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读书无用？
路鸿飞这一来，顿时又成了新的话题中心人物。 先前夸路野的长辈又开始夸路鸿飞：“话说回来，路野虽然很优秀，鸿飞也不错，鸿飞胜在脑子机灵，能赚大钱。” 这话引起其他乡亲们的附和。 他们抽着路鸿飞发的烟，哪能不说路鸿飞好话？ “对对对，鸿飞自小就聪明，我早就知道他长大会有出息。” “我们村的后辈里，就数鸿飞最能干，别人都比不上他。” “我看路野读书方面是有些天赋，但讲起赚钱，可就远远比不上鸿飞。” “其实这个世道，还是能赚钱的顶用。” “……” 一时间对路鸿飞的好评如潮。 路鸿飞听得满面红光，洋洋得意，嘴上却谦虚着：“哪里哪里，我只是运气好，运气好。” 六婶来到牛宝华面前，摸着牛宝华的头，说：“宝华啊，其实书读得好不好都不重要，关键是人要有本事，能赚钱才行，以后你要是不想读书了，就来跟着你鸿飞哥赚钱，保证比你读书赚钱多。” 老牛叔听到，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 三叔也不乐意了，“我说他六婶，你平时到处说读书没用，那也算了，但不能这样教别人家的小孩子。 读书是长见识，关系到一辈子的修养，不能简单等同于赚钱，小孩子咋能不好好读书呢。” 六婶却有些不以为然：“呦，他三伯，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在教坏小孩子似的。但这年头哪有什么东西比钱重要的？读书读出来又不能赚大钱，反而耽误时间，能顶个屁用？” 六婶继续得意地说：“就像以前，你们总说我家鸿飞不好好读书，不长进，也总是夸路野读书好。 但是你看我们家鸿飞，现在自己已经是大老板了，他今年还准备招几个大学生到厂子里来上班呢，哼，大学生还不是给人打工的？” 六婶说到这里，突然装作想起一件事，猛地拍了一下手： “哎呀，我倒忘记了，小野这个大学生也在这里，不好意思，小野我这可不是在说你啊，你瞧你婶这嘴巴。” 嘴上说着抱歉，六婶的眼神可是丝毫没有歉意。 那洋洋自得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画在了脸上。 这次，别说老牛叔、三叔了，就连路野爸妈的脸色都变得有些不自在。 这话不是在针对路野？ 那才真见鬼了！ 可让所有人惊讶的是，路野却像是没事人一样，脸上的表情并没什么变化。 就好像路野真听不出六婶话里的意思。 六婶一怔，眼中却突然又闪过一丝的怒气。 路野越是表现得这么丝毫不在意，她越有一种强烈的被无视，和被深深刺伤的感觉。 她眼珠子一转，没再和路野说话，反而转头和路远行、赵素兰夫妻说道：“对了，他二伯，二伯母，今天我和鸿飞过来，其实是因为我们家新房子落成，这个月十五的时候要摆乔迁宴，所以提前请你们参加宴席的。” 赵素兰有些尴尬地回道：“那是好事，我们一定会来。” 六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路远行的老宅子，说：“说起这造房子，他二伯母啊，你们这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吧，现在看看太小了，你们怎么不造个新房子？是不是没钱啊？要是没钱，你可以跟我说，毕竟我们是亲戚嘛。” 赵素兰笑着解释：“其实远行五六年前就准备造新房，钱都存好了，可后来想想，不如把钱留着，到时候给路野在城市里买房，凑个首付什么的。” 六婶却摆摆手：“你们这是想太多了，现在的年轻人啊，就得让他们自己去打拼，不能靠着父母。 像我们家鸿飞，家里的新房子，几乎就是他一个人掏的腰包，新房子造好后，十月一号他就准备结婚了，对了，路野年纪比鸿飞都大了几个月，他有女朋友了没？” 赵素兰强作笑颜，“暂时还没呢。” “唉，那就不对了，都这么大年纪了，对象的事情怎么能不考虑起来，不过说起来，现在年轻人要找个好点的老婆，花销可不小。 我家鸿飞光彩礼钱就准备了二十八万，还特意买了一辆奔驰，除了老家造房子，到时候还准备到城里买个套房。 啧啧，年轻人要是没本事，赚不了钱，真是没钱连老婆也娶不起，也没人会嫁给他。” 六婶嘴上叹着气，但是表情里的那个得意劲啊。 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 边上的路远行听了，闷闷不乐，他的脸黑得能拧出水。 赵素兰也没心思再陪笑了。 六婶的话，看似很随意，却一句又一句地狠狠戳中他们夫妻两人的心。 看看说得差不多了，六婶撂下一句话：“好了，他二伯母，我和鸿飞还有点事，就先走啦，到时候记得来喝酒啊。” 说完，六婶得意地扭着屁股，施施然地离开了。 这一幕，三叔也实在看不下去，他低声嘀咕了一句：“六弟妹这说得是什么话呢，鸿飞能赚钱是好事，可她这嘴巴也真是太……” 三叔转头想安慰路野，却发现路野的神情依旧非常平静，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三叔愣了。 路小小坐在路野的肩膀上，看着六婶离去的背影，幽幽道：“真不是我挑事，这事我实在是忍不下去，你家这都什么亲戚啊，要不要我想办法帮你出口气？” 路野收回了看着六婶背影的目光。 他用只有路小小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换做之前，我可能也忍不下去。” “现在呢？” 路野没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昨日的他，和今天的他，已截然不同。 自从路野知道三年后要发生的灾难，以及他所背负的责任，让他仿佛在昨晚一夜间，突然变得成熟。 六婶今日的举动，在路野眼里，只觉得有些幼稚可笑。 她是对小时候路野压着路鸿飞一头的事，始终耿耿于怀。 当然也仅仅只是觉得幼稚可笑而已。 只不过，路野无意间看看爸妈落寞的表情，他的心却突然有了一丝悸动。 路野能感觉到，无论如何，六婶的高傲，让爸妈这次是真的受伤了。 另外一边，三叔愣了半响，才轻轻对边上的老牛叔说了一句。 “小野这娃，这心性……将来是能成大事的啊。” 老牛叔颇以为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