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小青莲居士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念!”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孙良,左手!” “干什么?…张文若,你又想打我?我又没念错,你为啥又要打我?这说不通,说不通!!!…我孙良可就告诉你了,别以为有祖父给你撑腰,你就能无法无天、为非作歹!…我…我孙良不怕你!” 望着穷凶极恶的张文若,孙良的一张胖脸就要皱成包子了。他嘴上虽然叫嚣着不怕,但是额头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却出卖了他心中的不平静。 “废什么话!…你是没念错,但是你却念多了!…赶紧把左手伸出来,我的戒尺早已饥渴难耐了!…要不是老爷子三令五申的让我帮他管教你,就你这模样、这身段,打你,我都嫌油水溅我一身!”张文若也不管孙良如何反抗,抡起戒尺就是朝他屁股上一顿猛抽:“不伸手,那就打屁股!反正你腚上rou多,打着过瘾!熊孩子!…叫你月黑风高,叫你胡说八道!…你不是三岁识文,五岁断字么!…我叫你能!…看俺老张打不好你!” “哎呦~!张文若,你跟我玩真的呀?!…哎呦~!你下手倒是轻点呀!我还是个孩子!”孙良再也顾不得仪态了,抱着脑袋就扎进书桌下面躲了起来,若不是一个硕大的屁股墩子裸在外面,张文若还真就那他没有办法了呢! “呼~!…你还知道你是个孩子呀!…那你前天当着你爹你爷,你都说了啥?!啥月黑风高,啥鱼水之欢…你小子都是从哪学来的?…小小年纪不好好温习功课,整天就知道流连风月楚馆,也不怕楼子里面的姐儿再把你给榨干!…成了,出来吧,我不打你了!” 过完手瘾的张文若果然是个说到做到的赤诚君子,说不打他,就真的回到原座上喝起茶来。 “哎呦~!张文若…哎呦~!你行…哎呦~!你够狠!你…哎呦~!我的腚!”孙良也不怕张文若耍诈,当即哼哼唧唧地就从书桌下钻了出来。 “行了,别装了!你爹走远了!”张文若没有理会孙良耍滑头占他便宜,只是津津有味地翻看着面前的《诗经》。 “嗨,真走远了!”孙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半天,果然没再发现孙屠子,便赶紧把浮夸的演技收了起来。 “张文若,你不是作诗很厉害么…还看什么《诗经》啊?!这屋里就咱哥俩在,你再装可就没意思了。”孙良扭着硕大的屁股墩子在张文若面前来来回回晃悠了好几遍,可就是没能挑起他的注意,不禁大大咧咧地嘟囔了一句。 “谁装了,我这叫温故而知新,学习…你懂不懂!小屁孩,别以为你看了两本风月话本,就真把自个当成大人了!…还有,我不是和你说过好几回了么…张文若是你能叫的?要叫我大哥!” “哎呦喂,张文若,你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还大哥…我不叫你拴住,都算是看在俺二姐的面儿上了!…你要想当我大哥,成啊!俺大哥会杀猪,四五百斤的大家伙,一刀捅下去,保管你三天三夜不敢闭眼!” 张文若已经对这个熊孩子彻底无语了,要不是这两天一直下雨,自己出不了门,他早就忍不住这个闹心的熊孩子跑回家去图个清静了。哪能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孙家人强拴在这里陪他读书解闷。 要说今天这事儿,那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那一天,张文若因为一时激动就和孙幺妹当场求了亲,可是孙幺妹却不知因何缘故迟迟不肯答应;直让张文若误以为孙幺妹一直在捉弄自己,其实她并不愿意嫁给自己。 张文若一向好面子见到这种不妙情况,心里别提多丢人了;为了挽回最后一丝颜面,他胡言乱语地说了一通,甚至于,当场还作了一首不伦不类的现代诗,然后就很成功的把孙幺妹气哭了。 不过万幸,二人因为这一场尴尬的闹剧,总算把彼此间的心意都互相表露了出来,虽然结局有些差强人意,但是故事的发展方向还算是美好的。 孙幺妹虽然是哭着离开的,但她哭得时候却是带着幸福的笑容的。跑的时候,也是满副身心轻松愉快。 也不能怪她太矫情,因此错过了到手的姻缘;实在是新福来的太突然,也比想象中的太容易;直让她有一种如真似幻太不真实的感觉;这才让她存了侥幸的心理试探张文若对待她是否真心,然而…好吧!然而她却成了张文若口中的,你人真好! 孙幺妹外表柔弱,内心却极其要强,她虽然爱煞了张文若,但是让她舍了脸面回头再和张文若说明她犹豫的实情,那可比杀了她还要困难。 她刚离开张文若所在的院落,就赶紧擦干了眼泪,要知道,今天来的可全都是族里的亲眷,而且还来了这么多,说不得就从哪冒出来个好事者把她脸上的泪水给族里抖了出去,这要是个明理人,讲的清楚倒也还好;这万一是个混不吝,再似是而非的胡诌乱传,张文若挨不挨揍她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再难做人了! 回去的路上,她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平白到手的夫君,就叫自己给耽搁了;好在她也不傻,从种种迹象中也推断出张文若是真心待她,知道这些便是极好的。 于是,为了挽回本该属于她的婚姻,孙幺妹便想了不大靠谱的主意,让张文若住在她家的这段时间给孙良暂时授课;再由孙良从中为二人打通关节。 这样一来,孙良多了个良师益友,自己多了个细作探子;而时间一久,张文若再和孙良处出情谊,七日后他必然会答应给孙良做个伴读书童一并前往县学的,如此一来,父亲先前定下的那个计划就可以成功实施了,而张文若终究还会是自己的夫君。 尽管这个过程是漫长曲折的,但是这样也更能试探出张文若对待自己的诚意,并且这个过程,孙幺妹很享受! 娘亲说的对,太容易得手,张公子反而不会懂得珍惜奴家…要知道,奴家先前可是有过两个夫家,张公子嘴上不说,心中肯定也有芥蒂,如若我们之间没有经历过曲折磨难,即使这亲事成了,怕也不会长久! 当然了,如果孙幺妹要是知道此时的张文若其实是个有着“保尔柯察金”一般钢铁雄心的男人的话,她也不会因为后面发生的波折磨难,而差点崩溃! ……………………………….. “张文若…” “又怎么了?” “张文若,你见过恩师么?” “你说王教谕么?…当然见过了,我就是他门下弟子呀!…呃,你不是也拜在他门下么…怎么?你没见过他?”张文若古怪地看了一眼孙良,疑惑的说道。
孙良努了努嘴,作出一副不屑状,但却因为脸蛋太过方圆而破坏了美感:“恩师,我当然是见过的!他可是亲自考校了我的学问,认可之后,才叫我拜入他门下的呢!” “你既然见过,那还问我干啥?” “你说我问你干啥?我虽然见过他,但是却不清楚他的脾性,就上回拜师时见了一面,还拉着我训了老半天呢!…我还是个孩子啊!他也不知道体谅点,不就是摘了他家水池子里的一块莲蓬么!” “呃,…”张文若面色一滞,不禁将手中的《诗经》合上,一脸古怪的问道:“孙小胖,你难道不知道恩师自号小青莲居士么?他老人家什么都好,就是惜莲如命啊!你摘了他池子里的莲蓬,还能拜进他门下...” 孙良听得此言,不以为耻,反而嘿嘿一笑,沾沾自喜道:“怎么样?!张文若,小爷有够妖孽吧!…恩师惜莲如命,还把我收进门,可见他已经被我的绝世才华所折服了啊!” 张文若一脸苦笑地摇了摇头:“..啧啧,你是够妖孽的!也挺不怕死的!…难道你不知道咱们的恩师,外表看着雍容豁达,实则小肚鸡肠么?!啧啧,你的才华绝不绝世,我不知道;但是他收你进门,肯定是奔着长期折磨你去的!” “啊,真的假的呀?!”孙良的胖脸顿时垮了,他赶紧拖住张文若的手臂,撒娇问道:“张兄,张大哥,好姐夫,你是咋知道这些的呀?…不会是因为前两天的事儿,你还怀恨在心,吓唬小弟吧?!” “撒开手!你浑身肥油,离我远些,我光看着你,就觉得腻得慌!”张文若是被孙良恶心够了,使劲地推搡着这个黏人的胖墩儿,只是这熊孩子像块狗皮膏药实在抱的太紧挥之不掉。 “得得得,算我怕了你了!…既然你问的诚心,那大哥就给你拖个实底儿吧! …你上回去恩师家,是不是见到他那池子里的莲花不多不少正是九颗,而且都是以北斗七星的格局排列的?…那你可知道这池子里原本是有三十六株青莲的,而且是呈凹字形载植的?! …你以为你摘了恩师一个莲蓬就算绝世了?!娘的,你是生的晚了,没见到过真正的狠人!…俺可是真见过,就城里开大车店的老宋家有个小公子,当初可是和我一块拜入恩师的门第的,可他就是在恩师门下待了一个月就被折磨的险些疯了!知道为啥不?…还不是因为那小子拜师前领着一群纨绔子弟,偷溜进恩师家把那池子青莲给祸害了…恩师留下他呀,就是为了能随时随地的过手瘾!” “真的假的?张兄,你是在骗我吧?” “嘿嘿,信不信由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张兄,张兄…” “别烦我,我还要去温故而知新呢!” “…” 说着,张文若便抄起手中的《诗经》,躲到一旁的软塌上呼呼大睡起来,只留下孙良还再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