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六节 迷离之雾
韩不寿脸色有些难看,这些年来他相思甚苦,于练功方面耽误甚多,因此进境甚慢,恐怕不是眼前这个朱温的对手。 即便如此,他仍是咬了咬牙,道:“好!” 他说着扭头看了师父一眼,那目光好似在向傅灵运求救。 刘驽如今再看这位七师父,心里已然少了过去的崇拜和敬仰。在此人俊美的外表下,藏着的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的卑微情怀,与他雄怀天下之心相去甚远。 再俊美的外表,也无法掩饰一个平庸的灵魂。 当年张惠小姐始终坚持拒绝韩不寿,或许正是出于这一原因。 傅灵运心疼这个仪表出众的关门弟子,即便韩不寿打断了他的清修,他心里依然恨不起来,沉吟片刻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可以让你们二人公平相斗,至于旁人,谁也不得相帮。你们二人中谁若是落败,便自行下山离开,不得再留在此地纠缠!” 他伸手将一颗药丸弹入那名老尼口中。 老尼顿时慌张失色,急着要吐出。 傅灵运对老尼道:“你并非武林中人,莫要掺和进这场争斗中。此为避毒之药,你含在舌根下,趁着现在赶紧下山去罢,以免误伤了你。” 老尼见他一脸威严,应是位极有身份的人听了他的话只得乖乖地照做,也不敢回屋收拾行囊,只是朝月亮门的方向望了望,拔腿便冲出了庵门,向山下跑去。 刘驽久闻傅灵运擅长使毒,脸色微变,却并不离去,而是向师兄朱温靠拢过来。朱温心中颇为感激,双手捏紧了拳头,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挑战。 傅灵运冷眼看着朱温,“你一个乡野小民,如何配得上官宦人家的女子,不如现在就退出,或许可以逃过今日这一劫!” 朱温感受到对方冰冷的目光,心中暗感恐惧,咬牙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凭甚么我就不能喜欢张惠小姐。傅先生身为武林泰斗,还请主持公道。” 傅灵运知道朱温话中意思是请自己不要偏袒徒儿韩不寿,冷冷一笑,“傅某从不欺凌后生晚辈,你二人看好了,这是我的八门毒阵,乃是从三国时诸葛孔明的八阵图中演化而来。” 他说着将手平平挥出,一股奇异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七彩颜色的药粉缓缓落地,在地上形成一个八门阵法图案,“今日之事乃是为了你二人的心爱女子,若是如那乡村蛮汉般强行厮打,反而败了雅兴。所以斗智不斗力,你二人都走进这个阵里,谁能先一步走出阵来,就算是赢家!” 韩不寿没想到师父竟然会想到用阵法取胜,他在眉镇居住了已有十六年,阵法正是他的长处,心中不禁狂喜。 朱温连忙屏住呼吸,以免毒气入体。他向八卦阵中生门的位置望去,只见此门正对的乃是通向尼庵后院的一道月亮门,心中不禁一动,“难道张惠小姐就住在那里,看来这个傅老怪早有觉察!” 余小凉站在一旁,不由地心神一动。他深知师父毒阵的厉害,嘴上不说话,手上却悄悄地从袖里取出一颗避毒丸塞进嘴里。 相比在场诸人,刘驽显得颇为平静,他拍了拍朱温的胳膊,示意其不用紧张,轻声道:“师兄不用焦虑,一切皆有我在!” 朱温眼露感激的神色,憋着气不敢说话,生恐吸入阵中毒气。 傅灵运见状发出一声冷笑,喝道:“刘驽,今日之事与你无关,还不出阵来!” 刘驽面色不惊,“不瞒傅先生,晚辈亦倾慕张惠小姐多年,既然他二人能够入阵,我当然也有资格。” 朱温听后脸色一绿,然知刘驽如此说不过是为了留下来帮助自己,于是忍着没有说话。 倒是韩不寿忍不住多瞅了刘驽这位当年的弟子一眼,只不过他当年离开草原时的模样着实狼狈,看见刘驽便会想起以前的情形,加上他这些年心志愈发消沉脆弱,见了刘驽后竟连一句话也不想说。此时他听见刘驽执意要留下争抢张惠小姐,也只是嘴角微微撇了撇,苦笑一声,并未再说甚么话。
傅灵运脸上乌云密布,冷道:“两个庶民,也想攀龙附凤,着实是天下第一等可笑之事。” 他手一挥,地上的毒阵徐徐升起,雾色愈来愈浓,将刘驽、朱温和韩不寿三人笼罩其内。 所谓八门毒阵,与战场上的阵法有想通之处。阵中所含不同毒药的药性不同,好似战场上的弓、弩、步、骑、车等不同兵种一般。此外,毒药之性相辅相佐,分为君和臣、主和辅、寒和热,正好与八阵图中的天地阴阳术数相对应。 昔日三国时,诸葛亮仅是将石头垒成八阵图的模样,阵内并没有布置一兵半卒,便能发挥莫大的威力,将东吴名将陆逊所率大军困于其中,险些让其全军覆没。 傅灵运运用毒药布阵,远比石头阵更有威力。只见阵中毒药的效力逐渐发作开来,将整座阵法化作了雾一般的迷宫。此阵大小不过一个禅门小院而已,却藏有重重机关门道,令人感到高深莫测。 刘驽站在阵中,只听雾外传来傅灵运的冰冷的声音,“你们现在退出我的八门毒阵还活得了命,若是执意坚持,或许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温听后面色变得铁青,他只觉肌肤发痒,胸口沉闷,似乎毒药已在渐渐渗入他的体内。 他本就不懂甚么八门阵,加上对毒药丝毫不懂,活着走出这个毒阵的机会微乎其微。若非他心中始终惦记着张惠小姐,恐怕早已拔腿离开了。 刘驽微微一笑,用内力向朱温传音,“师兄不用害怕,按照我说得做即可!” 他细细嗅着毒阵中药的组分,一阵掐算后,从腰间药囊中掏出数十味对应的药末和药剂,让朱温逐一张口服下。 朱温服下这些药后,顿感胸口轻松了不少,在刘驽的示意之下呼吸了一口周围的空气,竟然毫无异样,心中乃是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