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说起丹青，司空影痕昨日才作了一副丹青画卷送给龙谨轩，至于作画绘图，她虽算不得极为精通，却也懂得一二，且她知道今日既然德王邀她来此一定不会让她轻易全身而退。既然如此那么她也不会让这些人将她小瞧了去，利用现在这些机会立威，等到她以悦阳公主的身份回宫时也能减免许多麻烦。

    “那日只与第一美人对弈了一局，今日既然有幸能得第一美人与德王殿下的佳作，自然是要赏鉴一二，语罢便起身由着齐子敬领她往那人群聚集处行去，对于这二人画作兴致缺缺的龙谨轩眼神随意一晃，便看到了司空影痕与齐子敬正往这边行来，心中略微有些担忧司空影痕行踪，便也转身出了亭子迎上司空影痕。

    “先生方才去了何处这般久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他略显关切地问道，见司空影痕略显苍白的脸色，本想伸手扶着司空影痕的双手略向前伸了伸又因想到此处不是自己的东宫，方才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他这一动作原本是极小心的，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但是还是那么几个对东楚储君殿下极为关注的人注意到了他那潜意识里的动作，尤其是对太子格外关注的第一美人沈紫烟，毕竟她是圣上钦定的太子妃人选之一，虽然她对太子殿下没有太多儿女情思，但身为太子妃人选之一，有稳居东楚第一美人之位的她已经在心底肯定自己会是东楚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所以在龙谨轩这个太子殿下身边出现了与他暧昧的对象时，她难免会多关注几分，心中也会那人忌惮几分。

    她这点小心思也是极为小心隐藏着的，知道她这心思的人也不外乎她的父亲沈自山等人。不过她那些许小心思却在刚才被司空影痕捕捉个正着，如她所想，这个由沈老国公、沈自山、沈淑妃三人亲自熏陶培养出来的太子妃人选算得上聪明人，只不过是自作聪明之人，司空影痕经过简单接触就已经看透这个沈紫烟，不过是一个仗着自己美貌才情又比旁人多读了几本书、多见了些世面的女子，她与那心比天高的司空紫蕊有些相同之处。

    “方才与小雅走到德王殿下的紫薇园中，我们见那紫薇花开得极为灿烂，心中喜欢得紧，便在那里多逗留了一会儿，劳殿下担心了。”她轻声回答着龙谨轩的话，虽然没有一般人见了龙谨轩那种恭敬之色，却也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德王见司空影痕终于出现，又看到龙谨轩那没有隐藏好的小动作，心中更加坚信司空影痕与龙谨轩之间关系暧昧，想要在自己地盘上对付司空影痕的想法也再次冒出。见此他便上前接话道：“听闻先生是高雅大家，想必对丹青也有参透，方才小王与沈小姐一人即兴绘了一副丹青图，现下正在请诸位才子佳人一道赏析，既然先生今日也在，还请先生一道品评一番如何。”

    司空影痕闻得此言，也是极为客气还了德王一礼，“承蒙德王殿下抬爱，只是在下对丹青绘图并不精通，若是未能品评出其中精髓还望殿下与沈小姐勿怪。”语罢便也随着龙谨轩一道进到亭子里。

    那亭子较大，是园子里最大的凉亭，一大群人都聚集在里面也不会显得过于拥挤，亭子四周都设有可供拆卸的雕花隔板，到了冬日，可将那一块块雕琢得极为精巧的隔板安装在凉亭四周便没了寒风刺骨，在此煮酒赏雪也不失为一大趣事，如今是正值炎炎夏时，将那隔板拆卸下来，凉风吹来凉爽清新，正是闲谈聚会的好地方。

    司空影痕进到凉亭中，原本还在说话的人都安静下来，那些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这位女先生，他们这些世族大家出来的公子小姐都经过极好的教养，对于自身的文化涵养都是有一定信心的，他们自信自己肚子里是有些墨水在的，所以对于这个太子推崇备至，京中议论纷纷的女先生究竟有没有传言中的才情。

    德王与沈紫烟画好的丹青图墨迹已干，被两名侍女举在众人面前，两幅丹青图，一幅上细细描绘着一名白衣飘飘的仙子正欲乘风而去，那仙子容颜俏丽，眉目间又带有一丝凡人不可亵渎的高贵，正是神话传说中的九天玄女。

    另一幅丹青上也是一名女子，不同于第一幅画上的九天玄女，这幅画上的却是一名女子独坐楼台抚弄箜篌的模样，此女子亦是极美的，只不过司空影痕却有些猜不透这幅丹青上所画女子是何人。

    德王见司空影痕已经大致看了一眼那两幅画，便笑着说道：“先生神思敏捷，聪慧机敏，不如就请先生猜一猜这两幅画哪一幅是小王所作，哪一幅是沈小姐所作。”德王的脾性众人是知道的，都晓得德王今天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带给司空影痕麻烦的机会，他们这些旁观者乐得多看几场好戏，自然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司空影痕闻言故作认真地看起了那两幅画作，虽然已经将德王的小把戏看破，却也懒得与他多费唇舌，只随意看了两眼后，她便转头对上德王戏谑的面容，伸手指着那一副九天玄女丹青对德王说道：“这幅九天玄女娘娘的画像有大家风采，玄女娘娘的风采跃然纸上，让人心生敬畏，想必是沈小姐所作。而这一幅美人抚乐图，在下听说京中有一出名的雅妓殷倾姑娘，尤为擅长抚弄箜篌，德王殿下是爱乐之人，想必这位画上美人就是那殷倾姑娘吧。”

    司空影痕只说了自己揣测的前半句，至于后半句碍于德王颜面便没有说出口，沈紫烟一向注重自己的声誉，她不可能会在有众多世家公子小姐的宴会上画出一幅风尘中人的丹青，反倒是德王，可以不管不顾，在众多达官显贵面前将一名妓子的画像给人赏鉴，反正他痴迷殷倾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这些人都是京城中长大的，又怎会对这些风流逸事毫不知情。

    看到周遭围观之人的惊呼声，她便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只将自己猜测说完后便不再多言，免得人家说她有卖弄之嫌。“先生当真聪慧，既然今日在此，不如也请先生挥笔留下一幅佳作，让我等一睹先生风采。”

    司空影痕闻言不由得心下无奈，这些人就没有新招式了么，整日里就知道考她文采技艺，琴棋书画非得让她显露个够才好，既然如此她也不怕陪着这些人玩玩儿，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需要多次展露才华让人将她记住。上一次还是在繁锦城以暗影公子身份出现世人的时候呢，对于这样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没有半点紧张之感。

    “既是如此，那在下便献丑了。”语罢，司空影痕便行至凉亭中央的桌子旁，那上面摆在各色颜料，还有大小不同的狼毫笔，她提起画笔便要画上去，却被一旁看热闹的蒋昭叫住。

    “且慢。”司空影痕略有些疑惑地看着蒋昭，其他人也是一幅疑惑模样地看着他，而德王则是一脸不耐地瞪这这个纨绔子弟，似乎在说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那蒋昭素来是个厚脸皮的，根本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他一副潇洒模样摇着手中折扇，在众人的疑惑下方才笑嘻嘻地说道：“先生见识广远，想必曾到过许多地方，也见识不过不少奇人异事，不如就请先生将此生所见最美的美人画下来。也好让我等长长见识不是。”

    此话一处，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了，且脸色各不一样，有的人一脸看好戏的表情静静待在一旁，有的人脸上带着戏谑，有的人则是有意无意地往沈紫烟的方向瞟了瞟，众人皆知沈紫烟被人称为东楚第一美人，天下四大美人之一。

    方才蒋昭这个提议不仅让司空影痕难做，更是狠狠打了沈紫烟的脸，若是司空影痕画了沈紫烟，一定会有很多人跳出来反对，因为沈紫烟只四大美人之一，许多人都是没有见过其他三大美人的，若要说沈紫烟是天下最美的，一定有人不认同，而要是司空影痕画了别的什么人，说明沈紫烟这个东楚第一美人名不副实，又是狠狠地打了沈紫烟的脸。

    司空影痕闻言下笔的手略微停顿了一番，她略垂眸沉思了一番，似乎是在回忆自己记忆中最美之人。她想着想着便笑道：“方才正是不知道要画什么，经蒋公子这一提醒，心中已然成竹。”

    语罢便不再多说，挥笔蘸墨，她挥笔速度极快，像是在书写狂草一般，但是那笔尖触及之处，线条流畅，勾勒出的线条优美，那一道如谪仙一般的身影像是刻在她脑海中一般，不用多想就能让心中藏着的那个人显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