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85 送别
阿丽娜神殿里,卡玛王后扑到在病榻前,她已经很久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了。大祭司苏尔曼自哈尔帕风波后一病不起,至今都没有回转迹象。她实在已经够难受,如今再加上儿子,岂能不叫她肝肠寸断。 “为什么,我总也治不了那个女人?为什么,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的心愿总也无法达成?难道神明对我竟没有半点怜悯之心?” 卡玛王后越哭越伤心:“你说,她只是我手中的一个祭品,却为什么会反过来把我伤得这么深?连最保守的元老院居然都有了她的支持者,现在更连我的儿子……都快被她蛊惑了,我该怎么办?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病榻上的苏尔曼满眼疼惜,低声劝慰:“六王子是一时气话,陛下千万不要当真。” 卡玛王后摇头哽咽:“不是的,你没有看到他在说恨我时的表情,他是当真的!阿伊达是真的在恨我呀。” 苏尔曼伸出手,轻轻擦去她的泪痕:“不会的,六王子是个好孩子,他心地纯净,又怎会真的憎恨母亲?殿下只是年纪小,未经世事,所以还无法看懂陛下的苦心,等他能够明白的时候……” “可要等到哪一天呢?” 想起这事卡玛王后就没法不伤心:“已经14岁了,怎么还能说年纪小?你14岁时已经担任王宫侍卫,就连三王子、四王子那些家伙,14岁时也早已随军出征了。” 苏尔曼摇摇头:“陛下不能因为这些就怀疑殿下的能力,派谁上阵出征,又不是王后陛下能够决定的事。六王子殿下……他只是还没有机会展露才华。” “才华?他的才华只怕都浪费在那些描花画草的无聊事上!” 卡玛王后痛苦的闭上眼睛:“你可知道,从前的巴比伦公主早在14年前……从你被扔进巴别塔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我根本没想活着嫁到赫梯的,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得不选择活下来……” 他制止她:“别说了,我知道,我都知道……” 卡玛王后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这些年我全都是在为这孩子活着呀,我甘愿为他变成鬼,只是希望能让你看到他登上王位的那一天,也算……也算没白受这一场折磨。” 苏尔曼金黄色的眼中流下热泪:“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 卡玛王后看着他,悲伤哽咽:“像从前一样,再叫一次我的名字,我真正喜欢的名字。” 苏尔曼正要开口,谁知密道的门忽然开了! 那是卡玛王后每次造访时所走的密道,而此刻密道中站着的是…… “阿伊达?!” 卡玛王后面色骤变,倍受打击的六王子更是全身颤抖,他看着自己的母亲,冷峻眼神如同注视仇敌:“现在,你还敢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阿伊达!” 六王子转身走,卡玛王后大惊失色慌忙追进密道。苏尔曼的脸色也变了,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急怒攻心,‘哇’的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等等!” 王后在密道里死死抓住儿子:“你要去哪里?不,你误会了……” “误会?!” 阿伊达灰褐色的眼睛里写满愤怒:“密道私通是误会?身为一国王后,还知不知道什么叫无耻!” 有什么言语能形容阿伊达此刻的心情,他本来是想去给母亲道歉的,毕竟他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走进金星神殿,母后最喜欢下榻安歇的那个房间,居然看到她钻进墙壁里去的身影! 卡玛王后恐惧之下几乎不能成言,拼命摇头颤声:“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伊达笑了:“没错!当然不是!不长胡须的祭司,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你们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他是个没法行人事的废物!” “啪”的一声,耳光响亮,卡玛王后悲愤莫名:“不准你这样说他!你怎么可以……” “我为什么不可以?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王子对吗?!” 阿伊达的眼神冷得像冰:“你怎么还敢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我?算了吧,我不过是你手里的工具,是你窃国需要的工具!你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们不可告人的私欲jian情!” 卡玛王后一颗心沉入深渊,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满目悲凉:“阿伊达,如果你怀疑我对你的爱,那好,尽管出去大声宣扬吧,亲手把你的母亲打入地狱!看看这样能不能让你好受些!” 阿伊达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一声撕心大叫:“我恨你们!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们!” ********* 这一天,国王召见凯瑟王子,告诉他说:“阿伊达忽然来见我,他说自己已经年满14岁,不应该继续留在母亲身边,因此向我申请分封领地,希望离开哈图萨斯。” 凯瑟王子吃了一惊,这未免太突然了,卡玛王后知道吗? 国王告诉他:“王后对这件事没有发表意见,看样子也是默许了。” 这怎么可能?凯瑟王子疑窦丛生,任何人都知道王子一旦分封领地意味着什么,卡玛王后怎么可能会默许? 国王声音淡然:“我看得出来,这不是王后的决定,而是阿伊达自己的决定。虽然有些突然,但我还是很为他高兴的。毕竟他开始不甘心于母亲的羽翼之下,这无疑是走向成熟的第一步。” “父王的意思……” “我已经答应了阿伊达的要求,打算划出北方直辖土地的7座城镇交给他,领地都城就定在托里亚。” 凯瑟王子想了想:“托里亚的市长齐克里,是辅佐过两代君王的老臣,为人稳重周全,忠心可鉴,由他侍奉阿伊达的确很合适。” 国王接着说:“但阿伊达毕竟年幼,如今第一次出远门,还需要你这个做兄长的送送他,亲到托里亚城妥为安排,我才好放心。” 这个当然没问题,凯瑟王子欣然领命,随口问:“什么时候启程?” “明天就走。” 凯瑟王子吃了一惊:“这么急?马上就到普鲁利节了,等过完节再走也不迟啊。” 国王笑笑说:“这也是阿伊达的意思,这孩子,从前不想这些事,一旦想起来就好像一天都等不了。他既然想早点开始自己的路,做父亲的自然不能拦他。只是要辛苦你了,我希望你能在托里亚城陪他一起过节,毕竟是第一次离家,第一个重大节期有亲人在身边,总能好过些。” 为人父的苦心王子心领神会,只是…… 看他的表情,国王立刻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放下脸来重重一哼:“怎么?你不会送一趟兄弟都想带着女人去吧?” 凯瑟王子一阵尴尬,可是凭心而论,他的确不放心把迦罗一个人留在哈图萨斯。 国王的脸色臭到家,冷哼着说:“又不是开战,就算顶着阿丽娜的名义,也是名不正言不顺,更何况她无论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麻烦,原本无事都要被她惹出事来。” 凯瑟王子被噎住了,行行行,不带就不带,免得再招出老人家更大火来。 ********* 晚间回到奥斯坦行宫,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亚述觊觎米坦尼的姿态越来越露骨,弄得赛里斯伤势还没全好,就不得不赶去行使监督职责,现在又是阿伊达……眼看普鲁利节将至,大家却一个接一个的走,而且还都走得这么急,今年的节期……似乎感觉不太不好呢。” 迦罗闻言而笑:“普鲁利节?最近都在听大家念叨,是很重要的节日吗?” 他点点头:“普鲁利节是安娜托里亚高原上最重要的节日,过了普鲁利节,风的季节就要来临。大风吹旺炉火,是锻造武器的最佳时节;对百姓而言,也意味着在水季播撒的庄稼要开始结穗,怀胎牲畜进入产仔期,所以全地的百姓都要在普鲁利节大肆庆祝,祈祷献祭,用最隆重的方式预祝丰收。”
迦罗不明白:“可是去年这个时候……好像没看到有什么热闹景象啊。” 王子一笑:“忘了?去年这个时候,举国都在为远征米坦尼做准备,哈图萨斯进入最高戒备等级,外乡人一概不得入城,三姐妹回阿林娜提督造武器,你不是也整天和我泡在骑兵团吗。要做的事都做不完,谁还能顾得上过节。” 迦罗点点头:“这次可以见识到喽,可惜你又要走。” 她没法不失落,共庆节期是件多么值得期待的事,错过今年……他们还会有下一次机会吗? 王子刻意回避这个敏感话题,转而笑说:“知道吗,到了普鲁利节,四面八方的杂耍艺人、歌舞剧团都将汇集哈图萨斯,那种热闹景象保证你一辈子没见过,到时候……哼,只怕你玩都玩不过来,根本没时间想我呢。” 她不爱听了:“我有那么没良心吗?” “你没有吗?” 泡在热气蒸腾的大浴池里,受到挑衅的野猫忽然骑坐上身,森白牙齿轻咬耳垂,还说?还有心情说吗?十足挑逗姿态立刻招出烧身的火,他不由得一声呻吟,老天!又来了!难道挑战他的抗受力也会上瘾?肆意缠绵中野猫发出咯咯坏笑,真的,每次让他失控都好有成就感哦。他毫不客气封堵唇舌,要人命的坏东西!还敢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共浴成了他逃不掉的劫,她总是有办法让他在热水中就忍不住要行动起来。因此大浴池也成了寝宫外另一处私密地,他不再要人侍浴,因为时至今日死女人还是受不了。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不知探讨过多少回,连穿衣盥沐都要自己动手,在王子看来才真有点不能接受。 “让N多人N多只手在身上乱摸,被人随便吃豆腐也当作享受才真叫不可思议吧?”迦罗说起这事一脸霸道:“反对无效!就是不许再让人乱摸!呐,作为补偿,本小姐服侍你还不行?” 她服侍?不晓得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消受得起哦,说起这事王子没法不磨牙,嘴上说的好听,伺候人的天分基本等于零,要是真靠她伺候穿衣盥沐、整理仪容,风流倜傥的王子殿下恐怕早没法出去见人了。 棕榈色的头发一缕缕梳开,不会伺候人的野猫咧嘴一笑,带着十足欣赏的味道左看右看:“怎样,头发不是梳得很好吗?” 他笑而不答,湿漉漉的头发背到脑后,灯光映照中更添几分狂野味道。 她看得有些痴了,低声喃喃:“知道吗,真的很难找出一个女人不爱你。” 他却说:“你知道吗,也很难找出一个女人让我愿意去爱。当然了,如果……那个女人再能有点伺候人的天分,人生就太完美了。” 袍衫一裹,直接抱进寝宫,野猫咯咯乱笑着,在耳边吹动热气:“明天就要出发了,今晚……当心会被榨干哦。” 他笑得更坏:“行啊,除非有人想在我回来之前都起不来床。” ******** 清晨,出发的时刻即将来临。木法萨带领仆从进来服侍更衣,王子却示意收声,留下铠甲衣物赶人出去,然后才起来自己一件件穿戴。他不想吵醒她,可迦罗还是醒了,睁开眼像只懒猫一样从背后腻上身,痴痴的笑着,他一件件穿起来的,又被她一件件脱下去,不安分的手顺着胸膛往下滑,再度玩起挑逗游戏。哦!老天!他一声呻吟,重新被拐进被窝。晨吻热烈,他知道她舍不得,其实自己又何尝舍得。 “不能让阿伊达等我。” 她明白的,什么都明白,可就是不想放手。贪恋着他guntang温暖的胸膛,上面漫布的细碎疤痕,什么时候看到都会牵动心底酸酸的疼。 “要平安。” 他说:“等我。” 她微笑着,答应着,那时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没能持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