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015 默契
揭开谜底,萨莉感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天呐,陛下真是太厉害了,刚回到哈图萨斯时局面有多乱啊,居然就能顾及到那么远以后的事。” 萨莉一脸幸福搂着亲亲老公,笑嘻嘻说:“这样一比,差距立刻就看出来,呵,海伦布才不可能是我们陛下的对手,埃及以后的日子可要难过喽。” 伊赛亚眨眨眼:“哦?真的?海伦布一时没猜出来,那你觉得……拉美西斯呢?” 萨莉一愣。果然,回到埃及狼的家,浪荡子立刻又抛出这个谜题,拉美西斯听着听着就眯起眼睛,摸着下巴发出一声冷笑:“这个混蛋,还真是阴损到家。” 伊赛亚一直在等,笑嘻嘻问:“哦?为什么?你猜透他的用意了?说说看。” 拉美西斯凑过来反问:“陛下猜到了么?他是怎么回答你的?” 伊赛亚两手一摊:“他什么都没说。” 拉美西斯笑了:“是么,那我为什么要说?” 伊赛亚一愣,随即咯咯大笑起来。是啊,自古以来为人效命,最忌讳的就是下级比上级更聪明。看来,这家伙走背字也不是白走的,油滑指数也在直线攀升嘛。 而这一边,萨莉已经第一时间控诉起在王宫看到的变态画面。 “把一个大活人涂满蜂蜜吸引蚊虫,真亏你们埃及人想得出来呀。虐待狂,没人性,伟大之王就是这样来塑造伟大错觉的?” 对于这个问题,拉美西斯倒是不以为然,风凉笑说:“你来埃及才有几天?对这里的风土人情、气候地理,敢说了解吗?” 他摇摇头,告诉啥也不懂的外乡客:“这并非是有意虐待奴隶。只能说,法老安康,关系到整个国家,因此采用一些在常人看来比较夸张的方式也就无可厚非。热带蚊虫的杀伤力可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它们可以传播各种致命毒素,埃及历史上,不知多少次大规模的瘟疫都和这些小飞虫有直接关联。我就曾亲眼见过被蚊虫叮咬的人,不幸染上毒素,高热不退,一两天就死了,还有的虽逃过一劫也落下严重后遗症,全身瘫痪动弹不得,与活死人根本没两样。所以说,小看这些蚊虫,当心后果会非常严重哦。” (注:西尼罗河病毒,通过蚊子叮咬传播,可导致急速死亡,抢救回来后遗症也是全身瘫痪,事实无夸张。) 小夫妻听傻了,萨莉瞪大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肩膀。天哪!不是吧,自从来到埃及,她都不知被叮了多少个大包,这这这…… 拉美西斯笑得开心:“所以你们知道了吧,为什么埃及的医术是天下第一。” ******** 随后几日,法老接连传召伊赛亚,再度看到活靶子黑奴,小夫妻的感观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出入王宫,与法老谈天说地,伊赛亚虽然是无所不聊,但萨莉能感觉出来,他的确是在把握着某种分寸。因此也就不再横加阻挠,随他去吧,反正也堵不上这家伙的嘴。 见多识广的风尘浪荡子,谈论起天下列强,无论赫梯、亚述、米坦尼、巴比伦还是叙利亚,他的独到见解都能让人耳目一新,法老海伦布因此被勾起无限兴致,几天下来,留他的时间越来越长,共进三餐,美酒更助聊性,浪荡子标准的地痞作风,实在让王宫里的侍从都看到乍舌。敢和伟大之王并肩而坐,张口老兄,闭口老弟,而尊敬的陛下居然丝毫不介意,这家伙……他他他……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真的,海伦布算是彻底上了浪荡子这条贼船,每日聊天兴致越来越浓,也因此不再满足。这一天当暮色降临,萨莉扯着老公要走,海伦布立刻发话:“整天住在别人家里算什么,这样吧,我送你一套宅邸,今后就在底比斯安家,我可以任命你做御前第一谋师,怎么样?” 伊赛亚吓了一跳,不是吧?被法老缠住整天脱不了身,他已经有点想逃嘞。安家?靠,凡听到这个字眼,一定不是好兆头。 “别别,千万别,本游侠的信条,一不当官、二不落户,嘿嘿,这事儿就算了。” 海伦布却认真起来:“我是说真的,你整天游荡市井能得到什么,继续游荡下去,一身才华实在太浪费了。” 伊赛亚耸耸肩:“浪费?我可不觉得,说句心里话,我觉得老兄你这人实在也很不错,所以才不想变成你的手下。” 海伦布一脸茫然:“什么意思?” 伊赛亚歪头笑问:“你自己说,有哪个手下,能和你做朋友呢?” 海伦布这才愣住了。 伊赛亚报以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笑嘻嘻说:“老兄你如果非想做点什么,那这样好了,等你派人去哈图萨斯的时候,替我带一封家书吧。” 海伦布又是一愣:“家书?给谁?” 伊赛亚指指悍妻:“把人家女儿拐跑,总要报个平安是不?” 于是,搜刮上好莎草纸,小夫妻各写一封信。浪荡子写给凯瑟王,萨莉写给大姐,写好一并交给法老,还千万叮嘱说一定要尽快送达。 海伦布鼻子都快气歪了:“谁说我要派人去哈图萨斯?去干什么?” 伊赛亚一脸笑嘻嘻:“赫梯新王继位,难道老兄你不需要有所表示吗?就算两国交恶,没义务带贺礼,可是国书总是要签的吧——叙利亚停兵谈判,我听说正式国书好像还一直都没签署哦。总而言之,身在其位,就不可能不和哈图萨斯打交道,所以这事,当然也只能拜托你喽。” 出离王宫,当天晚上,小夫妻就威逼利诱非要拉美西斯想办法送他们出城,而听到伊赛亚出逃的理由,拉美西斯都要昏倒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是因为陛下要委以重任连夜落跑,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拉美西斯真是不能理解:“陛下看重你,这是多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肯留下?” 伊赛亚很痛快的告诉他:“或许,这就是我的信仰。” “信仰什么?” “自由。” 拉美西斯鼻子一哼不再说话,月上中天时,终于,他还是送小夫妻出了城。 “你来个不辞而别倒是很潇洒哈,反正明天只会有人找我算帐。” 拉美西斯一脸愤愤,说不清怒气从何而来,或许……这就是不舍。 “连夜出逃,你准备去哪?” “埃及这么大,又不是只有底比斯一座城,当然是哪里好玩就往哪去,譬如说……阿玛纳,难道不应该去看一看吗?” 拉美西斯一声冷哼扭过头,伊赛亚笑得坦然,居然很认真的对他说:“旅行嘛,本就是有聚有散,正如人生境遇,悲欢起伏也自有定时。上次见面,你是威武大将军,如今见面,是文职小书吏,谁知道下次见面,嘿,又会是什么局面呢?有期待才有惊喜,你说是不?” 拉美西斯沉默良久,说不出那种奇怪复杂的感触,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扔过去:“早知道有这一天,拿着吧,只要在埃及,碰上麻烦会很有用。” 那是一块通行令牌。他特意向法伊兹要来的,宰相大人亲自盖印授权,能保畅行无阻。 朋友心意,伊赛亚欣然收纳。旷野山岗上,静夜中只闻尼罗河的滔滔水声,当小夫妻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看不见,拉美西斯才慨然发出一声叹息。 朋友……这个字眼让他久久回味,有缘相聚可遇不可求,试问人生在世,又能有多少机会,遇见精彩的人、值得欣赏的人、能称之为朋友的人啊。 ******* 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哈图萨斯,迦罗正在为平生第一次做没良心的恶人倍感头疼。赶走塔妮娅,大姐等人都因此瞠目结舌。怎会这样?让阿丽娜出面过问亚比斯的事,本以为一切都会迎刃而解,谁能想到一晚过后,事情非但没有转机,反而变得更糟糕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迦罗一个头两个大,理由不让说,这该让她怎么解释嘛。送走塔妮娅这一天,她没敢和委屈姑娘见面,思来想去,就叫来奥蕾拉。 “你替我走一趟,把塔妮娅直接送回将军府……” 说着在耳边一番交待:“都记住了?” 奥蕾拉不明所以,却点点头:“嗯,我都记下了。” 迦罗再三叮嘱:“一定要表现得很自然,千万不能说错了。” 奥蕾拉发誓保证:“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说着,美少女一溜烟跑走。 先跑去奥斯坦行宫找到费因斯洛,彼时,他正在为封堵密道的工程严格盯工。见奥蕾拉突然跑来,竟是要拉自己一起去亚比斯家,费因斯洛吓了一跳。 “喂喂喂,不是我不念旧情,是陛下严令不准我们去啊。” 奥蕾拉立刻瞪眼:“还敢说,这么长的时间,口风好严呢。” 说起这事,费因斯洛一百个冤枉:“军令如山懂吗,陛下不让谈论,我能怎么办?其实亚比斯的事,我们在陛下面前已经不知争论了多少次,好话说尽,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可陛下就是避而不谈,谁也搞不懂是为什么。” “不管啦,反正你今天一定要和我去。” 生拉硬拽,让费因斯洛头皮发麻:“不行啊,我真的不能去,陛下那里……” 奥蕾拉理直气壮:“又不是要你去看亚比斯,你是在给本姑娘作护花使者,今天你是小跟班,懂了吗?”
费因斯洛一愣,若有所悟凑过来打探:“该不会是……阿丽娜?透露一下,什么情况?” 奥蕾拉一脸笑眯眯:“想知道啊?一起去呀。” ******** 将军府里,当亚比斯听说夫人居然去求狄特马索,甚至让在王宫里的女儿,近水楼台找上阿丽娜,他平生第一次对夫人大发雷霆。 “谁让你去的?这是国家公务懂吗!岂能有你们插嘴的余地!你们简直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正闹得不可开交,就见塔妮娅进了门,扑进母亲怀里失声恸哭。当听说女儿竟是被赶出王宫,正室夫人才慌了神。完了完了,弄巧成拙,这该怎么办啊! 亚比斯气得声音都变了:“什么怎么办?不知分寸,这就是自取其辱!” “哎呀,大白天好好的,将军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呀。” 随着声音,就看到美少女拉着未来夫婿进了门。 看到奥蕾拉和费因斯洛,亚比斯一下子瞪大眼睛,真的,这还是几个月来头一回有客登门。他连忙迎上去:“你们怎么来了。” 奥蕾拉径直走向哭成泪人的母女俩,笑嘻嘻说:“在阿丽娜身边,塔妮娅是唯一比我年纪小的人呢,第一次有做jiejie的感觉,突然就这么走了,怪舍不得,就来送一程喽。” 擦一把眼泪连声劝慰:“别哭别哭,能回家喂养自己的宝贝儿子,换作别人还求之不得呢,有什么好哭的。” 这一边,同僚日久不见,费因斯洛实在很尴尬,凑到亚比斯身边低声道:“老大,还请你见谅,不是我们不想来,实在是……” 亚比斯连忙打住不让他再说,慨然长叹:“不用说了,我明白,全都明白……” “哎呀,总听塔尼娅聊起家里的事,难得有机会来,真要好好欣赏一把,嗯……真干净,一眼就看得出来,夫人你一定是个治家能手对不对?” 奥蕾拉啧啧感叹欣赏起整洁屋舍,正室夫人满眼惶恐,小心问道:“奥蕾拉,这个……是阿丽娜让你来的?” 奥蕾拉不接话,自顾自一脸笑嘻嘻,转头看向亚比斯,就实在有些夸张的大声说:“将军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女人持家已经很不容易了,怎么还能乱发脾气呢。” 亚比斯正要解释,美少女压根不让他开口,接着大声说:“看看,就拿打理房间来说吧,这么大的屋子,每次清洁,肯定都要先把贵重物品全都搬出去,然后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才能一件一件再摆回原位,实在是个即繁琐又辛苦的过程呢。” 亚比斯一愣,等等,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 奥蕾拉继续笑说:“所以啊,将军也总该体谅,千万不要着急才好哦。” 亚比斯听着听着就听出了意思,眉头一挑微笑回敬说:“当然,在家里夫人是主,我一贯都是交给夫人,想怎样打理都随心所欲,保证不着急。” ********* 离开亚比斯的家,费因斯洛一张脸上打满问号:“喂,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我怎么听着你们刚才说话……感觉怪怪的?” 奥蕾拉瞪大眼睛:“不是吧,你也没听明白?我还想问你呢,传话传得莫名其妙,到底什么意思啊?” 费因斯洛更加茫然:“喂,你执意拉我来,不会就是想让我帮忙猜吧?” 奥蕾拉嘟着嘴:“是阿丽娜说,说什么……男人和女人代表的信号是不一样的,加在一起才能传递得更加准确,反正拽上你就对了,我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 一番巧心安排的登门‘送行’,当传到凯瑟王的耳朵里,他简直都不知该作何表情了。御前大将以小跟班的身份登门,还美其名曰护花使者?哈,尴尬见面,费因斯洛有可能不吭声吗?只要张口就肯定要说几句同情 抱歉吧?女人代表女人,男人代表男人,既然奥蕾拉是代表阿丽娜而来,那费因斯洛代表的是谁?这这这……牙根痒痒,呜呼老天,他真要感叹自古名言一点都没错,想让女人保守秘密,根本就是天方夜谭嘛!而对于那番‘天才创意’的传话,凯瑟王都忍不住咬着后槽牙佩服起来。亚比斯的回答,显然他已经听懂了。看样子在恐怖时期留在王城,这帮家伙分明是都已经练出了默契。主持家务?打扫房间?真亏她想得出来,也真亏亚比斯能听得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