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咫尺天涯

    冯烨从来都不怎么喜欢硬气与骨气。尤其是在双方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下，还要展现自己骨气的人，那只能是傻气。对于那样的人，他或许偶尔也会表露出一两分的佩服，然而更多的却是会感叹那人的脑子坏掉了，如此而已。若人人都是如此，就没有越王勾践的卧薪尝胆，也没有刘邦随后建立的大汉朝了。不以成败论英雄！何况，真正能称得上英雄的人物，也几乎都是能屈能伸的。

    因此，对于眼前肥猫的这副样子，冯烨并没有任何的瞧不起，相反还挺欣赏。真正有本事、有想法的人不会在于一时的得失，大不了过后再找机会报复回来呗……只不过，肥猫显然是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既然人家已经答应做自己小弟了，冯烨也就打算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毕竟刚才还闹得要打要杀的，现在忽然的变化，虽不说始料不及，但也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的尴尬。

    然而就在此时，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发自女人的呻吟声……冯烨楞了楞，随后不由得哑然失笑起来。看来，这里的女人们今天也要开工了。说不得，他也忍不住扭头朝身旁躺着的越南小妞又看了过去，从外表上看，还真看不出她和国人有什么不同，如果说皮肤偏黑了一点吧？那河边的本地人也白不到哪里去，何况冯烨并不讨厌这样的肤色，相比都市里那种费尽心机，想方设法美白下来的女孩们，他更喜欢这种自然的小麦肤色。

    “老板，要不我先去门外等你……”肥懋也是看出来了自己的新老板似乎受门外那些声音的影响，也有了某种的想法，所以就小心翼翼地问了出来。不小心可不行啊，万一对方以为自己这是想借机逃离，那就不好了。虽然，他心里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冯烨回过神来，看着肥猫的眼神充满了戏谑，“也好。不过……我建议你不要离开我超过三米。”

    才听见前面那两个字的时候，肥懋的心里就生出了一丝的激动，他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就同意了，这令肥懋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难道他就不担心自己就此跑掉，然后还会找人前来堵他？难道他就这么放心自己？他怎么就敢在这时候还一个人关在房里办那事？如果说因为前面那两个字而使得肥懋充满了疑惑，那后半句就完全是令他不解了。什么叫‘不要超过你三米？’

    肥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房间，从那张大床算起，到门边的位置大概也就是两米左右的距离，毕竟这里的房间也不可能太大。那么三米的距离，也就是说自己只能堪堪走到门外，再想要远离，就必然会超过三米。但是……肥懋不能理解，自己一旦走出去了，就算超过了三米，又能怎样？有什么问题呢？何况一旦关上门，我就是离开十米八米甚至走得没影了，你也未必能够知道吧？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但肥懋表面上可没有露出一丝的异样出来，他微微躬身，点头哈腰地笑道，“好的，老板，我就在门口给你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你……”说完这句话，他就慢慢倒退了出去，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在这过程中，冯烨什么话都没有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就那么一脸笑意地瞧着。直到房门最后关上，他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冯烨虽然对身边的这个越南小妞也不是完全没有兴趣，可现在嘛，却不是个好的时机，他很不喜欢‘吃快餐’的那种感觉。这种事，自然要有足够的时间，静下心来，仔细把玩，才有情趣的不是？那种脱了裤子就上的人，在他眼里和动物似的，实在有些无趣了。

    况且，他现在的心思还是放在了肥猫的身上，虽然说对方口头上已经表示了臣服，但为了消除他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头，说不得就只有给他一个震撼和教训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在搞不清状况之前，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也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控制住他。

    肥懋关上房门后，却并没有急着离开，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后，看着这外面的世界，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怕的，刚才面对枪口时他表现得还算镇静，但心底里却又如何能够不害怕呢？哪怕真如自己说的那样，一旦枪响了，对方也会惹上大麻烦，甚至跑不掉，但那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那时候，自己也许已经看不到了。

    再次看见阳光从市场中间的透明玻璃穹顶上射下，洒在身上……令他感到一阵温暖。假如是一个小时以前，他一定会躲着这正午的阳光，那会热得令人想要脱层皮。然而现在，他只会觉得还能这样站在阳光下的感觉，真好！

    站在这里，肥懋无视周围很多女人投来的目光，看着偶尔有三三两两的男人从楼梯上来，然后鱼贯从这二楼的走道上走过，一旦他们遇见看得上眼的女人，很快就会走进她们身边的房间，然后要不了多久，那屋里也会响起早前的那种声音，此起彼伏……

    肥懋的心并没有放在眼前，他抬起脚就想朝前走去，他已经观察过，如果自己不顾一切地冲出去，那么顶多20秒就能跑到最近的那个楼梯，如果不是因为过道上太多的杂物板凳，那这时间还会更短。只要这时不是运气差到了极点，正好遇见大批人上楼然后被堵在那里前进不得，那肯定就能逃掉。就算屋里的那个胖子从自己离开门边就已经发现了，但等他从屋里出来，也是肯定是追不上自己的。更何况，谁知道他这时候身上有没有衣服，还能不能追出来呢！

    所以，肥懋就打算再等上两分钟，这样算算时间，屋里的人如果要办那事，也差不多有所动作了，这样自己再行动，也会更加保险一点。之所以已经走出房间了，他还如此小心，这还是缘于对方最后的那句话，肥懋总觉得对方那话里隐藏着什么玄机，可惜自己一时半会间也搞不明白。

    尽管肥懋的心里已经盘算得很清楚了，然而，就在他的脚跨出一步，眼看即将超出三米范围之时，他又有点犹豫了。因为这时他又想起了刚才临出来之前，对方那一脸充满玩味似的笑容，仿佛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或许，那笑容中还包含着绝对的自信。

    肥懋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能有这样的自信，但是内心和直觉却告诉他接下来的事充满了危险，一旦自己跨出了这一步，就一定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这令他的双腿都忍不住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

    定了定神后，肥懋闭上眼，终于迈出了这一步……他没有快速的冲出，而只是悄悄这样走出了三米范围一步，他想看看究竟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如果对方只是欺骗和吓唬自己，那么再迅速离开也不迟……可如果，真有什么严重的后果，那他也可以借口不小心，然后赶快退回来。

    紧张！肥懋紧张得憋住一口气，然后一脚踏出……然而，他却发现自己是白紧张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他忍不住在心底暗自觉得好笑，自己这么多年还真是白混了，居然被那人随便一句话都给吓成了这样。光天化日地，外边还有这么多的人，能发生什么事？他觉得自己纯粹是没事找事，自己吓唬自己。说不得就在心底暗骂了那个胖子几句，然后顺势又朝前走了几步。

    正当他打算快速离开，然后去叫人过来找那胖子算账的时候，肥懋却发现自己居然无法呼吸了。刚才他因为紧张，所以是憋着气的，一时间倒也没有发现这个异常。然而，现在，他放松下来，才刚刚吐出了一口长气，就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呼吸到任何一丝的空气了。这个发现令他先是楞了愣神，然后拼命扭动着脑袋，想要换个位置再试一试。然而，无论他怎么试，发现这完全都是徒劳的……如果心平气和之下，即使憋上两三分钟，通常人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肥懋这不是刚把身体里的空气完全吐完了嘛？这种情况下，无论换成谁，也不可能坚持得了多久。肥懋现在非常紧张，心底感到了一阵的恐惧。现在，他已经因为极度的害怕而无法站立了。他蹲下身，甚至趴在了地上，却仍然没有一点的效果。如果有人这时候能凑近一点，肯定能看见他此刻右手抓在脖子上，脸胀得通红，双眼睁得老大，以及那眼神中完全无法掩饰的恐惧。

    已经有离得稍近一点的女人看见了肥猫的异常，虽然她们也有犹豫过要不要前去看看，但考虑之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反而起身离得更远了一些，显然是不想惹上麻烦。

    肥懋就在窒息得脑子一片混沌，眼前也越来越模糊的时刻，忽然想到了刚才那胖子的警告，‘我建议你不要离开我三米’。这时候，他总算明白了这三米所代表的意义——这是生与死的距离！同时，他也明白了对方的底气是来自哪里。

    他艰难地一点点挪动着身子，往回爬去。

    好在这段路并不远，重新回到门边后，肥懋立刻就感觉到浑身一轻，那种憋闷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终于又重新能够呼吸到空气了。他就这样跌坐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吸着气，他从来都没想过，空气居然是这样的宝贵。刚才那样的感觉，真的像是一场噩梦，像自己被人用塑料袋捂紧了眼耳口鼻一般，不！甚至比那个更严重。明明自己眼前一个人都没有，然而身边的空气却仿佛全都消失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肥懋敢肯定没有人会相信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有了这样的体验，肥懋忽然觉得早前那手枪的威慑已经不算什么了。他此刻躺在地上，仰面朝天，胸口依然还在剧烈起伏着……今天这短短的时间里，却走了好几次的鬼门关，肥懋觉得自己今天还真有够衰的……但无论如何，直到现在，他仍然还活着，或许，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四周的那些女人见他已经没事了，又重新恢复到了早前的状态。在她们的心里，大概也只会认为那个人要么是忽然犯病，要不然就是毒瘾发作了吧！

    肥懋此刻低着头背靠房门站着，虽然说因为空气的重新摄入，身体上已经得到了恢复，然而他心中的震撼却不可能这么快就平息下去。阳光洒在眼前的走道上，过道的不远处就是那可以逃离这个噩梦的楼梯，而下方一楼的市场大厅里，三五成群的游客不断走过……

    “天涯远不远？”

    “不远！”

    “人就在天涯，天涯怎么会远？”

    肥懋这时候竟然想起了曾经在一本武侠小说里看过的几句话。然而，此刻，他虽然身处屋外，可外面的一切对他来说，就仿佛咫尺天涯，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这时候的肥懋，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以致于他头脑里除了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杂乱无章的念头外，又几乎一片空白……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别的任何想法。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房门忽然又轻轻地打开了……

    （PS：文中有时候使用的是‘肥懋’有的时候是写的‘肥猫’，这并不是笔误，从冯烨的角度考虑问题时，会使用‘肥猫’，因为现如今他只知道对方的这个绰号。而‘肥懋’显然才是人家的真名。这一点，在后边会有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