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口是心非
“爹。”玲儿的笑脸那么的灿烂，就好象这美好的春光一样。 可是丁老爷的脸色却并不怎么好。他阴沉着脸，正在方厅里，倒背着手来回的踱步。听着玲儿在厅外面叫他，脸上才露出点笑意来，结果，一扭头，正看着玲儿下了小自行车，一身洋装的从外面往里步。脸上那点难得的笑意也立时没有了。 “不是不让你装这种洋人的玩意吗？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不是那些什么革命党暴发户的那些疯女人。穿成这个样子，多不象话。” “爹。”玲儿撒了个娇。但是丁玲能感觉到她的心，她那么的冷静，心底里一丝丝欢乐和亲近都没有。 她跟这个与之叫爹的男人只剩下心计上的算计，早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亲昵。 在丁玲的记忆里那个在门廊前与父亲甜蜜的抵额头蹭鼻尖的小女孩，如今已经不在了。 大宅门里的争斗电视剧里面是常见的，以前总以为是噱头，还时常的嘲笑mama竟看这种情节老套的泡沫剧，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亲临其境的来体会这样的争斗。 “现在都流行这个，我们女校的同学都这么穿，还有这自行车，大家都骑到校园里去。可时髦呢。”玲儿看似漫不经心的跟父亲闲聊，其实心里面翻腾反复着每一个字，字斟句酌。 丁老头看了看女儿没有说话，看的出，他还是喜爱她的，从心里面疼爱她的。只是丁玲站在这一切的外面看的清楚，可是玲儿的小小心灵里面已经感受不一点点的父爱了。 她的心里面是无限的悲凉和对这个家，对这个家里面所有的人失望，当然除了她的哥哥，子轩。 丁玲看着十四岁，春花初乍，嫩柳出条年纪的玲儿，却象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似的，小心翼翼与这些冷酷自私大们周旋着，就象娘临走的时候说的：“你得处处小心，好好的活下去，照顾好哥哥。别让他们害了你，谁都不要信，包括你爹爹。” 丁玲看着玲儿眼睛里面一片的腥红和火海，这样的磨难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于残忍。 玲儿的心里如同刀割一样的滴血，脸上却还是笑的那样的明媚，她一口一个爹的撒着娇。 哄她的父亲高兴，让父亲答应她要搬到去住到哥哥住的小院子的旁边，让父亲答应她给哥哥买一辆同样的自行车，要蓝色的，大海一样颜色的车。 为什么对一个孩子来讲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要这样的大费周章呢。丁玲越来越感觉到心痛，她现在总是这样的看着她，感受着她，她无法将自己的感情置身事外，先不说她们俩个总着千丝万缕的牵连，丁玲想，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她所遭遇的这些，也着实的令人唏嘘心疼。 愿望是小小的，不过是想离的哥哥近一点，想给哥哥一点好东西。但是，玲儿那么软磨硬泡也没得逞。 丁老爷很严肃的拒绝了女儿，并且再没多说话，就让玲儿回去好生的养着身体去了。 玲儿还没走，外面管家就进来通报了，“刘探长来了。” “请他进来吧。”丁老爷的话音还没落地，外面就已经传来了皮靴声和大笑声。 “甫生兄。”随着洪亮的声音，一个高个子穿着深蓝着警长服装的人从照壁后面走了出来。 “怎么这么快又让我登门造访了呢。”这语气里不乏揶揄。 丁老爷的脸已经如同锅底灰了。 “刘叔叔。”玲儿未等吩咐先乖巧的叫了人。 “哎。玲儿呀，越长越漂亮了。我家小蔓总念叨你呢，有空去我家玩呀。” “嗯。”玲儿答应跟父亲施了礼就懂事的从前厅退了出来。 她走到门口还没有完全走下台阶的时候，就听见屋里面的两个人说：“这怎么回事？怎么又出了命案？” 然后是丁老爷摇头叹气的说：“家门不幸呀。连遭惨祸。” “听说这次是三太太。怎么会呢？” “不知道呀。毫无头绪。所以，这次我也不怕出丑了。你就放开手脚的查吧。再不查下去，我怕这灾星不除，还会再有祸事临门呀。” 玲儿听了这两句，也不再停留，骑上她的小车奔向后园。 “哥。”这是丁玲有一次梦到过的地方，一个简直要独立到这宅子外面的一个僻静的小园子。 园子里面花草稀疏，器物陈旧，门窗上的油漆都已经褪色，却无人来此修整，看着这里，再看看与这一门之隔的花园亭台，楼阁屋舍。 简直惨不忍睹。 玲儿下了车，把车子靠到了院子里一处空的黄瓜架子边上，架子上缠绕着一些旧年的枯藤，可能是多年无人打理，那些藤都已经死透了，虽然是春天来，万物生，它们却依然是枯黄的。灰扑扑的。 玲儿从那下面一走过，就落了一头的灰。 “哥，怎么不叫人进来打理一下呢？” 子轩就坐在院子里面，他身后有三间小屋，屋前摆放了些花盆，只是里面的花都是枯的，没有一点绿色。 门边远远的地方站了一个小丫头，年纪很小，不超过十二三岁，瘦小枯干，就跟院子里那些萎靡的花草一样，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那，目光有些直的看着太阳底下坐着的少爷。一脸的受气样，一看就不是一个机灵的。 “哥，警署的人来了。”玲儿走到哥哥的跟前，也不见那个丫头过来送椅子，就自己去窗下拿了一个小凳子坐到了旁边。 “还是上次那个姓刘，不过这次爹说了，让他放开手去查。” 丁子轩这才睁开了眼睛。他露在这外面这只眼睛，依然秀美清澈，如果不看到半边面具下的面容的话，他依然是会迷倒万千女子的俊美男子。 “哼。查又能怎么样？这府上的冤魂死鬼多了去了，他就不拔起萝卜带起泥，回头这府上的肮脏事再都露了馅。” 玲儿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接着又说：“不过三娘死的也是真够惨的，太吓人了。你说不查，别人还能睡的安稳吗？” “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睡不安稳的，都是亏了心的。” 玲儿不再接话了。 她知道她哥哥有多恨她爹后娶的这两个姨娘，如果不是她们，他怎么变成这样，娘怎么会死。说到底都是她们害的。所以，他是不会在意三太太怎么的有多惨的。 她估计着她哥哥心里指定特别高兴呢，说不定还希望着那个杀人的凶犯再把二娘也这么杀了才好呢。 “那个姓杨的害怕了吗？” “嗯？噢，你说二娘呀。她好象没有吧。没听说她怎么样。挺好的。” 丁子轩那露在外面的半边脸就是一阵恨厉的纠结。 “死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