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奈何叹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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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未央她们乘着马车刚回到白府门前的空地处,还未来得及下车,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伫立在白府门口处,雷打不动的侍卫这是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而没过多久,像个偷儿般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的澄澄,见“障碍”排除,便面露喜色地正要踏出白府门口—— 然而,澄澄的步子还没能碰到地,一道难掩怒意地低沉嗓音便冷不丁地自澄澄耳边响起:“夫人——你这是要去哪?” 乍闻熟悉的低沉嗓音,还有具有某种特殊含义的称呼,澄澄蓦地身子一愣,脸色难看地缓缓转过身来,呐呐地颤声开口道:“相公,你醒了——嘿嘿……真快啊……” 白行书口中的“夫人”,从来都是一个让澄澄心惊的称谓…… 只有两种情况下,白行书会这样唤澄澄做“夫人”:一是澄澄难以满足白行书的“需求”时,二则是如现在一般,白行书怒意风暴来临前的称谓“甜头”! 白行书双手交握,半眯起眼睛,睨了睨一脸“做贼心虚”的澄澄,好整以暇地沉声回应道:“哪里,相比于夫人的“浅眠”,为夫也就只能牺牲自己的午睡时间了……” 自知嘴皮子说不过白行书的澄澄,也只好遵循自古流传下来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准则—— 澄澄倏地攥住白行书的衣袖子,故作柔顺地唯唯诺诺道:“相公——你知道澄澄有多担心jiejie的呀!倾城jiejie独自一人去了那么久,澄澄更是坐立不安,所以……” “所以,你明知自己怀有身孕,明知霓裳遇袭被刺,还是不顾自身安危,不听劝阻,甚至连未央具体方位都不知道,你还是执意偷偷跑去找她们?”白行书蓦地眼神一凛,冷冷地断然补充道。 他真的很想敲开她这颗脑袋瓜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她到底要他怎么做,才能分清什么事能够做,什么事不可为? 而正当气愤不已的白行书刚想把澄澄扛回府里时,一道带着促隘笑意的娇声俏语便蓦地打断了白行书的念头—— “澄澄,还好我舞倾城有先见之明,没让你跟去,不然我可真的是要“露宿街头”了!”倾城掀开帘子,先是探出一个头来,悠悠然地打趣道。 话音刚落,倾城便一个旋身,利落地下了马车,而未央也随即从帘子后走了出来…… 闻言,澄澄蓦地转过身来,下意识地擦了擦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缓缓走近的娇美人儿,而惊诧过后的白行书则戒备地伸出手来以防澄澄乱跑,可澄澄却只是愣愣地呆站在原地,没有跑过去! 白行书见澄澄“一反常态”,不禁纳闷地思忖着:难不成澄澄真的是学乖了? 可白行书还来不及高兴,澄澄便蓦地自顾自地憨笑一声,随即便无力地倒在白行书怀里…… 澄澄的蓦然倒下,可把白行书他们吓得不轻,未央与倾城三步作两步地急速上前,刚想开口询问澄澄究竟是怎么了时—— 一道甜甜软软地呓语便蓦地自澄澄轻启的小嘴边逸出:“相公……jiejie回来了……澄澄要睡觉……” 澄澄一边呓呓哎哎地呢喃着,一边还不忘往白行书半俯下身来的温暖怀抱里挤去…… 见状,未央倾城不禁一脸吃惊地掩嘴低笑,而白行书则满是宠溺地低头看了看像只猫儿般犯困的澄澄—— 半响后,白行书便稍稍转过头来,轻咳一声,故作无奈地向未央倾城她们解释道:“自从未央你被掳走后,这丫头就担心得吃睡不宁——好啦,别站在门口了,先进来再说……” 白行书说完便轻柔地抱起犯困的人儿,率先走进府里去,而未央与倾城则紧跟其后…… 而这一边,后山林子深处的那一座小木屋里。 当上官一阙还处于沉思当中时,一道颀长的身影蓦地自林子的另一边闪现,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小木屋靠近…… 男人随意跃然于交错的枝桠上,幽深的眼眸思绪难明地看着前方,而这除了显示男人绝佳的轻功之外,无疑还透露着男人对这个地方很是熟悉! 转瞬之间,男人便来到小木屋跟前,男人静默地看着眼前的这座小木屋,眼眸底处一丝黯然一闪即逝,半响后,男人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悄然无息地踏上了小木屋门前的木阶…… 可尽管男人可以放轻了脚步,可破旧的木梯还是不免滋滋作响,而在男人靠近小木屋的这一瞬,上官一阙便对来人了然于心了! 小木屋以若干块木板拼接而成的木门正敞开着,门外的人可以毫无遮掩地把屋内的一切收归眼底—— 而上官一阙此时正背对着门坐着,缓缓地往木桌上相对摆放着的两只土瓷茶杯里倒满了水,然后双手便随意地搭在桌上,既不回头,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男人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镇定自若的上官一阙,好一会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道,声音压抑而嘶哑:上官一阙你就不好奇我是谁么——你不怕我从后面偷袭你吗?” 上官一阙闻言,蓦地轻笑一声,半响后才沉声回应道:“会约我在这里的,除了我的幼时玩伴,还会有谁呢?嗯,让我想想,你说我该唤你锦年好,还是闰则好——” 上官一阙顿了顿,轻茗一口茶后,继而喜怒难分地沉声开口道:“亦或是你还有什么未曾在我面前展露过的身份——例如十年前,突然就销声匿迹的绿林部落中一份子?” 乍闻上官一阙带着些许戏谑的嘲讽,男人不禁心底一颤,脚步不稳地退了退,注视着上官一阙的目光蓦地变得深沉黯然,男人难掩震惊地沉声低语道:“你都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闻言,上官一阙还是没有转过身来,缓缓放下茶杯后,稍稍别过脸来,斜睨着脸色突变的男人,冷然开口道,声音平静而冷淡—— “不然你以为,当初你教唆柳如絮迫使未央离开,企图下毒杀害霓裳,我为什么会放你一马?” “哈哈——我以为……我以为……是啊,我怎么能妄想冷酷无情如你,怎么会对我闰则存有怜惜?”闰则忽地笑了起来,笑声低哑而哀伤,像是从断裂的冰湖中传来的一般。 上官一阙听闻闰则难掩哀伤的笑声,剑眉蓦地一拧,上官一阙不动声色地掩去眼底的千思万绪,回过身来时,已经是一副平静无澜的模样——
上官一阙对上闰则的视线,冷然地沉声开口道:“锦年,你为什么要掳走央儿?” 上官一阙不置可否地选择了“锦年”,并不是因为男人的其他身份让他厌恶,而是因为选择自己较为熟悉的一个,是人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似是上官一阙的这句“锦年”的称谓给了闰则莫大的感动般,闰则一瞬不瞬地盯着上官一阙,想从上官一阙幽深如潭的黑眸中窥探到些许他想要看到的情意…… 然而令闰则失望的是,上官一阙依旧是一副平静无澜的模样,仿佛与正与他对话的不是相识十一年的幼时玩伴,而是他城内的一名无足轻重的不知名的士卒! 而这一认知恰恰是最让闰则心痛不已的! 可闰则还是敛了敛神,掩去眼底的痛色后,便故作残忍地冷声道:“我说过的,无论是锦年,还是闰则,早就在十一年那个黄昏,我遇见你时,便无可逃脱地爱上你了!” 顿了顿,闰则不等上官一阙反应过来便自顾自地低语道:“你知道我是锦年,知道我是闰则,知道我是绿林部落的一份子,可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护你安全,亲手埋葬了这个部落?!” 闻言,上官一阙眼神一黯,抿了抿唇,却还是没说些什么—— 他能说些什么? 自己回应不了他的深情,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紧急关头,放他一命…… 尽管上官一阙心里并不是不无撼动的,可上官一阙却不能表现出来,锦年的爱太过偏执,唯有被上官一阙的无情狠狠伤害过,无论是锦年,还是闰则,方能得以重生! 上官一阙敛了敛神,冷哼一声,嘴角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似是不耐烦地沉声打断道:“够了——锦年,别再把你自以为的爱意强加在我身上,我会来见你不过是因为央儿罢了——说,未央在哪?” 闰则失神地看着上官一阙甚是不耐的凛冽俊脸,过去的一幕幕飞快地自脑海里掠过…… 暮日之下,眉目如画的他,别扭地对他说了一句:喂——你没事吧? 书房里,半大的他难掩欣喜地低语道:锦年是吧——我是上官一阙。 …… 因嫉妒小行书趁他受伤之际,夺走了小一阙的注意力,他不惜扯裂伤口都要射出那一箭!他无法忍受别人总是把他俩放在一起,而把他排除在外! 可他没想到,小一阙竟然会把小行书推开,当箭射中小一阙左臂的那一刻,他右肩上的伤口蓦地裂开了,血流如注…… 他木讷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手猛地抓裂了伤口,他不知道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唯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平复自己错手伤了小一阙的心痛! 直到侍卫们直喊着要去追捕他,吵杂声,小一阙的痛呼声,让他心底一乱,忘了其实他完全可以装作与他无关的,他下意识地拔箭截断袖边沾血的衣袍,然后便捂着受伤的肩膀逃入了山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