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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惊闻(四)

    “燕不平之死与这李仲有关?却不知,这二人到底有何干系?若是这李仲真是白莲乱党,而燕不平作为他的接头人,身负重伤地出现在他面前,李仲不顾同门之谊不思救助也罢,怎还会暗施毒手加害于他呢?!”

    闻得柳青黛爆出猛料,张文若果然如她预料一般露出骇然并着讶然之色;而一旁在座的孙公公虽然强自镇定,神色不变,但是眼眸中偶尔流露出的泛泛精光,以及他嘴角暗挑带起的一抹异样,却也表露出他对此事颇有兴趣。

    见到此般情景,柳青黛心知这二人都被自己的语出惊人提起了兴趣,又想到李若水或许也是知道此事,但此时此刻却不在此处,如此一来这般天大功劳便由自己独占,不由得暗暗得意;而又见面前这两人连番催促自己,全然好奇,便稍稍定神,平复心绪,才继续说道:“张公子或许不知,自昨日公子在法华寺内偶然路过不慎被燕不平扣为人质之后,奴家便一路于暗中追踪公子之足迹,并试图在合适机宜下从燕不平的手中救下公子;

    当时的燕不平在我东厂好手以及法华寺的玄悲大师联手夹击之下,早已身负数创又兼之其左臂尽断还未曾包扎伤势,便强掳公子在那山林间夺路狂奔,奴家本以为其人不过强鲁之末,只想着躲在暗中稍等片刻,待到其血流涌尽,疲惫无力,精神涣散时,再从暗中出来一招克敌,并于此獠手中救下公子;却不想,机缘巧合之下此人竟然一脚踏空,并连累公子与其同时误入土坑陷阱以至于二位相继昏厥不醒;

    这不费气力便得如此机缘…这也算是无心插柳而促成的好事,奴家本欲直接出来救下公子,却在那时听到莽林间传来一阵野兽般的山呼海啸;似狼嚎,似虎啸…而奴家听的仔细,却察觉出声音中的一丝异样,此乃人力刻意为之;荒郊野外,山野莽林,倏然出来一群神秘来客,颇有怪异;是故,奴家便又隐去身影遁在暗中悄悄查探,不出一时三刻,就在公子误入之陷阱土坑果然出现一群手持钢叉,扮作猎户的人群;

    这群猎户来时一片欣喜,见到陷阱之中所捕获的猎物乃是两个活人后,又是一片古怪颜色;这只是寻常猎户正常的情绪转换本无异样;然而奴家却从这群看似普通的猎户中窥得一丝异样!”

    “此般异样,可是李仲此人也在其间?!”听得柳青黛一通叙述,张文若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幻莫测,而后他又闻得“普通”“异样”,自然猜到原因所在,便自脱口询问。

    “不错,这斯异样,正是奴家偶然发现的李仲此人也在他们之中!”柳青黛莞尔一笑,本欲接着讲解下去,却被一直不语的孙公公从中打断,道:“小柳儿,你也莫要故弄玄虚,直把李仲此人的底细,以及方才你曾言称他与那燕不平的死因之牵连与我们告知便是!…这云里雾里的,直把咱家绕的晕了!”

    “公公教训的是!卑职这就是化繁为简,直言相告!”见孙公公面上颇有不耐,柳青黛自然不敢怠慢,便将故事中的旁枝末节忽略隐去,直把因果干系与二人告知:“初见李仲,卑职见他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却老实本分,神憨讷言,卑职只当他是人群中的猎户一员,并未发现异样;然而,在他看清燕不平的长相之后,却微有讶然,目露精芒,双手紧攥,指节发白,唇齿嗫抖,汗流如浆,似是一副万般骇然,一片惶恐之色;

    而后猎户头人见张公子与燕不平,双双闭目,昏厥不醒,便下令众人将你二人背负回寨,妄图救治;而在这时,李仲又与众人声称,燕不平断臂残肢,血流不止,伤势严重,如不抓紧救治恐有命陨之祸;又以自己身强体壮,力大无穷为借口,强行抢过众人手中的燕不平背负身上,而后他又与众人招呼一声,便抢在众人之前,先行一步;看到这里,卑职凭借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察觉出来一丝难言莫名的阴谋味道,是故,我便舍了还在一众猎户手中的张公子,藏在阴暗之中悄悄地追逐李仲此人。

    果然如我所料一般,我跟踪李仲不久后,果然见到了一场好戏!

    李仲也算机警,他知道燕不平身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好似遭人追杀,又情知此事异常,便背负着尚在昏迷中的燕不平在那山间莽林之间左腾右挪,七拐八转,试图避开我们东厂来人的耳目,此般作为算得上当机立断,又天衣无缝,好似他本人就是深嫡此道的老手一般;只不过,他千算万算,却没有料到卑职早就在暗处发现他的不同寻常,而又一路跟踪直到他来到一处山涧停下将燕不平用凉水浇面,以此唤醒!”

    “也就是说,燕不平曾被李仲单独唤醒过?”张文若摩挲着下巴,眼珠直转,若有所思。

    “正如公子所言,燕不平确被李仲唤醒过,而他们之间还有一通谈话!”

    “那…柳姑娘可曾探听到此间详情?”

    “李仲太过警觉,奴家唯恐被其发现,所以离得太远,只是偶然听到只字片语,却也不通整篇之意!”

    “这…真是可惜!”听到这个结果,张文若不禁沉吟起来,面上颇有失落。

    而这时柳青黛却又接着说道:“张公子莫要如此,奴家虽说没有听到他们整篇对话,却见证了整个过程!”

    “这有何用?许多事情并不是亲眼见到了就能知晓事情真相的!这里面,或许尚有其他隐秘会被双眼蒙蔽却让咱们不得而知!”张文若微微耸肩,苦笑说道:“除非柳姑娘精通唇语,这才能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

    “唇语?”柳青黛面色一怔,稍稍一想,便又笑道:“张公子所言之唇语可是唇读之术?…咳咳,腹语奴家倒是会些,可是这唇读之术非心思缜密之人难以揣测,奴家生性驽钝,却不曾通熟此等异术!”

    “不会唇语,那你怎么知道燕不平临死前与李仲说了什么!没有这些线索,我们又如何知道事情的真相!”张文若嘴唇一撇,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语问道。

    “公子莫急,奴家能说出此事,就不会是哗众取宠,卖弄而已;吾之所述结果,定然会让公子满意!”柳青黛掩口轻笑,继续说道:“公子或有不知,奴家虽说未曾闻得他们说话的详情,却从他们彼此间的亲昵态度可以断定,燕不平与那李仲绝对熟识;并且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何以见得?!”张文若不禁问道。

    “鸩毒!”柳青黛面色一冷,郑重说道:“就凭燕不平明知李仲心怀叵测,意欲不轨,却还能当着他的面饮下那瓶鸩毒!”

    “柳姑娘是说,燕不平是被李仲灌下的鸩毒!”

    “不!”柳青黛一脸冷峻地摇了摇头,郑重地说道:“是燕不平自己喝下的鸩毒,李仲只是一旁看着,并未出手,而且那瓶鸩毒还是燕不平从自己身上取出的!”

    “竟有此事?!”听到这些,张文若与孙公公同时拍案而起,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神色中看到一丝讶然。

    “燕不平为什么要这么做?若是李仲真如姑娘所言同样是白莲教众,而又与燕不平颇有熟识,燕不平应该做的是求救才对,而非服毒自尽呐!…不,不对!我曾听吴家寨的李大夫说过,燕不平之所以会死,乃是因为其左手断臂处沾染鸩毒,以至于毒素从此侵入肺腑,乃令药石无灵;而非其本人服毒而亡!并且以鸩毒之烈,燕不平若是真得口服….他是根本不能强撑一夜而不死,竟还能挺到与我在第二天几近午时会面!”

    “不错,张公子分析的在理!”孙公公若有所指地看了柳青黛一眼,点头附和道:“咱家也请仵作检查过矮虱、跳虎带回来的燕不平的尸身,所得之情况与张公子言之无二;燕不平确实是因为左臂的伤口沾染鸩毒才会无奈身亡,而并非服毒致死!”

    “这…或许就与李大夫的突然出现有关了!”

    柳青黛一阵苦笑,而后又曝出一则惊闻;直让张文若与孙公公又是眉头一皱,同时问道:“怎么又与李大夫有关?莫非他也是白莲教众吗?”

    “李大夫是不是白莲教众,卑职不敢断定!”柳青黛苦笑摇头,而又对孙公公笃定道:“但是燕不平与李仲二人白莲教众的真实身份,李大夫是绝对知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