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没那么简单
因为相距不算太远,张文若和宋未央很快地就回到了宴客大厅,至于柳青黛,则是自称临时有事独自离开了宋家。 “这个姓张的总算回来了!” “看着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唉~!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和刚才的那个什么李金铭一样不中用!” “我看那,又是一个绣花枕头!” “就是,冯家这次太绝了!竟然把女秀才给派来了!” “这场文比,冯媛愿意出手,十拿九稳喽!” ………… 二人刚回到大厅,耳旁就萦绕着厅中众人絮絮叨叨的议论,都是一边倒,分明是对张文若这一方不大看好。 “老太翁在上,小辈来晚了!方才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按照规矩,张文若先是来到长辈首座拜了一礼。 “呵呵,不碍事,总算赶上了一出好戏;张家后生,既然你人已经到了,也别耽搁,就把想好的诗作成上来吧!…大伙儿都写好了,可就等你一个人咯!”老太太笑呵呵地坐在太师椅上,手臂虚扶,示意张文若站起身。 “哎!” 张文若收起礼数,点头答应,又悄悄地瞄了一眼站在老太太身边伺候的宋绯红,见她神色无恙后,才挪步走到大厅中央的文案前想要提笔写诗。 “等等!” 张文若才抓起毫笔,一旁观望的冯智就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现在时辰已过,众人都将诗作誊好并显示当场,张仁兄,你这个时候过来完稿…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呃~!”众人听得一愣,张文若也有些犯嘀咕,不禁问道:“敢问冯兄,咱们比作诗词前,好像并未规限时辰,而且在下真的不甚明白…我这时候写诗有何处不妥的!” “还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得了便宜卖乖!”冯智冷哼一声,挑起眉梢,一脸的嘲弄,“我们在场的众人都把诗作写好了,念完了,都让你躲在暗处看了个真切,摸清了门道!你这个时候出来,岂不是占足了先机,占尽了便宜?!还说什么不知道章程…谁又知道你会不会借鉴我等的大作来赋新诗呢!啧啧,张仁兄,你真是好算计啊!” “还有这么一说?”张文若一脸的哭笑不得,无语道:“冯兄,咱们这是在比试作诗,比的是文采优劣;又不是猜拳比胜负,这先写后书的,还能影响了各自的文思水准吗?” “那我不管!反正在你过来之前,这一局我是赢下了的!你现在过来搅局,对我…不,应该是对我们先写诗作的都不甚公允!”冯智是打定主意胡搅蛮缠下去,这也无怪他小心眼,谁叫他之前吃过了张文若的算计,他可不想唾手可得的胜利,又被这姓张的小人偷jian耍滑给白得了去。 “那若是依照冯兄的意思,在下该如何自处?”张文若也有些生气地反问了一句。 “依我的意思,这一局就该是我赢了!”冯智倒也不客气,直接作了定断,“说让你没事儿瞎往外跑,错过了时机,还能怪我不成?” “可若是这样草率定论,这个结果对张某人却有些不大公平啊!”张文若没好气地瞥了冯智一眼,又见在场的众人都在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也无人愿意站出来主持公道,张文若心里明白,这是因为在场的众人连输两局,已经断了拿下文比胜负的希望,他们这是打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打定主意冷眼看戏了! “若不然,这样吧!”张文若沉吟一阵,才悠悠地说道:“冯兄与在坐的诸位先前所题的都是诗作,那张某便奉上一首题赋美人词作,这样以来,既可断了在下借鉴诸位大作的嫌疑,有能贴合文比初衷,却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作词?倒也可以!反正咱们都输了,能在看一场好戏,却也难得! 听到张文若的提议后,众人不禁眼前一亮,有些心动;但是这时候冯智却又越出众人推诿道:“那可不成!张仁兄,咱们之前文比时,可是说好了要写诗的,你这个时候说作词,岂不是太过儿戏?而且,就算题目相同,但诗与词的优劣,又该如何评判呢?若是水准相当,总不能你多写俩字就算取巧获胜了吧?…想必大家也是知道的,词曲总是比诗作多些字数的!” 这叫什么鬼话!什么叫水准相当多写俩字就能取胜,我们又不是没读过书,真把我等当成傻子不成?! 听完冯智的说辞后,众人一阵诽薄,若不是碍于冯家势大,他们这不稀得跟这么倒霉玩意儿共落一席。 “作诗作词虽有争议,但是这决断权么…还是得问问宋家小姐这个出题人不是?!”就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直深藏功名的李观海却是忍不住站了出来,“反正在此之前,宋家小姐也未声明这场文比非要写诗才能算数,作词写赋的只要是贴题合情,也不甚妨事,而且这诗词之道虽形式不同,但于我文人墨客而言却也是殊途同归,反正都是考校文采,都一样,都一样!…成与不成,也不是咱们可以盖棺定论的,还是得问问宋家小姐意下如何!” 这话一出,众人脉脉无语,心中却有了定论,正如李观海所言,这次文比招亲,是她宋家小姐找夫婿,是诗是词都不最重要,最要紧的是应征者的文采如何,而宋家小姐又意属如何! 而张文若也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并看向宋绯红,希望她能给出决断;至于冯智…却是一脸的急切,他深知宋绯红不大待见自己,若真让她决定,这一场恐怕难了;但他却不好再开口拒绝,因为就在他想要出言否决这个提议的时候,自己的二叔已经在meimei冯媛的示意下向众人答应了此事。 meimei他尚且可以不用理会,但是二叔….身份上是他长辈,职位上又是族中的监视,掌管着族中诸多事宜,尤其是冯家子弟的为人作风也是他督管之事,最要命的他还是个铁面无私的主,若是这时候和他叫板,回去后可不就得掉了一层皮么! “既然大家都不反对,那张公子就作一阕词吧!还望公子写得细致些,莫让我家祖母等得失望才好!”见众人一片无声,既不公开支持,也不出言反对,而又一个劲地盯着自己等待决定,宋绯红只好勉为其难地为众人解围。 “哎!”张文若闻言一喜,提笔蘸墨,向众人道了一声谢后,才落笔题字;而冯智见到他不假思索就拿笔写词,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只在心中暗道一声“完了!”就不禁露出一副索然的失落模样。 只不过,厅中众人都被张文若的笔下文字所吸引住了,却未有几人刻意地注意此茬。 “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缟衣霜袂,天上亦应稀。自爱临风皎皎,叹春闺,绝世谁遗,藐姑射,肌肤凝雪,烟雨画楼西。开齐,还也未,绵苞乍褪,绣衣初披。称水晶帘映,云母屏依。绰约露含曰,冰轮闭,环参差。问琼英,前生何处?清梦绕瑶池。” 张文若每书一字,众人都是屏气凝神地侧目不已,待其书写完毕,厅中诸人俱都叫好称赞,更有甚者还当众摇头晃脑地吟唱起来。而在厅中的宋家女眷虽是好奇,却因为男女有别不敢过去,也辛亏这些好事者的吟诵才让她们一饱耳福。 听完整阙词赋,宋家老太太真是笑得眉眼生花,不禁望了一眼还痴痴地伫立身旁有些震惊的宋绯红,笑道:“却是满庭芳词牌了,能写的如此清丽脱俗,也可见得,张家后生何其用心了!也不知道咱家小孙儿可否属意呢?”
“这…真得是他作的么?”被老太太一通调笑,宋绯红也恍然回神,又和身旁长辈一脸羞涩地不依不饶了几句,心中却是一片骇然,在她心目中,张文若虽然算得上小有才华,却不能作出如此清丽的词藻。“或许这是他在家守孝三年,日日苦思堆砌的词赋吧!…倒也难为他一片良苦用心了!”她不禁偷瞄了那人一眼,心中只道这人卧家三年却是没有荒废书业。 “如今词赋已然奉上,诗词共赏也是难得,却不知在诸位心目中此场文比,孰胜殊负,还望大家给个明断!”见到张文若写完这个词牌后,李观海等人也是一片骇然,也有些不敢相信此等佳作竟会出自张文若之手,只不过他们也与宋绯红想法近似,直把这阙佳作归功于张文若在家三年的厚积薄发上了;又见到眼下众人都对此作倍加推崇,身位损友的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应该顺势推一把舟了。 “张公子这阙词,清丽脱俗,雅致无双,实在难得至极,理应更胜一筹!” “确实如此,张公子当得此局魁首!” “实在众望所归也!” “难得,难得!” “实至名归!” “是在下服了!” …… 厅中众人也很快给出答案,张文若也很高兴,宋绯红更是欢喜,宋未央、李观海等一众损友也是从旁壮势起哄;唯有冯智一人一脸狰狞地辩驳道:“说什么姓张的赢下此局?…难道本公子作的诗作不好吗?…容光艳艳映明霞,疑是桃李落我家。红影倒溪流不去,始知春水恋此花。这首诗有哪里输给姓张的这阙词了?…他不就是写得字数比我多了几个吗?这就判我输?…我不服!我说什么也不会服的!” “冯公子,这不是字数多少的问题!”大厅中走出一个富态老者劝道。 “输了就是输了,咱们世家子弟,拿得起放得下!”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从旁附和。 “诗好,词更好!”又有一个贵公子说了句公道话。 “这不能怪你文采不济,只能怨老天,既生瑜何生亮!”宋家老太太也适当地劝了一句。 “而且你也瞒不过我们的,这首诗虽好,也只能归功于令妹的功劳!即便此局输了,也怨不得冯公子本事不济,毕竟你只是借鉴用用,也未曾于我等面前用尽全力!”宋未央倒不惧他,直接打脸,“此局胜负有目共睹,是我文若大兄赢了,至于你么…还得回去多背背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这也怪我们有些欺负人,毕竟诗词歌赋于你而言还有些任重道远!” “你、你、你….给我记着!”冯智一脸赤红,仿佛吞了一斤生粪,指着宋未央的鼻子直欲咬人,“我不服,就算说破天我也不服!此局文比是我赢了,在这姓张的过来之前,咱们都说好了的!”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女音,紧接着,柳青黛一脸娇笑地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那个叫冯智的公子儿,外面来了一堆衙役拿着铁尺,抽着铁索,说是有个慈眉善目且五短身材的孙姓老头儿在县大衙的地牢里等你叙旧呢!….说是要问问你,可否记得昨日沟门洞外老槐树下的那个跪地求饶某某某!” 众人一片哗然,均是不明其意;唯有冯智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还连吞了几口唾沫,瞧那模样,分明是被吓坏了。 “…走,二叔咱们快走!是那个恶鬼!是那个恶鬼又过来寻仇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冯智也顾不得服或是不服了,只是拖着他二叔的大腿就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