了这份文件。

    旧旧的羊皮纸上,是半份地图的样子,下半部分被撕去了。上面的画非常粗糙,只剩下几个边上的几条路线,和中间隐隐约约几个框,似乎是这个茔蕤的剖面图。但下面粘上了许多的小纸条,它们还是能够看到非常清楚,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备注。

    “鸣州的银裂山脉第一座山和第二座山的中间,有暗门够进入巨大的六边体空间,这便是第一个建立的茔蕤,银裂古楼里神机和兽都是物足以搞垮任意一个排名位于第三名之下的末官。不要贪多,将军一个人最多只能拿四个,以下级别只能拿一个。不要破坏掉里面的生产关系。等成员们都装备好后,就用炸弹炸塌入口。以防有其他人进入。”阿克看着鸣州旁边的小纸条,照着读了一遍。反复默读了两遍。发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当时南北军要炸掉这个茔蕤那个入口,如果真的炸了我把这门挖出来也没用呀……这地方肯定是不能再进去了,但是他们不愿意破坏里面的环境,就肯定还有进去的其他的路……对呀他们肯定有其他路能出来,我走他们走时的出口就行了呀!”读完后,急忙看了看其他的备注,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其他路线的指示。她的心里越来越烦,便没了心情再去读下去,就将地图又卷起来,塞回了包里。“我差点送命偷来的东西居然是他们用废的,怪不得我回去以后他们没有打过来……他们知道我肯定找不到……”

    到了正午,风基本停下来了,大约是天气最好的时刻,雪山白茫茫一片,阿克坐在雪地上,忽然又觉得没有那么冷了。

    边想着,阿克无意中瞄了一眼自己的包,忽然看到了地图背面的小夹层,被自己粗暴的捏开了个缝。

    “这藏得真……在冰垒怎么就没注意这里面还夹了一层纸。”被厚重的衣服禁锢着,阿克的伸手去拿地图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卸下自己的手套,用小刀把背面过塑的那一层塑料膜割开,从羊皮纸黄色的夹层里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白纸,写满了备注,而没有粘贴的小备注,是一次画成的。

    “炸毁后留一人从另一端出去,出去时记得把门关好上,以防被海水冲开。最南端的出口只能由将军以上级别人物,才拥有权力得知。”阿克没有直接去看备注,而是一眼就看到了最下方的一拍小字。而背面,交代的则是地下的注意事项,阿克此时并没有兴趣读读后面的内容,她现在只想先快点找到茔蕤再说。

    “不看了,早知道早点研究研究了。害我还要跑到西边的山里一趟。现在去南边吧,我就知道,末官总是喜欢把出入口建在海边的悬崖上。”

    可是阿克的指南针,此刻在打转着,找不到南的方向。

    “看样子这个茔蕤里会有很多矿产资源啊,可以拿点回去呢。”阿克并不担心找不到南,顺着银裂山脉的走势,往吊桥的东边走,就是岛屿的南端。

    第三节

    “卡修,这家伙怎么是透明的……”雷洛坐在卡修身后,卡修坐在玉麈的前面,他们从后院溜了出去,骑着玉麈快速的向鸣州方向飞去。

    “保护色啦,知道变色龙吗?好像一个道理,比那个要灵。好几次在办公室,它跑来跑去的,好几次差点撞到天花板上,差点让我秘书给看到。我抓住它之前比现在伶俐多了,因为那会它是自由的呀。话说当时要不是但是莲峰帮忙一起抓住了这家伙,我还差点被它弄死。”卡修回想着,摸了摸玉麈毛茸茸的头。

    “莲峰?”雷洛想起了这个人,是在去皇城的路上见过她,“我感觉她有点不好惹……你怎么认识她的?”

    “你多接触接触就知道了,她人挺好的,可能昨天是情况紧迫你会觉得她有点凶,其实她就说不会说话而已……她昨天走后还给我说是不是说错话让我给你带句抱歉呢,回头有机会让她自己给你说吧,反正久了你就习惯了,她就这种人,外冷内热,我第一面见她还以为是什么厉害角色呢。”卡修想起了一年前在烨煌抓玉麈的时候的事。

    “看样子你有麻烦了?”莲峰从卡修身后走来。

    “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可能啊?”卡修看着莲峰,想不到她居然能走进玉麈的控制圈,还是正中央,并且好像一点事都没有。

    “我和你一样啊。十颜末官负责传承,所有末官的神机……我还是不喜欢这个名字,还有兽物都是被要求不允许伤十颜末官的。所以我不受他的影响,倒是你,看着怎么一回事。”莲峰依旧是那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那正好,那个白色的鹿,帮我按住它,别让它动。”卡修指着玉麈,依旧很头疼。

    “哪里有什么鹿。”莲峰看着眼前,依旧是迷雾一片的山谷,什么也没有。

    “就在你旁边,不信你摸摸。”卡修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和那只老玉麈一样,只有他本人的角度才能看到。

    “噢噢”莲峰半信半疑的向玉麈边摸了一下,玉麈没有躲避,还很温顺的用角磕了磕莲峰的手背。

    “啊!”莲峰被这种突然而来的、看不见的东西撞了一下,吓得叫了一声。“吓我一跳哈……别慌,我来抓,你快点。”

    卡修很佩服莲峰,不论碰到什么事总是能很快冷静下来。即刻,卡修用坤芯扎破了其他四个手指,摁在了玉麈的脖子上。

    “就这么简单?”莲峰看着一副解脱模样的卡修,脸上一副看神经病的表情。

    “换你试试看啊!脑袋快被这个家伙炸掉了。”卡修看到玉麈脖子上五个红点,心里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似乎这有点太轻而易举。

    “兽物和一般的动物野兽的区别很大,能让它们要害部位沾上些的血的人,它们能闻到,会觉得自己流血了,误认为你绝对不简单。玉麈的要害在它的脖子上,还稍微比较好摸到,像某些兽物,在脚上或者肚皮上的那些,才真的够头疼。”启尼从后边走过来,说道“刚刚你走后莲峰就到了,这些家伙们本来对她就不能攻击。她自然不怕玉麈精神上的干扰,但是能完全不受干扰,也就她了。你运气真够好的,认识十颜末官,还正好来了。对三颜末官抓兽物算最好的帮助了。”启尼笑了笑,最后说两句祝贺的话,便离开了。

    “这家伙活成精了,怎么什么东西都知道吗……”莲峰在旁边非常诧异的说道,她们家族还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十颜末官的事情。

    卡修站在一旁,似乎还没有消化过来启尼这番话。

    “所以你什么也没有问”雷洛坐在后面,听着卡修讲述着这故事的经过。

    “我当时整个人都放空了,就在那里发呆,就看着启尼走了,后来我想起了的时候,启尼不知道就跑到那里了,她走的速度特别快,没一小会就不见了。”

    “她真是对谁都这这样子……”雷洛捂着额头,笑着说了一句。

    “你认识她吗?”卡修扭过头看了眼雷洛,看到了雷洛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老早就知道认识了,我哥哥带她来过我们家,就是鸣州我那个房子,等一会到了我带你去看看。那时候我很小,才刚八岁多,我哥十岁多,启尼已经53岁了。那时候我个子还没有启尼的腿高。我是到了快十一岁才开始长个子的。”

    “什么?她居然十一年年前就已经53岁了!现在岂不是……”卡修一直以为启尼才和樊燃一样大,甚至还要比樊燃小一点。

    “我听雷诺说的时候我差点叫她奶奶。幸亏没有……当时雷诺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奄奄一息的,身上衣服上全是冰渣,和雪不一样,那是成块成块的,一看就是在雪里冻很久了。他那是我记忆里她最狼狈的样子。”

    “怎么回事?”卡修看到玉麈已经飞过了裂国的上空,飞上了密西洋的上空。

    “听雷诺说她刚刚从鸣州的银裂山脉回来,那个地方到现在还没人敢去,我告诉你,人们害怕到什么程度吧?那儿有个吊桥,不知道以前哪个人建起的,现在都没人敢去走走试试。我哥是在河边捞鱼的时候发现了她,穿的很少,就是她现在经常穿的那件浅黄色的薄袍子,在冬岛那种一片灰白的地方这种颜色非常显眼,她颤颤巍巍的走到河边的时候我哥一下子就注意到她了,两年前年我还听我哥给我讲过,她当时背着一个很大的包,里面装了很多东西,有稿子,武器,还有很多东西。”雷洛边说着,他回想起了雷诺,他才去世仅仅一年而已。

    “她可能去了一个茔蕤,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能猜到阿克去鸣州的目的了。”卡修说着,绕过了迎面而来的积雨云。

    “据你之前说的,和我知道的,上一代的末官可谓是狡兔不止三窟。在世界各地都设有茔蕤。为他们铺条后路,也为末官体系崛起打了很坚实的基础。阿克去鸣州一定是知道这件事的,鸣州的那个茔蕤,连启尼都动身前往过,并且我们这些现任的末官都不知道这件事,这个茔蕤的存在一定是非同小可的。阿克现在最想做的一定就是复国,夺回冰垒,但是以冰垒的力量绝对敌不过四颜末官。雷洛,你还记得我们当时被困在冰垒监狱的时候,阿克说的话吗,她曾经去南北军要塞里偷取过一份重要文件,因为这件事她还被他父亲还惩罚她要关在牢里要一个月呢!她偷的那个文件,一定是关于鸣州的茔蕤的。她去鸣州的目的一定是想要通过某种方法来击倒四颜末官,并且保证不会再被其他力量打倒,现在她想做的,是这个目的,八九不离十了。”玉麈慢慢开始下降,准备降落到一个小岛上休息片刻。卡修说着,又拍了拍玉麈那对大角,示意让它下降的缓和一点。

    “没错,我也觉得应该是你猜的这样的。”雷洛说着,忽然感觉有点头晕,玉麈下降的速度太快了。

    “我一年没有让它出来跑过了,害怕它会暴露我的身份。呃……”卡修自己也感觉有点不适,又拍了拍玉麈的角。

    玉麈一降到岛上,两个人便利落的爬了下来,相继对着海吐了出来,雷洛对着西边,卡修对着东边,互相不看对方尴尬的丑样子。密西洋的水非常清澈,看着自己吐出来的东西慢慢沉入海底,雷洛自己的行为觉得有一些不道德。可当雷洛不准备再看下去的时候,他看到了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一座座船体的废墟,静静的躺在海底,一片阴森,就像魔鬼居住的城市一般恐怖。

    “卡修,你看看这个……”雷洛拍了拍吐得意犹未尽的卡修,指了指废墟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