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申不害的坚持
申不立心下大惊无言以对。这事本来是在三国丞相之间秘密商议联盟的，每国都只派了一人参与商议，知晓此事的，天下绝不超过十人，但却偏偏让齐王知道了，还毫不留情的当场揭穿。申不立虽然脸红，但思量片刻立即大声回应：“事过境迁了，齐王。如今，救韩既是救齐，齐王要先清形势而后行。” 齐王忍不住被气笑了：“你的厚颜无耻，本王非常欣赏。这样罢，你也别回韩国了，就留在齐国，本王也授你中大夫一职，以后你就为本王出使。” 申不立跪拜在地不停磕头：“齐王，请发兵救韩。解了新郑之围，韩国什么都能答应。” 齐王叹了口气：“这样罢，本王起兵的粮草军饷器具，总是该你出了吧。” 申不立道：“无论齐王要多少，我马上代韩候签下字据。” 齐王道：“中大夫，折现吧。本王信不过你们三晋的人了。” 申不立道：“可我只身入齐，什么也没带啊。” 齐王道：“快去筹备吧，趁你的上党还没落入魏人手中。齐国只需十五万大军的粮草器具和三十万金的军饷，少了，莫怪本王。” 申不立见齐王已把话都挑了明白，虽明白是齐王在故意刁难，但理亏在先又迫在眉睫，只怕迟了就真的城破国亡，急急离了齐国去筹钱粮了。 齐王带了上将军田忌到原本的行宫如今的军师府去见刘榛与孙膑。看见刘榛敬若神明，执礼后竟然不敢坐。原本夏天快过去的时候，见到魏国依旧一片沉寂，齐王心里还是有些腹诽的。但是秋天一到，魏国如闪电般的强势出击，果然是绝无道理的冲着那韩国而去，真的如刘榛所料，立刻就叹为神人了。 齐王陪着笑：“先生，今日韩国特事来求助，居然又提了割让十城。这是在嘲讽齐国无知和愚蠢了。本王已唤他去准备粮草器具与三十万金了。先生，您看什么时候才是齐国的最佳出兵良机。” 刘榛道：“来齐之前，我已去韩国新郑看过。新郑城高墙坚，粮仓饱满，有三万守军与十余万百姓，就是守上半年也不打紧。你问何时起兵，这要问你的军师。” 孙膑见刘榛说到自己道：“齐王，我们都见识了三晋的无耻。此战虽势必要战，但我们是为灭魏军而去，韩国的生死与我们无关，让他们窝里斗去。上将军，把斥候都撒出去，严密监控新郑战况，我们在双方都精疲力竭时才出军，方能一击而中。” 上将军田忌道：“受教了，军师果是兵家圣人。” 齐王拍手：“正合本王心意，这一战要教他三晋今后都不敢再生谋齐之心。” 申不立二十日后匆匆押着钱粮从赶回齐国临淄。韩国已经全境硝烟了，上党也被太子申带兵团团围住，申不立无奈只有转身去了赵国。赵成侯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韩国被魏国所灭，如今的韩国正是当时的赵国，同病相怜更能感受到申不立的悲切，在与申不立一起大骂齐王趁人之危后，也只能按齐王要求备好了钱粮。 齐王笑呵呵收下了钱粮，申不立追问：“请齐王定下出兵日期，也好叫韩国上下安心。” 齐王道：“莫急。中大夫，你非兵家，不懂时机。出兵由上将军决断。” 申不立苦苦哀求：“齐王，新郑已被围了快整月了，只怕坚持不住了。” 齐王道：“放心，本王承诺的事，必定做到。你三晋虽不仁不义在先，但本王也绝不是见死不救之辈。” 申不立见齐王又开始翻旧账，只能泱泱退下了。 申不立度日如年的等了半个月后，齐军终于集结，齐王登台拜帅，十五万大军以田忌为统帅，孙膑为军师，浩浩荡荡离了临淄，直奔韩国上党之地而去。 齐军之所以提前集结出兵，是因为新郑战事吃紧，伤亡惨重，只怕坚持不到刘榛预计的半年时间了。 韩国丞相申不害本是郑国一名小吏，韩国灭郑后就成了韩国官员。在漫长的成长历程中，韩昭侯终于发现了申不害的才华，破例拜了这被称为“郑之贱臣”的申不害为韩国丞相。申不害在韩国变法比卫鞅变法还早了多年，他手握军政大权，对待消极怠慢的王公贵族比飞虎令刘榛下手更狠，一连串的株连灭族之后，变法在韩国强势推行。但让申不害气急的是，他总感觉缺少了什么，因故变法成效总不及后面的卫鞅变法来的明显。韩昭侯对此已经相当满意，尤其是见到了申不害练的五万新军，庆幸自己拜对了丞相。围魏救赵后，申不害看清了魏国才是眼下最大的强敌，他加固新郑，充实粮库，为的就是免遭赵国邯郸一样的遭遇。但怎么也没想到，魏军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杀了过来，驻守新郑城外两侧堡垒内的五万守军来不及撤回城内就被一扫而空，新郑城一夜之间就成了漂浮在魏军汪洋大海中的一座孤岛，幸好申不立当机立断带着丞相大印冲出了包围，否则新郑城哪里还有希望。 幸好新郑做好了备战的准备，三万守军都是申不害新练的铁军，往城楼上一站，庞涓也不禁微微皱眉了。庞涓没想到，申不害比想象中还强了那么一点，他冷笑着：“申不害，那就比一比，是我鬼谷子门下的兵家厉害，还是你这自学成才的兵家厉害。” 魏韩两国在三分晋国后的这些年里打过很多次仗了，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疯狂攻城。本来攻城都象农耕一般，都是早起晚息，只要天一黑，攻城方就起鼓歇息了。但这次，庞涓是下定决心，吸取攻赵的教训，要尽快在齐国来救之前，先拿下新郑。因故，魏军战鼓不断，十万大军分批攻城，居然破天荒的连战了十天十夜。 新郑的民众见魏军如此疯狂，第一天双方就伤亡惨重，心里明白若是城破那就是屠城局面了。自发的拆了家中的屋梁，都搬到了城楼上。魏军的气势如虹却激发了韩人的斗志，这十天十夜终于坚持了下来。筋疲力尽的双方终于听见了庞涓下的收兵鼓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