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剑魔的剑
“什么人！” 唐剑猛地转身，只见一个手持铁锤，一身庄稼汉打扮的白发老者目光不屑地看着自己。他站在离唐剑不足三米外，仿佛与身后幽暗的废墟，遍地的剑器融为一体，如威如狱，让人本能生畏。 白发老者随手晃了晃手中的铁锤，缓缓开口道：“你就是唐剑？听炎牛那小家伙说你对剑道的领悟不错，想要本尊指点你一二，本尊便将这一关改到了这里。用你的毁灭剑界攻过来，让我看看你是否有资格在我面前动剑。” 说完，白发老者随手拔起一把剑身如门板般厚重的巨剑，随意挥动两下，平举直指唐剑，锐意蓬发，如高山险峰耸立大地。 唐剑眉头微皱，心里止不住怒气翻滚。剑，向来是他喜爱的，在这方面他也有自己的傲气。比剑，他又怎么会认输！对面虽可能是真仙甚至更上一层的存在，但是男儿一怒，拔剑相向，又怎么会被这些吓倒。 “前辈，得罪了！” 唐剑气势一变，战意如潮，微薄却恐怖的毁灭气息透体而出。他持剑缓缓抬手，气势越积越高，如滚雪球一般，很快便和白发老者分庭抗礼。 嗡嗡，嗡嗡！ 随着声声剑鸣声响起，唐剑手中的铁木剑变得更加幽深几分，剑锋上不时有淡淡的黑色雷霆缭绕，让人看一眼就感觉脖颈发凉。 他脚下一点，轰的一声，尘土翻滚，整个人如电闪雷鸣般冲出，高高跃起，自上而下斩了下来。 面对唐剑这雷霆一击，白发老者显得很淡然，甚至有点悠闲，他轻笑一声，自语道：“近身？有点意思。” 随后也不见他蓄力、爆发，而是随手将手中门板般的巨剑自下而上拍了过去，如同拍蚊虫般。 就这么随意而缓慢的一击，却让唐剑有种泰山崩塌，洪水滔天的错觉，仿佛普通人面对天灾般无力。他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所用的真元无论是质还是量都与自己相差无几，甚至更弱，可是威力却大的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此时已是箭在弦上，想躲避也来不及了，唯有全力以赴。 轰，一声轰鸣。两把剑毫无花哨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溅，刺耳的摩擦声不断。 “啊！” 唐剑怒吼不断，不断催动体内的毁灭剑界，从冥冥时空中汲取更多的至高毁灭之力注入剑锋，不断用力下压。可是白发老者的巨剑却像火山喷发般蕴含无穷威力，缓慢而坚定地上升着，叫唐剑有种错觉，自己就像挡在巨象面前的一只小蚂蚁，哪怕用尽全力也阻挡不了一分一秒巨象的前进。 “去吧。” 白发老者语气平和地说道，手腕微微一动，一股更加磅礴的巨力爆发，唐剑顿时如被击中的棒球，微微一顿，紧接着毫无抵抗地横飞出去。 咚！ 唐剑狠狠地撞入了一片废墟之中，一路上不知撞断了多少剑器。那些锋锐的剑器在他身上留下道道可怖的伤口，鲜血四溢。好在毁灭剑界虽然不擅长保护和防守，却很高等，不是这些没被催发的剑器能破防的，那些伤口只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好强！” 唐剑狼狈地爬起身来，目光震惊地看着远处的白发老者。 刚刚那一击让他仿佛看到了一扇大门，一扇通向新领域的大门，那是他有所感却一直无所知的领域，是他一直追求的真正的剑锋所向。可是看到了，却不一定能进入，因为门死死地关着。 白发老者手腕微微一甩，将庞大的巨剑重新插入地面，淡漠地说：“小家伙执念不错，本尊能从你的剑中感觉到你的坚持和热爱，不过这剑道嘛，呵呵，还是太弱了。好了，接下本尊这一剑，剑狱的考验你也算是通过了，可以走了。” 说完，白发老者转身就准备走。 哪知，唐剑忽然高声道：“前辈，请跟晚辈再赐一剑！” 此时唐剑目光灼热如火，死死地盯着剑魔，状若疯魔。 虽然刚才白发老者随意一剑就差点要了唐剑的小命，再来一剑，谁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是唐剑不怕死，只为一睹剑道真正的风采。 白发老者摇摇头，说：“你太弱了，没资格再接本尊一剑。不过你想留下学点东西倒是可以，本尊这里虽然孤单了点，却多得是好东西。不想的话，直接高呼我要出去即可。” 说完，白发老者二话不说，抬脚消失在唐剑面前。 “前辈，前辈……” 无论唐剑如何呼喊，老者也丝毫没有现身的意思，留唐剑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这片废墟之中。 “前辈说我实力太弱，所以没资格再接他一剑，若是我能更强，他也许就会再给我一次机会。” 唐剑经过最初的激动和疯狂，终于冷静了下来。 “强大，要有多强大才行呢？前辈之前说这里能学的东西很多，是什么呢？” 唐剑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一剑的风采，这种状态让他知道他首先要更加冷静下来，忘了那一剑，先找到白发老者所说的可以学的东西才是。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思绪，环顾四望，看着如末日般的废墟之地，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剑柄，他发现之前战斗毁坏的剑器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的战斗只是一场梦而已。 忽然，唐剑有所领悟，惊喜地叫道：“是剑！” 他相信自己判断的是对的，那位白发老者擅长的必然剑道，那么这些剑会不会是他的？可是如此多的剑，他是怎么使用的？自己能够学到些什么？ …… 一个个问题从唐剑脑中蹦出，不过没人给他答案，他只能独自莫索。 唐剑捏了捏微汗的手心，伸手一把握住脚边的一柄剑柄，用力一抽，噌的一声，一把五尺青锋落入手中。 “好剑。” 唐剑轻抚修长剑身上铭刻的逐风二字，忽然心有所动，忍不住持剑舞动起来。 唰唰唰！ 刺耳的破风声不断响起，唐剑发现这口逐风剑挥动起来仿佛能够融入风中一样，快速无比，加上它修长的剑身，唐剑施展刺的剑招时变得异常可怕，快的仿佛瞬移一般。 “好剑，好剑，真是好剑！” 唐剑看向逐风的目光火热了许多，不过却并没有收入墨玉剑令内占为己有的欲望。而是欣喜地将逐风重新插入地面，继续试验其他的剑器。 时间在这里仿佛失去了概念，唐剑除了空出时间来用剑令中取出食物吃喝外，便一直在品剑、练剑、想剑。 “这把开工虽然笨重，但庞大的体型却让它的斩击无往不利，不愧开工之名。” 唐剑将一把厚重的巨剑费力插回地面，抹了抹额头的微汗，心里满足无比。眺目远望，这里密密麻麻插着的剑器他已经每一把都一一尝试过了，它们或厚重或轻薄，或锐利锋芒，或重钝不工，特点分明，没有一柄是废剑。要不是唐剑恰好习得先天八剑，知晓万千基础剑招，哪里能够一品其中乐趣。 这次修行虽然没有给他的修为提升分毫，却将他的战力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战斗从来不是比比境界就定输赢的。 心情大好的唐剑从剑令中摸出一壶烧酒，豪饮一口，席地而坐，只觉得满足无比，唯一可惜的就是不能来场痛快的战斗。 这时，白发老者低沉的嗓音忽然在他背后响起。 “你倒是耐心不错，还有酒吗？” 白发老者依然是那副庄稼汉的打扮，不动手时更是如寻常老人一样普通，要不是唐剑知道对方剑道修为有多高，常以本尊自居，他差点就信了。 “有。” 唐剑也不废话，身手一抛，又一个酒葫芦划过一个弧线飞了过去。 白发老者顺手一cao，抓起葫芦坐到了唐剑身边坐下，痛饮数口，直呼痛快。 待到一葫芦酒见底，白发老者这才开口道：“小子，本尊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爱剑的人。就算是本尊也不如你，你可知道本尊的名号？” 唐剑听了这话显得很平静，剑对他而言就是生命的一部分，这个赞赏于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这是他的骄傲。 “还请前辈赐教。” 唐剑恭敬行礼道。 白发老者目光转向远方，带着几许回忆的神色，说：“当年本尊行走诸天，斩杀无数剑修强者，被称为剑中杀魔，本尊索性自号剑魔。” “剑魔！” 听到这两个字，唐剑有种闻到鲜血味的错觉。 “小子，你可知道我为何待在这里？” 剑魔带着有些神经质般的诡异笑容看向唐剑。 唐剑顿时感觉寒意凛然，皱着眉静待下文。 “自然是寻一个剑道敌手！” 剑魔目光突然变得恐怖而危险。 令他意外的是唐剑倒是显得淡然无比。 剑魔挑了挑眉头，问道：“小子，你不怕？” “为何要怕？” 唐剑反问道。 剑魔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唐剑，想要从唐剑平静的脸色下找到被隐藏起来的恐惧，可惜他失望了。 过了片刻，剑魔忽然轻笑出声，说：“好，不错，有点胆色，我给你这个机会。”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不过唐剑听懂了，神色一喜，郑重地说：“多谢前辈，请。” 剑魔摇摇头，说：“不急，你先找到剑再说。” “剑？” 唐剑疑惑无比，暗道难道前辈觉得我的木剑太次了？ 剑魔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摇头说：“我说的剑并非手中的剑。” 说完，只见他伸手一招，一口透明的细剑落入手中，随即挥手一刺快的惊人，而且无声无息，仿佛那剑早已刺出。 “这……这是……” 眼前这一幕已经超出了唐剑的认知，他从未见过如此快而又悄无声息的攻击。 “这是当年血衣楼暗杀至尊血青山的暗杀绝技，刹那芳华，当年他凭着这套绝技纵横天下，拔掉天宫无数据点，最终被围困，死在了本尊的手下。” 剑魔语气淡漠地说道，仿佛杀了一个不足挂齿的小人物一般。 唐剑骤然站起，气愤道：“你是天宫的人！” 剑魔平静地说：“我谁的人都不是，能命令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说完，他丝毫不理会唐剑继续想说什么，抬手又一招，一柄如山岳般厚重的巨剑被他倒提在手中，向前一会，整个大地轰然震动，坚硬的大地出现了一条巨大而恐怖的沟壑。 更令唐剑震惊的是剑魔动用的真元波动竟然只和他相当。 “这破山斩不是剑法，却也不错，被我融入剑法中，威力下降了少许，施展的速度倒是快了点。” 接着剑魔一柄剑，一柄剑地示范着，唐剑表情从最初的惊讶，然后渐渐麻木。他甚至已经记不得剑魔施展了多少剑招了。 “想学吗？” 剑魔带着诡异地笑容，突然说道。 “学？” 不得不说，剑魔的话充满了诱惑力，可是唐剑总感觉有问题。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剑魔施展的剑法好像大多不是自己的！ “魔？别人的剑法？难道……” 唐剑陡然震惊地看向剑魔。 “呵呵，不错，你倒还不算蠢。” 剑魔丝毫没有被识破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众生剑便是我的剑，凡是被我亲手斩杀之人，他就会成为我废墟剑海里的一滴水。” 剑魔恐怖的目光落在了唐剑身上，充满了赤果果的贪婪和邪恶。他又摇摇头，道：“怕了？可惜你还不够资格。” “怕？不，一个自己的剑都没有的人连被称为剑修的资格也没有，不，你连修士都称不上，你不过是个贪婪的怪物！” 唐剑看不出害怕的神色，只有深深的厌恶。 “你可知道，一个人不断的修行，以天地为师，再与天地抗争，为的是什么？” 唐剑话锋一转，问道。 剑魔轻笑一声，说：“自然是活着，我吞掉他们，将他们的剑道变得更强，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不是。” 唐剑平静而坚定地摇摇头，说：“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修行才是最重要的，活着也不是一个绝技能代替的，没有人能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剑魔突然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下最搞笑的笑话，他指着唐剑，问道：“你没杀过人？” 唐剑摇摇头，说：“我只为活着而执剑，不以杀人为乐，更不会以杀来作为强大自身的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