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七回 苦rou计
只见四大护卫已经纷纷拔刃而立,身上的战气鼓到了八成,空气中尽是流动的真气,随时都会上前攻击。 而在这四人身前,沐朝弼浑身是血,以剑驻地,须发散乱地站在前面,背对着众人,而面向众人的李沧行,身上腾起了熊熊的红色天狼战气,双目尽赤,一头乱发无风自飘,杀气十足,而右手的斩龙刀的刀槽之上,一汪碧绿的鲜血,已经化成了三滴血珠,在这血槽之中来回滚动,在这柄红光灼目的神兵上,就象一只饿狼凶残的绿眼,显得格外的骇人。 刘伯仁一声低吼:“列阵迎敌!”四大护卫迅速地摆开了阵势,刘伯仁和方大通二人一高一矮,分别抽出判官笔和一柄银枪,正对李沧行,而白所成和苏全二人,则分别与二人背靠着背,一人抽刀,一人拔剑,浑身的战气流光溢彩,向着沐兰湘和屈彩凤二人摆开了攻击的架式。 沐兰湘看着李沧行,急道:“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李沧行厉声喝道:“就是这个沐朝弼,长久以来一直庇护万蛊门,师妹,我们被万蛊门害得那么惨,都是此人所指使,今天说什么我也要报这血海深仇!沐朝弼,拿命来!” 沐朝弼的身上已经有了三四道刀痕,鲜血横流,他吃力地说道:“李,李沧行,本王,本王已经解释过很多次了,那,那万蛊门的行事,本王,本王并不知晓。他们已经脱离我的控制有几十年了,你要寻仇。直接,直接找万蛊门就是。不,不应该冲着本王来啊!” 李沧行的眼中寒芒一闪:“你闭嘴!又想在这里骗人,你以为我会吃你这套吗?你刚才亲口承认了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你们沐王府在豢养万蛊门,这养了一百多年的狗,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沐朝弼一阵剧烈地咳嗽,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一口气接不上来,鲜血顺着嘴角不停地向下流,身后的白所成怒吼一声。与苏全二人双双抢上,想要合攻李沧行,却被沐朝弼伸手拦了下来。 李沧行恨恨地说道:“姓沐的,这事不算完,我一定会把你跟万蛊门之间的关系查得清清楚楚,你等着我来报仇吧!” 白所成厉声喝道:“大胆狂徒,把我家王爷打成这样,还想一走了之!”他手中一把银白色的长剑一震,发出一阵龙吟的剑啸之声。周身的青色战气一阵暴涨,连眼珠子都变得碧绿一片,就准备上来动手。 李沧行运起丹田之力,作狮子吼:“挡我者死!哪个不要命的可以上来试试!” 白所成本来已经迈开两步了。可是被这春雷般的咆哮略一阻挡,不自觉地退了两步,而那脸上的青气。也稍一褪色。 沐朝弼稍一调息,这会儿已经直起了身子。拉住了白所成持剑的右手,低声道:“白护卫。不要冲动,此人武功高绝,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白所成的眼中神光闪闪:“王爷,让你受此大伤,是我等护卫不力,怎么能让此人就这么走呢!” 沐朝弼摇了摇头:“让他们走,咱们从长计议!” 白所成心有不甘地退后两步,侧身让开了一条道,而其他三名护卫也都迅速地集中到沐朝弼的身边,把他护得严严实实的,李沧行看也不看他们四人,径直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外面,沐兰湘和屈彩凤也收起了兵刃,迎上前来,满脸尽是关切之意,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师兄,你没事吧!” 李沧行的眉头一皱:“出去再说。”他一声清啸,运起轻功身法,使出黄山派的神行百变,身形如闪电一般,很快就没入了寨后的密林之中,沐兰湘和屈彩凤也紧随其后,一蓝一红两道身影风驰电掣而去。 刘伯仁等到三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才收起了兵器,扶着沐朝弼的胳膊,说道:“王爷,怎么会搞成这样?那李沧行的武功真有如此之高,连你也不是对手吗?” 苏全这会儿一张胖脸上写满了愤怒:“不可能的,这小子不到四十岁,就是从娘胎里练功,又怎么可能超得过王爷!一定是他趁王爷不备偷袭的,这才让王爷受了伤。” 白所成摇了摇头:“不,老苏,此人内力之强,我前所未见,只怕就是连魔尊冷天雄,内力与此人也就是伯仲之间,他的武功在我们之上,包括王爷。” 方大通恨恨地一跺脚:“就算他武功高又怎么样,加上那两个娘们儿,一共也才三个人,我们四大护卫联手出击,未必就会输给他!再说实在不行,山道上还有我们沐王府的数百名护卫呢,大不了一涌而上,累也累死他们了!” 沐朝弼摆了摆手:“好了,都不要说了,李沧行的武功之高,世所罕见,刚才他并不是偷袭,本王确实不是他的对手,输得无话可说,若不是他手下留情,这会儿本王已经死了!” 刘伯仁皱了皱眉头:“此人武功当真有如此之高吗?王爷,你的武功要在我们四人之上,又比他大了这么多岁,也敌他不过?” 沐朝弼叹了口气:“他的天狼刀法实在是厉害,瞬间的爆发力太强,这地方太过狭窄,我的凌波微步难以使出,不过若是换了开阔的地方打,只怕我也很难撑过三千招。” 刘伯仁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王爷,你先别说话,我们给你裹伤,您是千金之体,万万不可失血过多,万一有个闪失,我们四个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您的。” 沐朝弼摇了摇头:“不用了,他的天狼刀法非常邪门,战气灼热,伤我的时候就把伤口直接给烙住了。现在已经不流血了。回去后我只要调息一下,就不会有事。而且”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还是开口道。“刚才天狼虽然狂怒,但是下手还是多少留有余地,没有想要取我性命,所以这四刀都是恰到好处,刚刚击破我的护甲,伤到肌肤而已,要不然以他的功力,我早已经成为一具尸体了。” 刘伯仁皱了皱眉头:“王爷,刚才属下不方便多问。不过现在没有外人,属下还是想多句嘴,您真的一直在庇护万蛊门吗?” 沐朝弼咬了咬牙,叹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不错,我们沐家自从开国的时候,就一直在秘密收留万蛊门的人,一直到我这一代。只不过那万蛊门主炼成了金蚕蛊之后,就想办法脱离了我的控制,离开我们沐王府几十年了。” 白所成倒吸一口冷气:“王爷,原来这传闻是真的啊。可是您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们呢?至少我们四个,肯定会全力帮你去追查那万蛊门主的下落的。” 沐朝弼叹了口气:“这些只是我们沐家的一个不切实际的执念罢了,现在想来。想靠着万蛊门炼制的蛊药增进功力,甚至追求长生。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所以今天当李沧行为了这万蛊门主的事找到我时,我也是理亏三分。气势上也给人家完全压制住了。” 苏全恨恨地说道:“就算王爷庇护了那万蛊门主,又跟他姓李的有什么关系?万蛊门虽然邪恶阴险,但向来只祸害天南武林的各派,这李沧行出身中原,又跟这万蛊门主有何仇怨?” 沐朝弼摇了摇头:“他说武当掌门紫光道长,还有那屈彩凤的师父,巫山派寨主林凤仙,都是给这万蛊门主所害,而他本人,也给这万蛊门主害了二十年,生不如死,与爱人不能相聚,还被栽了一个武当叛徒和yin-贼的恶名,所以他这次跟屈彩凤,沐兰湘来云南,就是要追查这万蛊门主的下落,我刚才说不出万蛊门主去了哪里,他情急之下就对我动了手!” 方大通气得一跺脚:“就算他身上有仇,也不能拿王爷来乱出气啊,您已经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了,他怎么还能如此恩将仇报!王爷,属下从没见你向人服过软,这回怎么不跟这姓李的放手一搏呢?”
沐朝弼的眼中寒芒一闪:“方护卫,你是想说本王怕了这李沧行么?” 方大通刚才只图嘴上痛快,听到沐朝弼这句阴冷的话后,吓得一哆嗦,连忙拱手道:“属下一时失言,该死!” 沐朝弼的眉毛微微一扬,嘴角又开始向上翘,沉声道:“你也说对了一半,本王是有些忌惮这李沧行,但不是因为他的武功多高,而是因为他的身后有陆炳的影子。” 四大护卫的脸色同时一变,白所成咽了一泡口水,强颜笑道:“王爷只怕是多心了吧,这李沧行早就脱离陆炳的锦衣卫了,现在好像是自立门户,建了一个什么黑龙会,不是锦衣卫中人啦。” 沐朝弼摇了摇头:“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陆炳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清楚,你们说,这个天字第一号大特务,会这么轻易地就放了李沧行这样的人出来自立门户吗?再说了,严世藩跟这个李沧行乃是死仇,当年多次想置李沧行于死地,若不是陆炳护着,李沧行就是武功再高,又岂能活到今天?我听说这李沧行就是陆炳亲赴大漠后重新找出来的呢,没准他们就有私下的联系,那陆炳就是利用李沧行出来开帮立派作掩护,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呢。” 刘伯仁的脸色一变:“王爷的意思,是陆炳想利用这李沧行,来查办王爷?” 沐朝弼的眉头一皱:“不排除这可能,历代皇上,都对我们沐家深为忌惮的,大明开国一百多年,异姓为王的只有我们一家,而且是这世袭罔替的云南总督之职,镇守边关,手握重兵,若我们是皇上,也肯定是会把这看成心腹之患的。这回李沧行是听了陆炳的提醒,暗示万蛊门出自云南,才来这里查找线索的,我想那陆炳应该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 苏全眨了眨眼睛:“王爷,你是说陆炳已经知道了这些年来您一直在豢养万蛊门的事?” 沐朝弼咬了咬牙:“是的,很可能他已经知道了,不然他不会让李沧行来云南的,虽然李沧行找到我只是个意外,但指导他来云南的却是陆炳,那万蛊门主脱离我的控制几十年,我想他很可能早就投靠了陆炳,而陆炳正好利用李沧行对万蛊门的仇恨,想借李沧行来对付我,查出我的一些把柄,来害我们沐王府!” 白所成摇了摇头:“王爷,咱们跟那姓陆的无怨无仇,他为何要害我们?” 沐朝弼冷笑道:“陆炳这种人,乃是特务,鹰犬,不捉拿重臣,查获谋逆大案,他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以前他靠救过当今皇上一命,得以从锦衣卫的佥事直升总指挥使,后来又靠着扳倒了夏言与曾铣,得以二十多年来一直占着这个位置。” “可是我听说他为了庇护天狼,还有以前为了杨继盛和沈炼的事情,曾经得罪过严世藩,现在严嵩父子权倾朝野,他想继续占有这个位置,只有再立新功才行,只怕这回他把主意打到了我们沐王府的身上,扳倒了我们这个百年藩王,应该足够他在这总指挥使的位置上干到寿终正寝啦!” 方大通向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无凭无据,他总不能栽赃陷害吧,就靠一个万蛊门主,就能证明王爷有异心?我看他是打错了算盘!” 沐朝弼叹了口气:“真正麻烦的不是陆炳,而是那个山中老人,这回李沧行知道我和万蛊门主的关系,就是此人向李沧行言明的。” 刘伯仁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沉稳如他,也不免骇然失色:“怎么可能呢,王爷,自从三十多年前我们为这人建了一些宅院之后,几乎就没联系过,他又是怎么知道连我们都不清楚的您和万蛊门主之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