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军火

    大雪掩盖了气息，漆黑的树林里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反射着月光，比平日里要明亮了很多。雪地上留着明显的被车轮压过的痕迹，还有整齐的脚印，正向树林深处走去。

    在树上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饶是运用内力流走全身，手依然是冰凉的。白桑握了握拳头，抬头看了一眼另一棵树，虽然看不真切，却可以知道西城就在那棵树上。西城此刻一动不动的埋伏在树上，一直盯着雪地，没有放过一丝动静。

    这么冷的天竟然可以在树上呆两个时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白桑暗暗佩服起自家师兄的本事，地上的雪映着日光，已经晃得白桑的眼睛有点疼。回去以后一定要洗个热水澡，然后煮一碗姜汤给师兄送去，如果时间早，还能给大人做个夜宵。

    还不知道要等多久，白桑一手扶住树干向外探了探头，想要看向更远的地方，树枝轻微的一颤，树杈上的一小片积雪掉落在地上。西城听见声音，抬头向白桑的方向看了一眼。自知闯祸，白桑暗暗吐了吐舌头，又重新躲回到了树后面。

    从上个月开始，西城就一直派人盯着兵部，以来抓中兵部暗地里做的买卖，这几日终于查出了端倪，西城才决定亲自跟来摸清楚。

    远处传来脚步声，还有车轮滚动的声音，明明是夜间赶路却没有点亮火把。树上的西城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三辆木板车由远及近，上面盖着油布，气味虽然已经被特意掩盖，但西城还是闻出了火药的味道。

    看来大人的推测是对的，兵部果然把军队所需的物品偷偷拿出来卖，以此来赚取巨额钱财。

    兵部的人七拐八拐的饶进了巷子，白桑和西城两个人跟着走了进去，借着房子的掩护不被他们发现。又转了一个弯，巷子变得更窄，白桑突然觉出了不对，这是习武之人的本能，对危险的察觉。

    不过是一瞬间一群黑衣人突然从房顶上跳下来，把兵部众人围住，一句话都没有直接动起手来。是敌非友，白桑皱着眉看着突然发生的这一切，犹豫了一下看向西城，等待他的指示。

    兵部的人明显敌不过这些人，很快就落了下风。西城有些着急，错过了今晚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抓到兵部的把柄，却又不能暴露了身份冒险出手，眉头皱的紧紧地，焦急的思考着该如何是好。

    黑衣人中，一个人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白桑的视线里，刀法甚是熟悉。借着月光，白桑认出了那个人，林榭。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桑瞬间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杀气瞬间暴涨。从白桑加入万象寮侍卫的那一天起，就发誓绝对不会让他人伤害洛安臣分毫，这个男人竟然敢和洛安臣动手，让大人险些手上，光是想想，就让白桑觉得怒火中烧。

    血花四溅，林榭挥舞着手里的刀，从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杀意，猛然回头，却发下身后空无一人。刚刚强大的杀气竟然在一瞬间就收于无形，林榭眉心一皱，知道是遇到强敌了。

    巷子深处的岔道中，西城一只手控制住白桑捂住了她的嘴，小心翼翼的向外看去，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这里，这才松开了被他禁锢住的白桑。

    “为什么拦我？”白桑挣脱了西城，有些愤怒的皱着眉瞪着西城问道。

    “他们人多势众，我知道你心里生气，但是现在要以大局为重不能暴露了大人。”西城想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叹了口气对白桑说道。

    忿忿不平的点点头，白桑知道刚才是她自己任性了，此刻便不再说话。西城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打斗的声音已经少了很多，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兵部的人，此刻怕是也已经死伤殆尽了。

    一道凛然的寒光突然出现在面前，西城一手拉住白桑猛然向下一躲，翻身退出去数丈跃出了岔路，定睛看向刚刚的人。虽然来人蒙着面，但是借着月光也可以认得出来，的确是林榭。

    既然是林榭主动攻击，那么就没有必要在忍耐了，白桑已经抽出了腰间的剑，唇边挑起了一丝冷笑，冷冷的想着。另一面，刚刚解决掉兵部人马的黑衣人也围了上来，西城瞟了一眼，袖中飞镖落在了手中。

    月光下只看到了两条飞快的影子划过，两个人同时出手，暗器出手，打向了身后围着的一圈黑衣人，长剑横挑，直直的刺向了林榭的心脏。

    若说招式，白桑更胜一筹，只是林榭的的刀更为有力，招招凶狠，压制住了白桑。很快，林榭在力量上压制住了白桑，逼得白桑步步后退。虽是如此，林榭似乎并不想取白桑性命，只是想要逼退白桑。

    暗器飞速而至，西城解决了其他黑衣人，回身攻向了林榭。刀身一横挡住了迎面而来的暗器，白桑趁着这个间隙刺向了林榭的喉咙。林榭迅速向后弯腰躲避，白桑随着剑法腾空而起，又一次扑向了林榭。西城的暗器封住了林榭的退路，林榭心一横，刀刃向上架住了白桑的剑，伸手用蛮力抓住了白桑的胳膊，把她甩向了装满火药的木板车上。

    “姑娘！”白桑脱手而出的瞬间，林榭脱口而出，想要抓住白桑的手，刚刚情急之下没有控制好力道，懊恼瞬间袭上心头。

    手指尖摩擦而过，白桑向车上飞去，一支带火的箭从另一面直射而来，扑向了车上的火药。

    “住手。”林榭见到这一场景急忙回头焦急大声喊道。

    就在这一瞬间，车上的炸药遇到带火的箭，爆炸声震天，火光映红了天。爆炸产生的冲击力直接震开了林榭，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堪堪停住。此刻西城已经落在了附近的房子上，稳住身形，焦急的寻找着白桑的身影。

    “大人。”有黑衣人从房顶上跳下来，扶起了林榭。

    刚刚还好好的巷子里，现在已经是一片废墟，被炸毁的墙壁呈现出漆黑的颜色，刚刚躺在地上的其他黑衣人的尸体已经毁去大半，寻不见半丝生命痕迹。

    “谁让你射的箭！”林榭一把抓住刚刚那个黑衣人的领子，双眼通红狠狠的质问道。

    黑衣人没有说话，林榭颓然放下了双手，他知道这个人只是在执行林睿下达的命令，无论何人阻拦，不惜一切代价炸掉军火车。

    “你这个混蛋。”一直站在房顶上的西城突然冲了过来，脸上带着狠戾，周身杀意瞬间爆发，狠狠的踢向了林榭。

    他找不到他的师妹了，就在刚刚两个人还在一起，不过是一瞬间的功夫，他从小疼到大的小师妹就在自己眼前失去了踪影，出了愤怒，还有对自己的责备，全部化成力量，一招一招的攻向了面前狼狈招架的林榭。

    巷子另一侧，楼破试图从地上爬起来，爆炸的冲击让他有些意识模糊，现在提不起来一丝力气。刚刚楼破一直在后面跟着白桑，眼见着着火的箭射过来，可以说是想也没想的，窜出来扑倒了白桑。女人在怀里微微动着身体，楼破翻身躺在地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全身都是疼的。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白桑很快清醒了过来，费力的支起身子，一只手捂着头，回忆着刚刚发生了什么。回头看见了自己身旁躺了一个人，急忙下意识的伸手探上了那人的脉搏。

    “白姑娘没有事吧。”看见白桑的小手伸过来，楼破开口，声音沙哑，唇角是勉强提起的笑意，温柔的问道。

    “楼先生？”白桑煞是诧异，这才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刚刚一声巨响之前，有人把自己牢牢的护在怀里，带着自己飞出了数丈远，摔在了地上。

    “你没事就好。”楼破见白桑如此，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意。

    奋力的撑着自己起来，楼破借着白桑的力量靠在墙边喘息着，一边估计着自己的情况。喉头腥甜，应该是受到了刚刚爆炸的波及，身上虽然只是擦伤，但想要恢复力气怕还需要一段时间。

    白桑看着楼破这般狼狈，心中一阵心疼，从怀中掏出手帕擦去了楼破额头上的血污。打斗声突然传来，白桑心里一惊，知道此刻西城还在外面，只是楼破还在这里动弹不得，白桑不敢贸然离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白姑娘出去看看吧，不必担心在下。”楼破知道白桑在想什么，对白桑说道，笑的温柔。

    回头正对上楼破漆黑的眸子，月光下格外明亮。白桑点点头，把手帕递到楼破手中，提起剑向外走去。

    此刻西城和林榭正打的不可开交，西城怒火攻心，只攻不守。林榭自知罪孽，频频避让。

    “师兄。”白桑看清西城的身影，急忙大喊了一声。

    西城的身影在空中停顿了一下，落在地上踉跄一下，回头不确定的看着月光下的白桑。少女扬起了笑容，笑的那般温暖。

    “你没事？”西城欣喜若狂，冲过去把白桑抱在怀里问道。

    “嗯，让师兄担心了。”白桑点点头，眼眶中涌出了泪水，靠在西城的肩头轻轻说道。

    一旁的林榭看到这个情景，深深的舒了一口气，唇角挑起了笑意，收了佩刀。回头清点了剩下的人，示意手下撤退。

    足尖一点跃上房顶，林榭低头看起，月光下，刚刚呆着的地方一片焦土，而周遭，却是一片纯净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