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船沉之际(上)
她的话那么冰冷,就像是一块冰噎住了他的喉咙。她低着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冷漠地像一个陌生人。 “那,你还能喜欢我多久?”看着她头顶的秀发,他寂寥的开口道。何怜月愣了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她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湿润的厉害,她不想叫他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于是强忍住看抬头看他的冲动,仍然固执地低着头。 他的另一只手臂毫无征兆地爬上她的后背上来,头也贴到她的侧脸上,她微微一晃神,才发觉自己已被他温柔地抱住了。耳畔是他有致的喘息,那丝丝的声音就像是小精灵钻进他的耳朵里,搅得她耳朵痒痒的。她任由他抱着,纹丝未动。半晌,他的声音在她耳畔沉沉响起:“你只要还喜欢我一天我就要你做我一天的妻子,喜欢我一秒我就要你做我一秒的妻子,我不在乎。怜月,遇到你我就逃不脱了,你怕我再喜欢上其他人,那我们就回少浮山好不好?这样我就只能喜欢你,在你身边照顾你了。怜月啊,怜月……” 他在她的耳畔一遍遍地呢喃着她的名字,声音有些嗫嚅。那一声声的呼唤如此轻柔,只两声就把她的心肠给揉化了。他说的那些话,那些事都是那么美好,令她无比渴望。长鸣啊长鸣,你这讨厌的家伙,为什么要叫我如此喜欢你呢? “可是……”何怜月自己也有点心虚,一开头就毫无气势可循:“我已经不想喜欢你了呀。”нéíуапGě.сОМ 她说完,船舱处传来一声清雅的:“长鸣哥哥。”她知道是苏若雪来了,于是不知从哪里偷来了气势,于是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推凤长鸣,居然成功将他推离了自己。 凤长鸣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本来船就摇晃不止,他这一来更是难以把握好自己的平衡,差点摔倒。何怜月用余光看向苏若雪,她在船舱口,用手扶着木架面色担忧,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鼓励自己将这场戏演完。于是她挑着眉毛地看了眼凤长鸣,不屑似得道:“你不说喜欢我么,那你有本事跳到海里杀了那乌贼啊!如果连那乌贼都杀不死,又何谈保护我,何谈……” 她没说完,凤长鸣已经铁青着脸飞也似的跑到船头。她吓坏了,以为他真的犯起傻要跳到海里与乌贼搏斗,于是整个人都不好起来,立即跑过去想要拦住他。凤长鸣背影萧瑟,寂寥地站在船头面向大海,对面是鼓着肚子的大乌贼,看样子它已经吸饱了水准备再次发动进攻。何怜月急匆匆的跑向凤长鸣,希冀能够阻止他做傻事。凤长鸣正义凛然,回手从腰间拔出思若笛,当时是,白色的元力氤氲而起,缭绕在思若笛上,那丝丝缕缕地元力宛如一个人有形的气息,凤长鸣握着思若笛,毫不示弱地看向那只巨大的乌贼。 可不要做傻事,不要做傻事啊,那可是大海呀! 凤长鸣怒视着乌贼,而乌贼也已经准备完毕,缓缓地抬起前爪露出腹下的孔洞,正准备将水喷出。 何怜月离他只剩下一只手臂的距离,可是她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去,但愿能拉住他—— 凤长鸣的喉咙发出低低地吼声,就像狮子面向危险低沉的咆哮。在乌贼将水喷出的刹那间凤长鸣忽然掣肘至身后,那是一个预示奔跑的动作,何怜月瞳孔折射出凤长鸣刚毅的背影,她知道他要跳下去了,不可以跳!那可是汹涌的大海啊! 笨蛋!何怜月看着自己的指尖离凤长鸣的衣服已经不足半臂的长度,半臂的距离,短到再迈一步就可以弥补,长到她这辈子都无法触碰。那一瞬间她是恍惚的,她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无论如何他和苏若雪一定有一个要受伤的话,如果要她选择,她十分恶毒地希望受伤的那个人事苏若雪而不是凤长鸣,如果自己离开凤长鸣会让凤长鸣伤心欲绝做傻事的话,她就不要离开他了。 何怜月的善变和她的性格是挂钩的,她心地善良,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什么,其实长了一颗名副其实的豆腐心。而且值得一提的是,她这颗豆腐心好像在凤长鸣面前会显得尤为软弱。 凤长鸣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何怜月,他怒视着眼前的乌贼,浑身上下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愤怒和倔强,现在的凤长鸣根本就是一个丧失理智的疯子,那压迫性极强的气场即使是在他身后的何怜月也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凤长鸣的愤怒已经强大了到了极点,于是借着这股子气势猛地一震手臂,就像扔铅球那样将思若笛直直地投掷了过去。 思若笛上元力缭绕,就像是一只白色的光箭在神弓的力量下弹射出去,那耀眼的光,穿云破日拥有着刺破一切的锋芒,所到之处划破空气发出霹雳的声响,就像将空气也点燃了似得,那些在空气里遗留下来的白在思若笛的身后拖出狭长的白色轨迹,宛如一只尾巴接在了思若笛的后面。 乌贼信誓旦旦地抬起面前的触角准备将腹中的水一股脑地喷出来,然而却猛然看到一束白光从船头射来,直指自己。它愣了一愣,那白光来得十分迅速,快如闪电一般,几乎是在它察觉到这束光的时候它就已经来到了它的面前。 白色的箭羽裹挟着不亚于玄妃剑的锋芒,如同雨夜中漆黑的天际划过的一道闪电,撕破苍穹刺穿整个世界的寂静。思若笛势如破竹,毫不客气地将乌贼穿胸而过。 何怜月的手同时拽住他的衣角,她还没有注意到发生了什么,只是单纯的希望能够拦住跳海的凤长鸣。 由于乌贼的肚子里积攒了太多的水,那些水在它肚子里面本来就妄图发泄出来,如今思若笛将它胸口贯穿,腹腔中积攒的那些水见到出口都蜂拥地喷薄出来,巨大的压力瞬间就叫那倒霉的乌贼整个身体膨胀地爆了开来。就像一个水雷炸开似得,扬起巨大的水花。海浪以乌贼为原地迅速地向四周辐射开去。 何怜月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看着凤长鸣的背影,她的手还紧紧地攥着他背上的衣料,那么用力,就好像害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似得。凤长鸣微微测过身来,眼神带着一丝得逞的笑,他右手食指上面有缠绕着白色烟雾状长绳,绳的另一端遥遥的牵扯到大海上,与思若笛相连。
“你这是做什么?”他的意思是不言自明,自然是问她为什么要一脸惊讶地拽着自己的衣服,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叫何怜月无法回答,她放开手,神情有些尴尬。凤长鸣看着她脸上的羞涩之情,嘴角的笑意忽而变得更加浓厚起来,他真的好喜欢她这样的有些无措的腼腆,弱弱的,像小鹿一样的温顺可爱。他逼近她,似乎要将她逼到自己的怀里。何怜月惊慌失措地低着头向后退了一小步,无奈她这一小步对于凤长鸣的进攻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结果还是成功被凤长鸣逼到怀里。只不过凤长鸣并没用趁势抱住她,他只是贴着她,居高临下地将她望着,炫耀似得口吻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是担心我的。” 何怜月微微低下头,头发散乱下来挡住大部分的脸,表情是不成气候的反抗,片刻倏而仰起头来,笃诚地看着他道:“你就这点儿出息?你敢不敢回头看看。” 回头看看,这有何难?凤长鸣满不在乎地回头望了一眼,结果那只乌贼激起的浪潮猛虎下山一般扑了过来。这艘大船本来就被乌贼毁地残败不堪,只剩下多半个驱壳勉强立于海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而眼前忽然汹涌起来的海浪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眼看着大船就要在这海浪中化为灰烬。 渔夫们一直都躲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刚刚看到凤长鸣不知道扔出去个什么东西将那只大乌贼弄死了,大家自认为逃过一劫刚要拍手相庆,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滚滚的巨浪,众人实在难以相信自己刚刚从虎口中逃脱转眼便入了狼肚,真是悲催至极。 趁着大船在灾难面前的片刻安宁,苏若雪一瘸一拐从船舱口走过来。何怜月注意到她,稍稍有些不好意思,主动地向后挪了两步让出一方空间来,避免与凤长鸣靠的太近。苏若雪眼神警觉地看了眼何怜月一眼,没说话,然后拉住惊恐的看着那巨浪的凤长鸣的衣袖道:“长鸣哥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那巨浪转眼已经冲了过来,犹如一道厚厚的帘幕,兜头笼罩过来,转眼间变能将大船吞没。有的沉不住气的渔夫已经忍不住惊呼出来。 “可恶!”凤长鸣一扬手,将思若笛从远处抽回。时间太短,他没有功夫挽救这场灾难,若是有麒麟神在,凭借它对水的控制能力平息这朵巨浪简直不在话下,可偏偏它在自己的身体仿佛死了一般,自从那天出来一次答应做自己圣兽之后便消失匿迹,再也没有出现过。麒麟神是指望不上了,眼下唯有依靠自己来逆转这场灾难。凤长鸣情急之下将全身的元力尽可能地激发出去,妄图与海浪之力相互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