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节 取敌首级
颜烈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刘驽突然扭头向他喊道:“颜将军,快开城门!“ 颜烈听后一愣,“大人,不用向这些兵士交待战法吗,否则待会儿上了战场容易生乱。” 刘驽哈哈大笑,“勇往直前,便是最好的战法!” 他策马走至城门跟前,三百骑兵紧跟在他的身后。 轰轰隆隆,高大的城门缓缓升起。三百多名大唐死士,即将面对数百倍于己的敌军。 此举虽然壮烈,但与自杀无异。 禁军统领颜烈本不是容易伤感的人,此刻却忍不住转过头去。这三百儿郎全是大唐最忠勇的战士,可明年的今日就将是他们的忌日。 战场上,北风吹起,在长安城外的八百里秦岭间呼啸如潮。 刘驽策马出城,狂风席卷着他如瀑布般飞流的长发,不停扑打着他右颊上那道极长的剑疤。 三百骑兵紧跟而出,纷纷捏紧了手中的刀柄。他们的身体在发热,心脏在颤动,手心在出汗。 “儿郎们,前方就是你们的归宿,冲啊!”刘驽率领三百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敌军。 在他身后,城门再次轰然落下,归路断绝。 城外的王仙芝大军没有料到,这帮素来胆小如鼠的长安守军竟然性情大变,敢在即将溃败之际发动反攻,简直是不可思议。 不少义军兵士还未反应过来,已被刘驽狂奔如潮的掌风刮飞,紧接着便是数柄马刀招呼而来,刀刀都要人命。原本聚在城门下的数千义军,顿时被杀得丢盔弃甲,四散奔逃。 刘驽根本没有打算给这些人喘息的时间,他带领三百骑兵迅速冲入了义军阵型之中,展开血腥厮杀。 他的马术十分精湛,即便远离草原数年仍未放下,两腿夹住马肋,双掌同时使出叠浪掌法。 一时间,真气滚滚如潮,前浪狂奔,后浪追至。 所过之处,无人能挡! 刘驽为身后的同伴开拓出一条血路,挡下了几乎所有射来的箭矢。三百骑兵紧跟在他身后厮杀驰骋,在王仙芝的十万大军中如入无人之境。 此刻,散落在战场各处的数十座巨大而笨重的冲车,顿时成了这三百骑兵的靶子。 那些负责保护冲车的义军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心中直道不妙,在将军们的指挥下纷纷结成盾阵,企图挡住来袭的三百唐军骑兵,保护本方冲车继续前行。 未料这三百唐军骑兵竟与他们擦身而过,对这些冲车毫无兴趣,一路直冲向义军大阵的深处。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投石机!”义军中有人很快醒悟过来,大声喊道。 三十多辆投石机是这支十万人义军中最宝贵的武器,为了打造这些大杀器,他们耗费了极多人力物力。如果这三十辆投石机被破坏,那么前方攻城的义军兵士势必会失去砲石的掩护,败退在所难免。 义军中的主帅应是个极为睿智的人物,只是瞬息之间,大量人马被快速调动,往三十辆投石车的方向集结过去,牢牢地结成了大片战阵。 战阵最外头是数千名盾牌手,紧跟其后的乃是上万名长矛手,阵型最后方聚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弓手。阵型紧凑完美,堪称无懈可击,是一种令骑兵十分头疼的布阵方式。 任何骑兵只要敢冲进此阵两百步内,立刻就会被强弓射落下马。即便能侥幸躲过箭矢冲到了阵前,仍有无数长矛等在那里,几乎毫无胜算。 就在义军众人信心满满,准备守株待兔时,刘驽率领三百骑兵在战场上绕了一个大圈,在距离这座保护投石机的大阵尚有两百多步时,突然拨转马首,绝尘而去。 在刘驽的眼里,战场上的局势正在往他预想的方向变化。这些义军为了结成保护投石机的大阵,从中军抽调走了数千人马。人数虽然不多,可留出的空隙却足够致命。 他微微一笑,在这片厮杀震天的战场上渐渐有了如鱼得水之感。 “不好,他们的目标是主帅!”义军中有人恍然大悟。 可是为时已晚,刘驽带着三百骑兵像一柄锐利的尖刀,径直撕开了义军的中军防御。义军阵型随之大乱,无数人马往中军狂奔过来,然而不仅未能起到援助之效,反倒冲乱了本方阵型。 刘驽向身后喊道:“儿郎们,名留青史在此一举!” 三百儿郎欢声雷动,快马加鞭,势若奔雷! 正午的阳光下,辽阔的战场在这一刻沸腾。颜烈冲上了城墙,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刻,从此毕生难忘! 十多年后,他曾无数次向后辈述说起这天的战事,每一次说完都感慨不已,“在战场上,他不是人,是神!” 刘驽率众击退了围来的敌人,长驱直入,一眼便瞅见了那名端坐在中军的义军主将,于是纵马直扑了过去。 这名义军主将万万没有想到,己方大阵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被摧枯拉朽般地击破,顿时手足无措,拨转马首便要逃跑。 刘驽策马追上,一掌正正地劈中此人脑后,顿时涛声震天,气浪奔腾,三丈以内好似排山倒海一般。
数百名包围过来、企图营救主将的义军兵士悉数被他这一掌震开,口吐鲜血,纷纷倒地。 义军主将经受不住刘驽这一掌中蕴含的巨力,顿时气绝身亡。 义军中兵士见主帅身亡,顿时军心大乱,纷纷慌乱而逃,人马互相倾轧,踩踏中死伤无数。 从率众走出城门到击杀敌军大将,刘驽用了不到一刻钟功夫。所谓乘长风破万里浪,也不过如此! 他朗声大笑,大喝一声,“儿郎们,打道回府吧,看来阎王爷不肯收咱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他身后,三百骑兵开怀大笑。 刘驽拖着义军主将的尸体,率领三百骑兵在混乱的战场中横冲直撞。混乱中的义军毫无战力,几乎无人敢上前阻挡。三百多人一路疾奔,回到明德门下。 “开门,迎刘大人!”颜烈难掩激动之情,亲自跑到城门下迎接。 刘驽率众入城,秋风肃杀,吹得他黑发飞卷。在他身后,三百骑兵浑身浴血,铠甲战袍皆是殷红湿透,仿佛一群刚从地狱归来的煞神。 颜烈急忙叫人抬走了那名义军主帅的尸体,高挂在城墙之上。 他亲自走上前,要扶刘驽下马,“刘大人真乃用兵如法,卑职自愧不如,我愿从此跟随在大人鞍前马后,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刘驽一跃纵下马背,没有答复颜烈的请求,笑道:“颜将军可有好酒?” 颜烈听后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答道:“有,有很多!” 近来贼军攻城甚急,他为了提振军心,于是在军中下了禁酒令,这些酒都是他从兵士们手中搜查没收得来的。 刘驽哈哈大笑,“那我们今夜不醉不休!” 他本是一只翱翔天空的雄鹰,却在长安城这块文章锦绣之地倦怠了四年,直至今日方算找回了自己。 颜烈双眼饱含热泪,连说道:“这个酒该喝!” 他朝大明宫的方向施了一礼,“刘大人率领区区三百众,不损一兵一卒,于十万敌军中取其上将首级,这等壮举足以比肩卫霍。大唐能有刘大人,真乃社稷之福,皇上之福!” 是夜,长安城震动! 此后连续十数日,贼军不敢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