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节 身世之谜
老僧不惊不怒,笑道:“贫僧法号普真,玉飞龙乃是贫僧出家前的诨号,曹施主不叫也罢。” 曹东篱冷哼一声,“和尚你莫要以为自己出了家,以往做过的事情便可以一笔勾销了。你年轻时的那些得意事儿,我可听说过不少!“ 他如今有三柄宝剑伴在身边,比起赤手空拳时不知厉害了几倍。若非此刻心疾发作,他自认为与这位鼎鼎大名的玉飞龙有一战之力。 站在老僧身旁的独臂壮僧原本并不说话,此刻听了曹东篱奚落师父的话后乃是勃然大怒。 他大步走上前,朝曹东篱举起手中的铁锤,吼道:“你这厮不想混了么,敢对俺师父无礼,信不信锤扁了你?“ 他手中铁锤足有石磨盘般大小,这一锤下去威力定然非同小可,普通人绝难招架。 曹东篱并不躲避,冷道:“你尽管招呼过来!” 普真见状连忙叱退徒弟,“敬思,不得无礼,赶紧退下!“ 敬思和尚不敢违逆师意,在使劲瞪了一眼曹东篱后,气呼呼地退到了一边去。 普真唱了个佛号,朝面前的曹东篱和吕珍二人道:“劣徒粗莽无礼,还请两位施主海涵!“ 曹东篱没有正眼看老僧,他充满爱怜地看了看身旁的阿珍,接着对面前的老僧冷道:“敢问大师突然出现在我们二人面前,所为乃是何事,不妨直说?“ 普真轻叹了一口气,“贫僧此番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消除自己以往的罪业!“ 他走到吕珍面前,朝她双手合十,恭敬地施礼,道:“老僧这辈子自觉对不住的人并不多,可姑娘却算是其中一位。“ 吕珍听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忙回礼道:“大师,你我二人素未谋面,您又哪里对我不住了?“ 普真缓缓摇头,“冤孽啊,冤孽!“ 他紧缩眉头,思索了片刻后方才又道:“当年若不是因为我,你的身份该比现在尊贵百倍才对。“ 吕珍浅浅一笑,向老僧道了个万福,强颜欢笑道:“大师实在是抬举小女子了,我不过是生在街坊市井间的一个普通人罢了,哪里能有甚么尊贵的身份” 普真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少女,“贫僧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大师但讲无妨!”吕珍对这位上了年纪的僧人充满了敬意。 普真并未立即启口,而是在地上来回踱了几步,不停地摇头嗟叹。 许久后,他方才下定决心,猛然回头,道:“其实姑娘并非吕义的亲生女,你出身皇宫大内,是我当年强迫吕义收纳了你,而他惧于贫僧的浑名,是以不敢不答应我,这才造就了今日的悲剧。” “大师……你的意思是,我并非父亲所生,那么我的亲爹亲娘又是谁?”吕珍声音变得颤抖,她一日内精神连受数次打击,心神憔悴之际,身子几乎站不稳地。 她心想:“父亲在世时一直待我如陌生人,对我既客客气气,又冰冷淡漠,可他对几个弟弟meimei却万般宠爱,恨不得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常常看得我又羡慕又辛酸,难道……难道这老僧所言竟是真的,我竟与父亲没有血缘之情?“ 曹东篱赶忙一把将她扶住,“阿珍,你且宽心,莫要尽信了他说的话。” 普真神色凝重,“贫僧所言句句属实,当年我为保亲生女儿的平安,将你和我女儿调了包。你的亲生父亲乃是大唐懿宗皇帝,母亲乃是纯元皇后。只因贫僧当年一念之差,这才祸害了你终身啊!” “你的意思是,我竟是皇……亲国戚!?”吕珍直是不敢相信,她在宫里当了数年宫女,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和平日里伺候的那些主子们身份一样尊贵。 “是的”普真沉重地点了点头。 “老和尚,你一派胡言!阿珍,你莫要相信他说的。”曹东篱上前将阿珍护在身后,“据我所知,当年纯元皇后年纪轻轻便已去世,死时不过三十来岁。据宫里的起居注中记载,她生前从未有过一男半女。” 普真惨然一笑,“出家人不打诳语,当年纯元皇后与meimei丹妃一同入的宫,共同伺候懿宗皇帝。贫僧所爱的人,便是纯元皇后的亲meimei丹贵妃。 “贫僧当年尚是刀口上舔血的江洋大盗,为人轻薄猖狂,夜夜施展轻功偷入皇宫大内,只为能和心爱的人儿见上一面。
“在我与丹妃相识半年后,她竟然有了身孕。在耳目众多的皇宫大内,贵妃怀孕这等大事哪里能瞒得住。若是让皇帝得知丹妃有负于他,丹妃哪里还能活得了命。丹妃因此吓得魂飞魄散,连服了数帖堕胎药,却是没有效果。 “我也是慌了神,想到要带她一同出宫,从此浪迹天涯,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可是丹妃死活不肯,只因她出身官宦世家,若是与我私逃,生怕皇帝会因此诛了她的九族,而她的jiejie纯元皇后难免会受到株连,落得打入冷宫的下场。 “就这样,我与丹妃商量了半日,始终没有个正经主意。最终只得由丹妃出面,去向她的jiejie纯元皇后坦白,再商量解困的计策。纯元皇后虽恨丹妃与我在一起,却不能不心疼这个亲meimei,同时她必须考虑整个家族的命运。 “纯元皇后跟丹妃说,‘meimei,其实不瞒你,我最近这几日恰好怀上了皇上龙胎,到时候老天爷若是垂怜我们,就让你我的孩子差不多时日出生。那时你将孩子送到我这里来,我对外界佯称说是生了双胞胎,如此危机方能化解。 “贫僧和丹妃听后认为是妙计,于是连忙答应。后来,我们的孩子果然和纯元皇后的孩子在同一日出生,两个孩子皆是闺女,于是我赶忙连夜将自己的亲生闺女送到纯元皇后的寝宫里。” 说到这里,普真满怀歉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吕珍,“就在那时,我第一次看见了尚在襁褓里的珍施主,端的是十分可爱。当晚纯元皇后为了方便我悄悄将婴儿送来,特意将床边的侍从都撤了去。而她自己也因生产时劳累过度,此刻已昏昏睡去。 “我看着摇床里的珍施主,又看了看怀里自己的亲闺女,一时间心生歹念,想道:‘即便将我的孩儿放在这里,和这公主充作孪生姊妹,可两个女孩的长相大不相同,将来可能惹人生疑,况且纯元皇后也必然不会好生对待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为了确保亲闺女的平安,同时不让她受委屈,我不如带走其中这个真公主,只留下我的亲闺女在这里。如此我的亲闺女就能做真正的公主,而纯元皇后的母爱也只能给予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