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给我一次机会
屋外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鞋子没有脱，仰躺在床上，呆呆的看着天花板，被褥散发着清新的洗衣液的香味，外面的路上不时有车经过，车灯从窗户透射进来，一闪而过。 剩下的只有寂静，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开始渐渐喜欢上这种被世界遗忘隔绝的独处，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我的思绪能够无限的放大，没有任何纷争和困扰，也没有算计和伤害…… 发了一会呆，却感觉不到任何的困意，我从包里将汉娜的日记本拿了出来，双手轻轻握着，额头轻触封面，感受着它的柔软，鼻尖传来了淡淡香水味，这是汉娜的味道。 我如饥似渴的翻看着日记里的内容，小声的念出声，每翻开一页我都要停留很久的时间，看着上面的文字和插图，努力回忆着日记中所描述的画面，许多原本早该遗忘的记忆重新在脑海浮现，是那样清晰，那样深刻。 甚至当时的许多小细节也慢慢记起，她的一颦一笑，一个皱眉，一个埋怨的眼神，衣角沾惹的颜料，鞋子的颜色…… 我贪婪的阅读着，恨不得将所有单词都拆成一个个字母，每一幅插画分解成线条，我蜷缩在被子上，像一个傻瓜一样，又哭又笑。 我想我是病了，这种病叫做思念！ 时间如流水飞快消逝，我还来不及看得更多，手机闹钟就“嘀嘀”的响起，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四点半了，带着遗憾将日记本放下，舍不得看得太多，就怕一下子看完，以后无数个安静的夜晚就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了。 我将日记小心合上，轻轻的放进床头柜的抽屉里，又觉得不放心，拉开看了看，确定没有蟑螂小虫子一类的东西，才重新将抽屉再次推了回去。 我站起身，做了几个伸展运动，把身后的枪掏了出来，突然感觉它十分的丑陋，找了一堆塑料薄膜，将它一层层包裹了起来，然后把床抬了起来，将它塞进床脚的位置。 和石宁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我赶紧拿起手机和钥匙出门。 到大厅，发现电视没关，走近一看，那个叫卡特的女孩双手环抱，斜靠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厚毯滑落在脚下，虽然开着暖气，但是这样暴露在空气中，还是冷得有些难熬。 睡梦中的她，表情没有刚见面时候的凶悍，看起来有些婴儿肥的脸，变得可爱许多，嘴巴吧唧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好吃的了。 沙发旁紧靠着拖把，在她身下还压着那瓶喷雾剂，看这阵势，大概还在防备我这个新来的“闯入者”吧！ 我微微一笑，将轻手轻脚走过去，将毯子将她盖好，然后才偷偷离开。 紧赶慢赶，来到学校门口时候，已经和石宁约定好的时间晚了十三分钟。 他没有在校门口等我，让我有些遗憾，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打算，或则说他的意志力还不足以强大到多等这十三分钟。 事实上，在这次计划中，我并没有打算把他牵扯进来，但是我希望他能够重新振作起来，至少和以前颓废的日子告别，重新恢复正常人的生活中去。 此刻天色还是一片漆黑，路灯还亮着，纽约冬日来的异常寒冷，风呼呼的挂着，像刀子一样割扯着裸露的皮肤，血液都冻僵了。 我做了几个热身运动，让自己的身体活动开，一夜未睡，我还感到精力充沛。 黑暗处一个踉跄的身影朝我小跑而来，我停下动作，朝他看去，正是石宁，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我不由露出微笑，道：“什么时候到的？” 他跑到我身边后，不顾地上的肮脏，直接瘫坐在地，剧烈喘息着，他的头发被晨露打湿了，一身蒸腾的水汽，看起来他已经运动很久了。 他看着我，直翻白眼，好像一不小心就要断气一样，我踢了下他的小腿，道：“刚运动完别坐地上，站起来。” 我伸出一只手，他有气无力将手搭在我手上，我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这时候他已经微微缓过气来，有些埋怨道：“不是说好五点钟吗？” 我看了看手表，疑惑道：“所以你就跑了十五分钟，就这幅德行？” 他目光露出坚毅的神态，阴沉着脸道：“不，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这里运动，你让我这么早来，不就是让我提高体能吗？为了报仇我什么可以做到。” 我呆呆看着他，脑袋里只闪出一个词：疯子！ 若不是疯子，正常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我没有怀疑他所说的话，因为他根本没必要骗我。 我沉默了一会，问道：“所以你一直再跑？” “你当我神经病啊，当然也会休息的，有时候练练其他体能运动。” “一直在这附近？” “是的，躺在床上我根本睡不着，还不如出来运动运动，杨麒，你说过帮我报仇的，没有骗我吧？” 他目光盯着我的眼睛，眼神中闪烁仇恨和嗜血，这让我感到不舒服，我的本意只是为了他能够正常起来，但现在看起来自己更像是唤醒了一个怪物，我静静的和他对视着，嘴角微扬，道：“当然，你以为我回到这里只是为了消遣你的吗？” “我想自己动手，否则我心中那道坎永远也过不去。” “不可能，他是我的，除非你自己单干。” 他吼道：“为什么？你和他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是啊，我又和他没有深仇大恨，在美国这罪恶的土壤上，像安东尼这样靠卖粉而生的混混，成百上千，该死之人更是数不胜数，恶魔为什么会选择他作为我第一次任务目标？ 仅仅只是因为他和我是同校同学？我觉得不会这样简单，也许是为了让我和过去的生活做一个告别，也许是为了让我看清更多人性黑暗的东西。 我转过头，目视远处，道：“石宁，你和我不一样，你还有的选择，就算给你亲手报仇的机会，到最后你也不会感到解脱的，当你的手沾满了鲜血，你会发现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就算我不杀他，我也回不来头了，杨麒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跟你证明的。”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问道：“还能跑吗？” 他点点头，我突然脚步启动，朝晨雾中跑去，一个几近虚脱脚步紧跟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