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旦(四)
电光火石之间,一切的事情都已经结束,薄衫甚至没有看清楼鸣是如何出手的,安武就已经整个人飞了出去,狠狠的跌在了地上,无论如何也爬不起来。蒙自快步上前,刀架在了安武的脖子上。 失重的感觉一下子传来,薄衫闭上了眼,等着撞到地面时的疼痛。一股淡香突然萦绕了鼻尖,男人的怀抱是那么的暖,薄衫睁开眼,看见楼鸣也在低头看着自己,男人狭长的眸子是薄衫从来没有见过的神色。 看见怀里的女人完好的在这里,楼鸣舒了一口气,阻止了她的挣扎,把她紧紧的抱进了怀里。冷冷的看了一眼在地上绝望的安武,楼鸣甚至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转身离开了屋子。 自家主人已经走了,蒙自看着安武,后者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平静的笑,蒙自深吸了一口气,手起刀落,那个陪了自己十多年的兄弟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院子里月色正浓,花香阵阵,薄衫靠在楼鸣的怀里,才觉得一阵疲惫,男人的臂弯好像带着一些神奇的力量,让她不想离开。 “你早知道那个人要背叛你?”薄衫疑惑的问道。 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楼鸣并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猜,天下知道玉楼堂堂主是谁的人寥寥无几,那些杀手竟然可以那么容易就找到楼鸣,就已经让楼鸣产生了怀疑。而楼鸣布下了饵后,却没有一条鱼儿上钩,要么就是这个饵不够美味,要么就是有人告诉他们,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不过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 而这一切还不能知道究竟是哪一个,但是今天安武为了提醒屋里的人而故意踢落一块瓦的时候,楼鸣就已经知道是他了。安武跟随楼鸣多年,以他的武功绝对不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只能证明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怀里的女人已经睡了,楼鸣几个起落就到了薄衫的房间,把女人小心翼翼的放在床上,看着她熟睡的脸,突然露出了一抹笑容。这抹笑容很奇怪,就连楼鸣自己也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今天晚上真的是辛苦她了,楼鸣想着,突然伸出手去碰触了薄衫的侧脸,肤若凝脂,吹弹可破。看来今天晚上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楼鸣这样想着,帮薄衫盖好了被子,熄灭了灯,跃出了房间。 “千骑。”蒙自在房顶上看见楼鸣出来,急忙上前行礼说道:“都已经处理干净了。” “辛苦你了。”楼鸣拍了一下蒙自的肩,郑重的说。 “千骑前几天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蒙自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双手递到了楼鸣的手里。 眉心微微皱了一下,楼鸣把信放进了怀里,挥挥手示意蒙自可以离开了,蒙自愣了一下,还行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终于还是退了下去。只剩下楼鸣一个人,风吹起了他的衣角。 阳光照在窗户上,温柔的打进了房间,薄衫揉揉眼睛,茫然的睁开了眼。愣了好一会儿,薄衫才明白自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昨天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涌进了脑子里,薄衫想起了昨天夜里楼鸣送她回来,一下子就清醒了很多,急忙站了起来向外走去,却看见桌子前坐着一个人。 “姑娘早。”楼鸣脸上全是笑意,对薄衫打着招呼。 女人的脸上未施米分黛,却也一样美得不可方物。楼鸣推了一杯清茶到了薄衫的面前,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薄衫微微的挑了一下眉,看着楼鸣都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洗漱用的水,倒也不客气,直接用了,开始梳妆打扮。 “不知道姑娘喜欢什么样子的饭,随便买了一些,还希望姑娘不要嫌弃才是。”楼鸣看着桌子上的早饭,讨好一样的说道。 “公子这是做什么,小女子为你做事,公子难道忘了也要帮小女做点事吗?”薄衫随手拿起了一块糕点,带着三分笑意的看着楼鸣。 她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人,那个害了她的母亲,又害了自己一生的人,她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一个人就这么潇洒自在的活着。 “姑娘是想找你的父亲?”楼鸣好像是漫不经心的问。 刚刚还在脸上笑意一下子就收敛了,薄衫警惕的看着楼鸣,手已经向桌子下面摸去,那里应该是又把匕首的,但是当薄衫摸到了空空如也的暗盒时,她知道自己错了,她太相信这个人了,以至于让自己陷入了绝境。 “姑娘家总是舞刀弄枪的不好,姑娘还是不要在做这些危险的事情了。”知道薄衫在找什么,楼鸣淡淡的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薄衫冷冷的看着他问道。 “玉楼堂无所不知。”楼鸣只是笑着,温柔的看着薄衫。 但是在薄衫眼里,这只是嘲讽罢了。小手握成了拳,薄衫怎么能允许有人这样窥探自己的生活。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薄衫愤怒的说道。 楼鸣一愣,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薄衫这样生气,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楼鸣知道自己也愤怒了,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这个女人好,但是为什么她却不肯领情。 眼看着薄衫推翻了一桌子的美食,楼鸣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上前一步把薄衫按在了后面的柱子上,手已经掐住了女人纤细的脖子。薄衫倔强的看着他,等着他动手杀了自己。 这样的愤怒,楼鸣还是第一次体会。在千戎的时候,无论自己的父亲如何打骂自己,只要想到以后的自由,楼鸣知道那都是可以忍的。他手里掌握着玉楼堂,这个他一手创立的情报组织,他手里掌握着太多人的生死,他没想到这样一个女人竟然敢用这种方式拒绝自己。 终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手,楼鸣看着屋子里的一片狼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冷的看了一眼靠在柱子上的薄衫,转身离开了屋子。 房顶上蒙自依然等在那里,看见楼鸣黑了的脸,蒙自吓了一跳,低头思考着自己有没有做什么错事让楼鸣这样生气。思来想去很久,蒙自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昨天晚上的那封信里,写满了薄衫的身世。轻轻叹了一口气,楼鸣知道薄衫一辈子都在寻找她的父亲,为的就是为她的母亲报仇,如果告诉她事实真相,只怕她就不会再想现在这个样子了。 对面的屋子里可以看见薄衫蹲下来狠狠的哭泣,楼鸣知道自己过分了,平时的他不会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会这样暴躁。 若有所思的盯着楼鸣的蒙自突然笑了,他已经观察自家主子好久了,他已经可以很肯定一件事,自己的主子一定是喜欢了对面的那个姑娘。想着想着,蒙自一下子就笑出了声,楼鸣回头看向蒙自,蒙自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老老实实的退到一旁。 夜晚突然降临,楼鸣坐在歌舞坊的对面看着歌舞坊里面,薄衫依然在大堂中跳着舞,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她吸引了去。真的是很美,这个女人无论怎样都是那样的勾人,楼鸣看着女人的一颦一笑,知道她现在根本就是强颜欢笑。 一个男人好像是喝醉了,摇摇晃晃的走到了舞台上,想要去抓跳着舞的薄衫。莲布轻挪,女人躲开了他的手,依然笑着,舞姿不变。只是对面屋顶上的楼鸣一下子就警惕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对面的那个不知死活的男人,要是让他查出来这个人是谁,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老鸨在台子下面想要让那个男人下来,但是那个男人却不理会老鸨的声音,直接向薄衫扑去,每一次却都被薄衫躲开。男人一下子就恼羞成怒,快步走到后面,抢了琴女的琴,狠狠地砸在了地上。一声巨响过后,丝竹声戛然而止。 “这位客人……”老鸨急急的唤道。 一边使眼色让薄衫离开台子,老鸨一边示意旁边的打手过来按住男人。男人却根本就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扔下去了一沓银票,根本就是一脸嘲讽的看着底下的人。老鸨看着地上的银票,闭上了眼,默认了男人的动作。 薄衫的房间里,男人一脸猥琐的走了进来,女人正在梳妆,看起来好像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男人从后面抱住了薄衫,薄衫的脸上突然露出了冷笑,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刺向了男人。手腕突然被握住,楼鸣出现在屋子里,一脚踢开了男人,狠狠的看着他。 “一个女人,不要每天都这样杀人。”楼鸣扔下了薄衫簪子,冷冷的说道:“你不是杀手。” 挣扎着想要躲开楼鸣的手,薄衫避开了自己的眼神,眼眶突然就红了。从开始杀人的那一天起,薄衫就知道自己不会再得到救赎,只是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肯这样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