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往事

    程墨已经有两年没见到大哥程然，对于这位大哥，他一向十分尊敬，除了程然从小就十分照顾他之外，在他那段最难熬的时间里，就是这位大哥一直鞭策他鼓励他，才有了今天的程墨。

    程家并没有发生其他家族类似于兄弟反目争权夺利的无聊戏码，相反，两兄弟一直以来感情都十分亲密。当初在决定继承人的时候，父亲程潜还着实还伤了一把脑筋，两人都有意拒绝子承父业，他当时甚至躲到了国外去，而后大哥也以学术研究跑到了国外，然后就此潇洒自由不肯回来。直到他确定了继承程氏集团总裁的位置，程然方才回来过一次，以大哥的身份给了他很多建议。

    在公司的事情上，他给了有效卓著的建议，却从来不过问。

    之后除非有重要的事，不然他绝对不会回来。

    程墨隐隐觉得大哥是有什么原因要待在国外，可程然没说，他就不会过问。

    此时，两兄弟见面，自然免不了相互寒暄一番，这已经是他们兄弟见面的附带娱乐。程然浅啜了一口咖啡，笑道：“前阵子不是听说你要结婚了吗，怎么又突然取消婚约了？”

    说到这件事，程墨的脸色出现一瞬的愧疚：“我想老妈应该已经给你打电话了吧，这件事说来都是我的错，不过婚约并不是取消，而是延迟了。我是绝对不会跟她取消婚约的。”

    文萍确实在得知唐韵凌回到J市后，就立即跟他打了电话，意思无非就是想让他劝劝弟弟，千万不要鬼迷心窍，被那个女人骗了一次之后，文萍绝对不会让她再伤害程墨一次。

    但程然知道，经过四年那件事后，程墨不再是那个会头脑发热的小伙子。现在的他，精明干练，老辣坚定，唐韵凌的出现，绝对不会让他乱了步伐。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程墨还会接纳唐韵凌，甚至跟现在的未婚妻延长了婚期，多半也是因为唐韵凌，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知道他的疑惑，程墨索性将唐韵凌当年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他们兄弟之间并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听完他的叙述之后，程然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为你做了那么多？”

    程墨闻言苦笑：“我也希望不是那样，可事实已经发生了，对于凌，我不仅是亏欠了她，而且这几年也连累她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所以他才无法硬下心肠去远离她。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也无怪乎他会不顾老妈的阻挠也要留下她。

    “那你现在怎么解决？”程然没有过多去干涉他的私事，对于他而言，程墨虽然是他的弟弟，但无论是能力，还是处理问题的手段，都绝对不在他之下。

    “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凌为我吃的苦头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大哥，这件事我必须要拜托你。”程墨看着他，真诚的说：“我想借助你在国外的关系，帮我调查出当年欺负凌的那些人现在何处？这群混账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这个想法他已经酝酿了很久，他一定要让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付出足够的代价。

    程然沉吟半晌，两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要找到他们并不难，那些人当初找过你的麻烦，要追寻他们的踪迹不是问题。可现在是，你打算怎么对付他们？报警，还是干脆见到他们后大干一架？”

    “你觉得这两个可行吗？”程墨不答反问他。

    “自然不行。”

    程墨微微颔首，其实这两个办法他都想过，但全部都被他否决了。一是那些人都是黑道，平日里就经常跟警方打交道，对于他们来说，多一条罪少一条罪都无所谓，至于打架，他是能打，但也要看情况，至少他不会做出以一敌十的蠢事。

    “这件事交给我吧，既然是黑道，总有一些渠道可以抓住他们的尾巴。”程然缓缓地说。

    有了他的保证，程墨当然不用继续cao心这件事，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笑容。

    解决了一个问题，接下来是程然主动说：“你猜猜看，我这次回来遇到谁了？我想你一定猜不到。”

    能让他特意提出来的人，程墨皱眉想了想：“我不记得你在这边有什么特殊的朋友啊？”

    “但现在却有了一个。”程然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看起来柔和自然，看得出来他很高兴：“那个人你也知道，就是四年前，你在纽约撞到的那位小姐，没想到我在来你这里之前吗，居然遇上了她。”

    程墨脸色一变，脸上难掩惊讶之色：“真的是她？”

    “不会有错的，我有她的信物。”程然注视着他的反应，笑道：“四年前，你也没有机会跟她道歉，我想这几年你回想起来都不好受吧。现在有了这个机会，你想说多少句对不起都行。”

    他是开玩笑的，但程墨却当真了。

    他的确很愧疚。

    那个晚上，他因为醉酒飙车的缘故，差点就酿成了一辈子最后悔的差错。庆幸的是，当时那个人并没有生命危险。等他醒过来之后想要去找她道歉，却发现那个人早已离开了。

    没想到她居然出现在J市了。

    他清了清嗓子，看着程然抿嘴笑道：“我知道你这几年都在找她，似乎比我还要着急？”

    他这个大哥一向性子冷淡，虽然看起来温文尔雅性格很好，但想要真正地接近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程然岂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股苦涩渐渐蔓延开来，这几年，就连程墨都知道他一直对当初那个女孩念念不忘，他究竟是表现得有多么明显。但是今天跟双双的见面，却让他惊喜之余，又觉得苦涩。这四年，她的生活应该发生了很多变化，那种陌生和疏远，绝对不是他多虑。

    她的变化，让他一下子无措起来。在没见到她时，他想了很多种相遇的场景，或许会有一个拥抱，或许会跟她说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又或许会说出自己的思念……然后都不是，他们只是简单地喝了一杯白开水，浅浅说了几句话，她甚至还不知道当年那个人，就是他。

    再没有比这更打击人了。

    程墨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回头准备一份厚礼，既是向她道歉，也是感谢她，终于把我们程家最不解风情的男人迷住了。”

    “别开玩笑。”程然瞪了他一眼：“别别个正经的，她不是那种人，比起准备什么厚礼，我想你亲自其跟她说声对不起更实在。”

    如果用金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他早就解决了。

    见他说的这样郑重严肃，程墨也不去拂他的意思，心想确实应该跟她道个歉。无论如何，这事是他犯下的错误。

    窗户旁边的骨瓷花瓶里插着许多百合花，更奇怪的是，在这初秋的时节，百合花居然开的很灿烂，散发出阵阵清香袭人的百合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程然看着百合花，目光有些怔忡。

    这种清香，让他想起了双双，好像她身上也有这种味道，让人觉得很舒服。

    知道他在感情上也遇到了挫折，为了防止他胡思乱想，程墨只好扯开话题：“关于老爷子的病情，你有什么办法？”

    半个多月前，他就已经通知程然在国外寻找合适的骨髓，着半个月来都没有什么消息。说真的他快急死了。

    “有找到一些合适的，不过我带去医院检查了之后，发现他们的骨髓都跟老爷子的有些相克。所以只能放弃。”他一回来就立即带着人去了医院，可惜满怀信心最后宣布失败。想起父亲的病，程然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该找的都找了，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就连他们这两个儿子的骨髓都不适合，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老爷子的病可真麻烦啊。”程墨叹了一口气，心里沉甸甸的特不是滋味。

    “那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只要能够找到合适的，价格什么都不是问题。”程然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题：“对了，老爷子知道你订婚了吗？”

    “说了，没怎么表示。”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下面车水马龙的街道。站在最高层上，下面的一切顿时就像蚂蚁一样渺小。

    “改时间带回家看看。”程然淡淡地说，他说的家里指的并不是程墨居住的锦绣园，而是程家的祖宅。

    看这个样子，他并没有带他那位未婚妻回去过。

    程墨点了点头，带双双回家只是迟早的事情，其实他早就有这个打算，只是碍于这阵子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间拖延了。加上两老又都在医院里，祖宅只剩下一些佣人，根本没有回去的必要。

    该说的事情都说了，程然起身打算离开，程墨适时叫住了他：“若你看到了我那位未婚妻，别跟她说老爷子生病的事。”

    “为什么？”这种事有什么好隐瞒的。程然不解的看着他。

    “我自有苦衷。”他没有解释那么多，也相信大哥一定会尊重他的意见。

    程然点点头，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