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偶遇
原来虎威镖局的幕后并不仅仅只是白莲教一方势力,而且还有一处来自于朝堂之上,其势力之大难以想象。 于进老前辈身负皇命,肩担督查燕京之地白莲余孽的隐秘任务,在江湖上辗转数十年才得以察知虎威镖局的一丝蹊跷,并在一场突发状况中一击刺死虎威镖局的总镖头薛劲松;这本就是无奈之事,却不想因此又惹下杀身之祸。 据孙屠子所说,他们当年与于老前辈在京城藏匿身份,躲避追杀时,曾有两方势力在明里暗里探查他们的下落;一方面来自于虎威镖局、白莲教余孽的江湖势力;而另一方面则是来源于五城兵马司。 于老前辈是直属前朝成化皇帝管辖的江湖密探,归属于锦衣卫一脉;事实上于老前辈本就出身在锦衣卫安置于江湖地方的暗桩世家,属于公门中人,更是成化皇帝的父辈景泰皇帝晚年时期在江湖草莽间布置的一枚暗棋,为得就是监管江湖草莽,督办叛逆余孽,以此来拱卫他的继任者成化皇帝的皇权。 至于景泰皇帝为何要作出这样一手谋划,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成化皇帝实在太草包,作为人父的景泰帝自当为他的后世铺好路。 按道理说五城兵马司作为巡防京畿安防的稽查部门,属于监察御史直属隶下,本该和锦衣卫、东西两厂这样的天子亲军同气连枝,官官相护才对;却不想五城兵马司僭越礼仪,籍口“督办命案”,竟然罔顾同僚之谊出手督办于老前辈。 锦衣卫一方虽然为于老前辈多次上表陈情,但无奈他们的顶头上司成化帝弥暮之年着实昏庸的紧,那时的成化帝只顾着安逸享乐,沉溺于后宫之中,连上朝的次数都少,更何况于老前辈这个名不经传的锦衣卫暗哨呢! 当然了,锦衣卫作为天子亲军,身份特殊,若在平时,一般的官衙避之尚且唯恐不及,只不过成化帝暗弱无能,只图享乐,以至于成化年间的锦衣卫势力大都依附于以万贵妃为首的后宫群下,更是和宫中的持权宦官狼狈为jian,并作出不少令民众怨声载道的恶事;早就惹得朝堂官员心有不快,不齿至极; 而如今于老前辈探知虎威镖局是白莲教的事儿,仅仅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辩证得知,并未获得真凭实据,实在难以令人信服;这也使得,明面上的虎威镖局仍旧是正经商家,而于老前辈刺死薛劲松一事,则变有杀人越货的味道了… 前文也曾提到,虎威镖局在暗地里曾交好不少的朝堂官员,正所谓拿人手短,而如今虎威镖局的总镖头薛劲松遭逢人祸,作为受人恩惠的官员一方,自当为其“讨回公道”,若是官官相护,忌于于老前辈锦衣卫身份而不甚追究,而此事一经传出,官员一方必回落得惨淡名声,那以后民间的富商大贾怎还会依附于自己门下。 是故,于老前辈就迫于不明就里的朝堂官员压力之下被锦衣卫革除官籍;而后又被按上了“江洋大盗”的名头惨遭海捕;至于孙屠子等人,由于行走江湖时报备的都是假名假姓,又兼之五虎断刀门和当时朝堂内的一方大佬关系甚密,在其使力回寰之下,五城兵马司直把全部罪责加诸到“断刀门弃徒”于进身上,而孙屠子本人并未惹得太多关注,只是落个无关痛痒的失手伤人罪责。 说到此处,孙屠子就停了下来,再不愿说出下文;而后,无论张文若如何追问,他都是面露难色,缄默不语。 张文若知道此事定有隐情且牵连甚重,孙屠子不愿告诉自己全部事情,心中定有顾及;又知自己仅一介书生,知道太多,或反受其害;斑斑因果之下,张文若也只好断了再多追问的念头。 “孙伯父,接下来…您准备怎么打算?”张文若面露苦涩道:“您老总不能一直躲在这里藏匿不出吧?” “…唔,此事…老夫自由谋算,就不劳贤婿费心了!”孙屠子一脸郑重的说道:“老夫今日之所以唤贤婿来此处相聚,其实就是想把此事的梗概告知于你,省的你日后找不到老夫会心生忧虑…对了,此事你自己知道就好,万万不得告知旁人,尤其是你那妻弟孙良!老夫知道他现在跟着王教谕外出访客,不在城中,待他回来后,还望贤婿看在幺妹的面上,于书院中多多照拂与他….还有,贤婿且莫在孙良面前露出端倪,以免再横生枝节!” 说完这些,孙屠子又往怀里掏了一把,并摸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递给张文若,又说道:“这里面有纹银三十两,还有几张面额不等的银票,贤婿且拿着防身;等到孙良回来后,你再领着他去我家在城中的产业一趟,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们准备足够你二人下半年开销的银钱!” “多谢孙伯父,小侄自会悉心照料孙良贤弟!”张文若接过孙屠子递过来的荷包,一脸郑重的答道。 “既然如此,贤婿莫要在此久留,趁着路上还有些火烛引路,快些回去吧!”见张文若对答得体,孙屠子满意笑道。 “孙伯父,你就让我一个人走?”张文若一脸古怪的问道:“…李姑娘呢?” “不该问的,就不要多问!”孙屠子没有好气地白了张文若一眼,说道:“老夫这里还有些事情尚未和特使交待清楚….你就一个人先走吧!”说着,也不管张文若如何应答,孙屠子就拎小鸡似的把张文若扔到门外;还在屋内喊道:“贤婿快走吧!莫要在此逗留,别再暴漏了老夫的藏身之地!” “…”张文若恨恨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这间破屋,对于孙屠子选的这间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藏身之地,无语的暗暗扶额,心想:大隐隐于市,是不错!…但是您老人家也不能在一条繁花似锦的街道上,选这么一间破屋当作据点吧!这也太招摇了吧?! “算了!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张文若随口嘟囔了一声,望着不远处的八宝酒楼,肚子里不禁鼓声作响,“我仿佛没吃晚饭啊….” 于是,张文若摸了摸怀里的两个鼓囊囊的荷包,就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八宝酒楼不愧是义阳城数一数二的大酒家,即使是漆黑如墨的夜幕中,屋内,屋外也都是灯火通明,透着满满的富贾气息。 “客官里面请…”张文若刚走到酒楼门前,屋外迎客的跑堂就热情地跑到跟前招呼起来;“…不知客官是来用饭啊,还是会友呀?”
“店家,楼下太过噪扰,能不能领我去楼上雅间啊?!”见小跑堂要领自己到大堂落座,张文若不禁提醒道。 “这…”小跑堂面露难色,说道:“公子见谅,实不相瞒,楼上的雅间一早就被人包下了…” “哦?”张文若往楼上诧异瞥了一眼,若有所指地问道:“来的可是咱们这掌权的大人物?” “也是,也不是!”小跑堂压低声音,模棱两可地地回了一句,“上面包场的那几位,都是咱们这有名的公子哥,都是本地的大户,也无所谓掌权不掌权,反正一个个鲜衣怒马,富贵至极…不怎么好惹呀!要不然…公子,您今儿个就在楼下将就,将就?” “….唔,那我得多问一句!”张文若指了指楼上,问道:“楼上来的都是谁?为何要包场呀?” “这…”小跑堂,面露难色,稍作沉吟,才说道:“好像是城东李家绸缎庄的少当家李观海在宴请同窗好友,来的人非富则归;只是小的身份低微,一个个看着眼熟,但却大都叫不出名字,不过…城东的老宋家也过来人了!” “老宋家…”张文若面色古怪地问道:“店家可知,宋家来的是谁?” “来了两个;一个是宋家三房的大公子宋未秦,这人的名声实在响亮….嘿嘿,小的倒是认得清!而另一个么…小的见着有些面生,不过那位公子相貌不凡,声音也儒雅地紧,对了,他还一直喊宋未秦二哥,想来也是宋家极为亲近的宗亲!” “那人是不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唔,身上穿得一袭白色儒衫?” “诶?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小跑堂一脸诧异的问道。 你说我咋知道的…那人才刚和我分开! “…咳咳,那人是我的同窗,刚和我分开!…唔,既然碰到了,我得过去打个招呼,店家且去忙吧!”张文若从怀里摸出三枚铜钱递给小跑堂,而他自己却往楼上走去。 “文若兄,你怎么来了?” 果不其然,张文若刚来到楼上,就听到宋未央在不远处呼唤自己。 “未央贤弟,咱们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呐!”张文若看清来人,不禁拱手笑道:“久违了!” “兄长说笑,咱们不是才刚分开,何来久违之言!”宋未央呵呵笑道。 “哟,我道是谁这么面善,原来是恩师的爱子文若贤弟呀!”就在张文若与宋未央寒暄之际,耳旁便响起一阵流声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