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295 弄臣
听说大姐等人秘密回归哈图萨斯,奥蕾拉第一个坐不住了,压在心头的重担早已不堪负荷,怎么办?她迫切需要有人告诉她该怎么办啊!瞒着迦罗连熬两个晚上,奥蕾拉赶制出一个精美荷包。这日再等亚比斯登门,她立刻兴冲冲的迎上去。 “呀,将军,正等你呢,快里面坐。” 奥蕾拉急切的姿态让亚比斯一惊:“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奥蕾拉连忙摇头,强笑道:“将军别误会,阿丽娜没事,是我……我想请将军帮个忙。” 亚比斯松了口气:“什么事?说吧。” 奥蕾拉黯然道:“将军也看到了,阿丽娜身体不好,精神气色越来越差。我是想……想去神庙求个平安符,可是这里又走不开,所以……不知道能不能请将军帮个忙。” 亚比斯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行,我替你求来就是了。” 奥蕾拉眼神一亮,兴奋的说:“多谢将军,献燔祭用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那等下烦请将军带走吧。” 说着,她就拿出准备的献祭用品,硕大藤筐中央是一只刚刚宰杀的小羊羔。出门时奥蕾拉一路相送,一再叮嘱亚比斯:“将军,一定要替我求到最好的平安符啊。就说是奥斯坦行宫的女官替阿丽娜求的,一定要仔细用心,不能马虎。” 她闪烁的说辞以及眼神中透露的急切,让亚比斯察觉到什么,不动声色只命手下抬走献祭用品。出门时自然免不了遭遇一番盘查,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任何不妥当的东西。 亚比斯心头存疑,回到家中屏退闲杂人等,他便仔仔细细检查起奥蕾拉交付的东西。摸到了!原来秘密竟是塞进羊羔内脏!亚比斯掏出内脏里硬梆梆的包裹,打开油布外封,里面是一个绣制精美的荷包,荷包里放着三颗青梅。又是一番仔细检查也不再有其它可疑的东西。亚比斯更糊涂了,荷包……青梅?连只言片语的字条都没有,这是什么意思? 努力回忆奥蕾拉说的每一句话……特意强调奥斯坦行宫的女官……替阿丽娜所求……莫非……是说要他把这东西交给大姐?! 亚比斯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一种可能。奥蕾拉所求必是与阿丽娜紧密相关,荷包是女人用的东西,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由,应该也只有女人才能说清吧? ******** 混迹酒馆传递荷包,大姐和凯伊看到东西也是一愣。荷包?青梅?奥蕾拉想说什么?拿着荷包仔细端详,上面绣制的纹样……突然,凯伊心头一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变色道:“这个纹样……没错,阿丽娜从前带在身上,装避孕香料的荷包就是这个样子!青梅……难道说……” 追究起来,那还是她和迦罗一同离家出走跑去哈尔帕的时候,回到行宫她被大姐修理得凄惨,只能改由奥蕾拉料理迦罗的贴身衣物。 “咦?这是什么?”初来乍道的少女拿起装避孕香料的荷包不明所以。 ……不会吧,女人带着这个没办法怀孕的! ……知道吗,这种香料的威力真的很大,不仅是对佩戴者,就连身边亲近的人也会受到影响。难道说……是因为这段时间你和阿丽娜去了哈尔帕,大姐才终于有了身孕…… “什么?你刚刚说什么?”初闻时她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美少女一脸费解:“咦?大姐怀孕了你不知道吗?” ……怀孕?!什么时候的事?你……听谁说的?! ……这么明显的事还看不出来,你没发现大姐在吃青梅吗?是还没熟的青梅,尝一颗就知道,除了孕妇没人吃得下去的。 …… 荷包!青梅! 姐妹二人瞠目结舌,大姐看着荷包里的青梅,几乎是下意识的数算日期。从腊杰托风雨一夜到现在……三个多月了……三颗青梅……难道说…… “我的天呐!在这种时候……不,不可以!千万千万不能是真的呀!” 大姐快疯了,几乎是神经质的命人传话亚比斯,她必须见到奥蕾拉!立刻见面! 可是,跟在阿丽娜身边的侍女,无数眼目监督环伺,想要见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凯伊左思右想:“能不能给奥蕾拉传递字条?就算她们母女不识字,但还有阿尔……” 大姐摇摇头:“以我猜,这件事阿尔未必知情,否则奥蕾拉都可以直接传字条出来,根本不必这样大费周章。” “那该怎么办?如果是真的……阿丽娜就太危险了!” 是啊,不能说出真相,不能牵累王子曝光,那么她……大姐纳岚不敢往下想了,心口狂跳她只能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努力斟酌对策,随即联络亚比斯。 ******** 今日,亚比斯是带着正室夫人一起来到奥斯坦行宫,说是夫人最懂求平安符的门道,听说要为阿丽娜祈福,自然亲自出马赴神殿献祭,今日就是专程来送护身符的。 马车停在行宫门外,亚比斯携夫人进去多时,等到出来,就见奥蕾拉跟在身边一路相送。任何人都没有察觉,马车窗帘微微掀动一角,透出一抹急切探寻的目光——大姐纳岚就藏在马车里,约定信号传告奥蕾拉,就问她荷包青梅之意,是不是暗指阿丽娜有如当初大姐的状况,如果是,就在门口送别时揉一揉肚子,连叹三声! 奥蕾拉真的做了,状似无意不停揉着小腹,面色沉重连叹三声。大姐看得清楚,一颗心也瞬即跌入深渊。神明啊,怎么可以这样?这……这该怎么办啊?! 为了安排秘密会面,亚比斯是亲自驾车,没让任何仆婢跟随。他已经被彻底搞糊涂了,虽然都是由他中间传话,但是对传递内容却百思不得其解。回程路上趁左右无人,他再也忍不住低声问:“看清了么?到底怎么回事?” 车厢里沉默良久,才传出大姐急切低语:“立刻送走阿丽娜,一天都不能再多留。” 亚比斯心头一震:“现在?那……纳扎比该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阿丽娜!” 亚比斯又是一惊:“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姐在叹息,低声道:“将军不要再问了,我只能告诉你,阿丽娜已身陷绝地,再不走……后果不堪设想。” ******** 平安符里暗藏字条,奥蕾拉终究还是要让阿尔参与进来,找机会把内容念给她听。字条上所书着实让阿尔吓了一大跳,但却第一时间知道该怎么做了。 夜晚安寝时,奥蕾拉故意赖在床边不走,手中暗藏骨针,传递眼色就让迦罗刺破手指。心头传来美少女急切的声音:阿丽娜,你千万不要怪我,怀孕的事我告诉大姐了。她们已经做好安排救你离开哈图萨斯。等到明日,就说想去西郊王陵看一看,那里有王子殿下的母后,是他眷恋的地方,就算是睹物思人吧。大姐都已联络好,只要到了王陵就能把你送出去了。 迦罗心惊,却没有责怪一心为她担忧的姑娘。只在心头告诉她。 王陵山中的救命通道有更重要的使命。没有找到纳扎比,我哪里都不去。 奥蕾拉急了:不行啊,阿丽娜,已经三个多月了,你都开始恢复胃口,马上就要显怀了!这件事如果被人发现……算我求你好吗,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啊,他是谁的骨rou?难道你不想保护他? 迦罗碧绿色的瞳仁中闪过一抹黯淡,她怎能不想啊,可是……却没有这个余地。暗自一叹只能安慰焦急少女:王子回归,我是他们手里最重要的筹码,放心吧,即使到藏不住的时候被人发现,他们也不敢对我做什么。 可是…… 不让她可是下去,迦罗松开手掌,这件事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 次日亚比斯听到消息匆匆来到行宫,眼神中掩饰不住满心急切。搀扶时刻,就在心头催促:阿丽娜,虽然我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但还是趁着能走的时候赶快走吧。继续留在哈图萨斯,那些家伙是不会放过你的。 迦罗不愿再争辩这个问题,心头传声只有一句话。 如果真想救我,就尽快找到纳扎比。没把他抢到手,我哪里都不去。 ******** 面对迦罗的固执,大姐纵然急到火上房也无可奈何。纳扎比……那个该死的藩王究竟被藏到哪里去了?调动所有耳目帮手,想尽办法四处打探,却偏偏一点头绪都没有。眼看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姐遥望远方奥斯坦行宫的方向,几乎夜夜都急到落泪。阿丽娜,你为何这么固执?再继续拖延下去,就算找到纳扎比……你自己又该怎么办啊?! 焦躁恐慌,有谁能比迦罗自己更甚呢?转眼孕期已到四个月,脱掉衣服都可以看出小腹明显凸起,以致她现在沐浴都不敢让其他婢女在侧,只留奥蕾拉一个人。穿衣换衣都尽量从速,只能用宽大衣裙遮掩随时可能曝光的肚皮。 哈图萨斯,她岂能不想赶快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可是……却不知何时才能达成目标。叙利亚王纳扎比,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按照狄特马索的描述,无论元老院、议事厅,所能遇到的每一个王公大臣、元老权贵,没有任何人会提起他,仿佛他根本不曾在哈图萨斯存在过。而关于米坦尼战况,他在朝会上获悉的内容。听说了哈塞尔亲王调整策略、整备军马集中力量对抗亚述;听说了亲王本人离开瓦休甘尼赴前线,但是战况却似乎并未因此而扭转,甚至是比从前更糟糕。按照哈塞尔亲王在战报中的说法,是佯败诱敌的策略,然而这一说辞却在朝堂上引发激烈争论,一道道防线相继失守,如果说是诱敌深入,代价也未免太大了。因此开始有声音质疑指责哈塞尔亲王是为自己作战不力寻找借口。随着时间推移,一封封糟糕战报还在接踵而至,亚述推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辛苦调去的亚比斯的军团,似乎也没有什么出色作为,反而因战场上配合不力,招致军中将士无数怨愤…… 听到这些,迦罗的心更加纷乱,怎会这样呢?难道说……是王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不,不会的!她只能拼命安慰自己,哈塞尔亲王说是佯败诱敌,那一定就有他的理由。他既然能调整战略离开瓦休甘尼,应该就说明已经和王子接上线,还有伊赛亚,纵横米坦尼的流氓头子,有他帮忙,王子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每一天,迦罗一颗心都是悬在嗓子眼,那种在恶狼地盘独自承担恐慌的压力,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滋味。王子情况不明、纳扎比下落不明,还有肚子里来得实在不是时候的宝贝,她也根本不敢想等待他的会是何种未卜的命运。 在这种时代,怀孕生子无疑也是一件足够令人恐慌的风险赌博。没有各项必要检查,真到分娩时,也不可能指望会有什么医疗手段保证安全,古老世代,这对女人就像一道鬼门关,孩子能否健康、大人能否平安,一切全凭运气。常常,迦罗独坐一隅会下意识的抚摸小腹。她不知道,这个孩子……有没有可能平安降生,而即使平安来到人世,她又该怎样保护他不受伤害?不知何日才能找到纳扎比,更不知王子何日是归期,太多糟糕的可能,每每思及于此都让她快要窒息。 ********* 今日,狄特马索一如往常在元老院散会后来登门看望,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扈布托!转而再投旧主的变节者,竟和狄特马索一同来到奥斯坦行宫。 阿丽娜不必担心,是我故意引诱他一同前来,抛出一些闪烁言辞,让达鲁·赛恩斯对老臣每日登门感到不放心,所以就派了这家伙。我是觉得,寻找叙利亚王至今毫无线索,这家伙一心与他们为伍,已是被接纳的一党,说不定从他嘴里能探听到一些端倪。 俯身行礼,迦罗出手搀扶,手掌交错的霎那狄特马索已经说明缘由。 没错,这的确不失为一条打探消息的渠道。迦罗明白了,笑意盎然就迎上扈布托。 “今天是刮了什么风?把正得势的御前书吏都刮到我这里来?既然来了就是客,请吧。” 扈布托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俯身行礼说:“吾王陛下派下臣前来,一则是看望阿丽娜,二则……也是给阿丽娜提个醒,亚比斯是已经被彻底免职的人,虽然还住在大将军府,但早已与平民无异。让一介平民频繁出入王室行宫……这恐怕非常不合适。吾王陛下是想提醒阿丽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王子遗孀也是王室成员,与一介平民过从甚密,当心招惹非议上身。”
此言一出,阿尔第一个忍不住,大声道:“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亚比斯将军就算罢黜免职也一样是有声望的大将军,倒是你……哼,就算穿戴再华丽的衣袍,官衔名头再响亮,也充其量连做个平民都不配。你才是根本没资格走进奥斯坦行宫的龌龊之徒!” 迦罗笑了,悠然叹道:“这是干什么?来者是客,怎么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忘了?” 阿尔不服气:“对这种人保持礼貌?” 迦罗咧嘴一笑:“来到这里,就是我的客人,你是对他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阿尔被噎住了,迦罗起身走到扈布托身边,状似不经意就拍上他的肩膀,悠然道:“大人不必介意,他不是针对谁,只是……对不喜欢说真话的人,有些心存抵触。” 扈布托脸上一阵阴晴变换,低着头说:“下臣不明白阿丽娜的意思,下臣所言句句皆出自吾王陛下,句句是真。” 迦罗冷然一笑:“做人要坦诚,既然来了,何必还要捉迷藏做游戏?你说的没错,亚比斯已经是被罢黜免职的人,早与平民无异。手下的兵一个不剩全都调走了,他现在除了家里的几十号家丁仆人,还有可能调动谁?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所以啊,不如直说吧,大人专程到此,究竟是对一介平民不放心呢?还是对眼前这位元老院重臣不放心?” 扈布托被噎住了,僵在原地一声不吭。 “既然不放心,为何不连老大人也一道罢免?或者干脆把他关起来,甚至再来一次神判过过瘾?又何必还要辛苦跑来提醒我?老大人每次登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的吾王陛下难道会不知情吗?” 说到这里,她似乎掀动好奇心,转头问狄特马索:“说起来,我倒真有些奇怪呢,当初在哈尔帕,他就恨不得置你于死地。如今一手遮天怎么反倒能容你了?老大人是有什么法宝才保住元老院的职位?” 狄特马索微微一笑:“能不能容我,决定权不在我,我只是希望能保住职位,为国家效力而已。说起来,其实这也不奇怪,毕竟不管何人做王,管理百姓处置民生的诸多政务都同样不能耽搁。可是如今的元老院,像前议长费纳狄斯这样的倔强人物,要么辞官不干,要么称病不出,每日朝堂议事的人数都比从前少了一半,而剩下的这一半,说得难听一点,都是把自己变成蜗牛躲在壳里的货色,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凡事只会推诿扯皮。如果非要说有什么法宝,那也只是我比较愿意去做事而已。” 迦罗明白了,笑道:“也就是说,大小政务多少事,总需要有人去实干。老大人已经是硕果仅存的实干派,所以不管有多么不喜欢,他也只能留着你。” 狄特马索又是一阵苦笑,叹息道:“就以眼下的事来说吧,米坦尼战况不容乐观,议会激辩争论都将矛头指向哈塞尔亲王,多少难听话都说出来,甚至提出应该撤换亲王,另择统帅。只可惜……另择统帅说得容易,真要委派能找出一个人选吗?米坦尼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谁去谁死,这个烫手山芋试问有谁敢接?又有谁能接?” 迦罗闻言失笑,不无风凉的说:“是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肯做实事的都永远是少数。只可惜多做多错,干得越多,挨骂也越多,也不知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看向扈布托,悠然道:“老大人保住职位是因为有他的价值,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呢?以达鲁·赛恩斯的心胸而论,能将你重新收归帐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想一想,你既没有可以倚仗的地位,没有那些领主权贵的影响力,更没有少数派的实干能力,那么他要你又有什么用?” 扈布托脸上难看,只能说:“下臣没有那些,但却有对吾王陛下的一片忠心。” 迦罗咯咯大笑起来,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拜托,两度变节背叛旧主,你的忠心早比狗屎更不值钱了,谁会稀罕要这种东西?除非是他脑子进水。” 毫不留情的奚落,让房间里的人都大笑起来,扈布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迦罗止住笑,不无感慨的说:“以我的看法嘛,他留着你,不过是为了满足某种虚妄的想象。你不是权臣,也不是能臣,除了会对主人察言观色、虚应奉承,其它什么本事都没有。对你这样的人,有一个专门的字眼叫做弄臣。是专门用来陪人玩乐,解闷开心的。” 她笑笑说:“为何人人都想争王?在上为王的满足感从何而来?是臣服,是要看到人们五体投地臣服在脚下的样子,只可惜……原本完满的计划变了模样,一切都脱轨了,辞官的辞官,造反的造反,他从登上王位那一刻其实就已经是众叛亲离。所以,他才会需要你这样的人,你因为曾经做出错误的选择而充满恐慌。你在他面前的忐忑畏惧,以及由此而来无以复加的卑微瑟缩,为保平安rou麻到极点奉承,这些就像大麻海洛茵一样,是用来逃避现实的麻醉剂。” 迦罗慨然一叹:“不用让我解释什么是大麻海洛茵,我只是想告诉你,人在绝望的时候,都是需要一个途径去麻醉自己的。纵然明知是幻觉,也宁愿沉醉其中以逃避现实。所以啊,你是否也该有所醒悟,正如当初在巴比伦变节投奔,不是你选择了王子,而是王子选择了你。现在也一样,不是你道行高深才保下平安,而纯粹是应合了某种需求,才会让人愿意留着你。我的扈布托大人,你认为……我说得对么?” 扈布托听得心惊rou跳,脊背上渗出冷汗,这个女人……他似乎直到此时才明白篡位君王为何会对这个女人如此忌惮。她的锋利直刺人心,正如那双碧绿如翡翠的眼睛,只要抬头对视就让人忍不住从心底涌上寒意。扈布托一句话都不敢接了,甚至不敢抬头,随便客套几句,找了个说辞,便匆匆逃离奥斯坦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