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学 - 灵异小说 - 妙道,如是我闻在线阅读 - 第六章 避火图 说书之人

第六章 避火图 说书之人

    慧根,在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了这个词的究竟含义。“观达真理,称为慧;智慧具有照破一切、生出善法之能力,可成就一切功德,以至成道,故称慧根。”原来这就叫慧根啊?我绝对可以对灯发誓,虽然我进屋之后坚决脚不沾地的问题,直到今天我也没有找到确切的原因。但是,认识那些神像嘛,这明明就是因为我他大爷的爱看西游记嘛。要说我们那个时候出生的人,八零末九零初的那一代人,基本上可以说老版西游记就是我们的全部啊……天天在那看着“咚咚咚”一个猴上去了,一会“咚咚咚”又一个猴儿上去了,在那里默默的记着,自己看了几段,几集,几遍。而我绝对是当初那批小孩子中的佼佼者,西游记中猴子的一哼一哈都了然于胸。所以认那么几个对我来说是熟面孔的神佛有什么难的?哎……

    再说那个大仙阿姨,让我妈把我抱进屋来,放在椅子上,接着又进行了一些cao作。而我自己除了记着她蒙上了我的眼睛,然后绕着我一顿转圈,在我脸上乱涂乱画,还喝了口酒恶心巴拉的吐我脸上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mama却站在旁边,目睹了当时发生的一切,后来对我说起了那一天的全过程。原来,再把我放在那之后,她先用一块布条蒙上了我的眼睛,对我妈解释说:“让小孩看见了不好”。然后,她就开始跪在另一个神龛面前磕头。这个神龛就与外面的那个不同,上面供奉的就是一张红纸,最上面写着有求必应四个大字,两边是两幅对联,上联是居深山修身养性,下联是出古洞四海扬名,此外上面写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名字,有什么胡天志啊蟒天龙啊胡三姐啊等等。而这位大仙阿姨,她一开始磕头的时候还蛮正常的,但是磕了几个之后忽然浑身一哆嗦,紧接着就开始像鸡奔碎米那样磕了起来,越磕哆嗦的越厉害,磕了一会站起身来,双手不规则的拍打着自己的身体。最后,身体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只见她冲着屋里的人扫视了一圈,眼神里竟然好似充满了轻蔑。这种轻蔑应该怎么形容呢,总有一种我们在动物园看猴子的感觉。最终,她的目光聚集到了我的身上,张口说道:“原来,这么点事啊?”在屋里的众人之中,除了她的老公和一无所知的我之外,全部都大吃一惊。为什么?因为此时她说话的语调和语气俨然已经成了另一个人。虽然这话还仍是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仍然是中年女性的声音。但是说话的神态体征,一举一动,像足了一个德劭老人。她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饶有兴趣的说:“嗯?还真是有点意思,让我好好看看。”说完,伸出手来摸了摸我的脑袋,掰开我攥着的小拳头摸了摸手心,然后一手掐着我的手腕,一手捏着我中指指根的地方。嘴里念念叨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过了不一会,她又开始绕着我转起圈来,边转边说话,先是念了一首打油诗,然后絮絮叨叨的一大堆,既像是和谁再说些什么,又好像念着什么腔调。“大仙居住青山中,山高万仞有仙洞,今日弟子请到此,为这娃娃讨个情。……我知你难,知你冤,知你不能到阴山。阴山有神荼郁垒,镇守阴山把门看。……你莫恼,也莫怨。与这娃娃不相干,送你金银万百千……”念了好半天,突然脸色一变,有些阴沉的说道:“不商量了?”话音未落,抓起供桌上的一根毛笔,沾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我脸上画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抓起边上的一瓶白酒,先咕嘟嘟的喝进去大半瓶,然后又喝了一口含在嘴里,噗的一口喷在我的脸上,紧接着大喝一声,“滚!!!”一声过后,屋里的人好像都出现了短暂的慌神。接着,再看那个大仙一副志得意满和不屑之情又跃然脸上。又开口说道:“妙妙妙,玄玄玄。小小娃娃已无难。生得一对愚蒙眼,见事就知找南蛮。蛮子纵然有法妙,怎比自家各大仙。莫要送,莫要拦。大仙打马回仙山。预知此事因与果,自由弟子对尔言。”说完,向后一靠,歪倒在后面的沙发上。很显然,在场的各位都被这一段一段的诗词歌赋弄迷糊了,傻呆呆的谁也没说话。直到过了一会,那个“大仙阿姨”悠悠转醒,我妈才缓过神来,问道:“大姐,刚才……”那位阿姨摆了摆手打断了我妈的话,又缓了好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哦,没事了。孩子已经没事了。”此时此刻,她的语气才恢复了正常。在我家人的追问下,她就把事情的原委从头说了出来。

    前文书咱们提到过,东北的这种“仙”与人类沟通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出马,二就是跳大神。这里有必要区别一下二者,因为我发现许多人,甚至东北人在内,都不能准确的将两者区分开来。所谓跳大神,起源于萨满巫术,要有两个人共同完成,一个是大神,一个是二神。大神是仙附体的对象,二神则是通过固定的曲调和请神词,敲鼓辅助。神请来之后,由二神与其交流。民间又称为扳杆子。在东北二人转中也有大神调等类似的表演方式。而出马,一般是指一个人和一路或几路仙家形成一个类似契约的存在。平日里香火供奉,有事时请神上身相助,自己帮助别人,仙儿也为自己积攒功德。除此之外,跳大神普遍以传承为主。而出马一般讲究机缘。大部分是大病或大灾之后,才会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便有了这出马的本事。而且,出马似是命中注定之事,相传命中若该有出马之份,那么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好,老也好少也好,仙家总归是会找上你的。我后来的一个朋友的家事与经历,就恰恰证明了这一点,那是后话,后文再说。闲言少叙,咱们回到刚才的事情上,这个阿姨,用的就是个出马的方式。在她磕头和哆嗦的时候,就是在与自己的那个大仙(在我的印象中应该是狐家的)沟通。而之后的一切,就全部是那个大仙来完成的。那位阿姨告诉我们说,大仙到了之后,一眼就看出了我的问题,是被一个老太太吓着,然后磨上了。那老太太,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叔叔的母亲,因为阳间的因缘未了,加上去世之前心中挺不痛快的,所以暂时魂魄没有一个很好的归宿。在那天看见我之后,就下意识的跟上了我。而我印象中那张模模糊糊,面色灰白,又好像有些昏黄皱纹的脸,多半也就是她了。大仙了解了一切之后,就想先商量商量,用和平的方式解决,让我家人多烧点纸钱,让她别再跟着我,等待机遇轮回。谁知道后来没有谈拢,大仙一怒之下,就用了个比较激烈的法子,强行把她赶走了。然后那个阿姨又问我妈之前是不是找过什么法师啊,道士什么的看过。我家人便把从前的那些土方子,还有紫薇讳和米碗收魂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那个阿姨笑笑说“大仙都知道了,笑你们有眼无珠,只知道找那些人,却不知道先寻寻这些大仙们解决”在这里有必要插一句,其实,话说回来,胡黄白柳灰(即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这五大仙原本也不是东北所独有的。从古至今,无论是大禹的妻子涂山,还是霍乱纣王的妲己,都属狐仙之类。此外,白蛇传中的蛇精,民间风传甚广的白老太太等都属于这几族仙类。后来由于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所以一时间人们都投入到了打老鼠的浪潮中,因此又有人把灰仙省去,直说胡黄白柳。虽说这些仙并不是东北独有,但是却的确是东北的最为系统。首先,东北的大仙都又固定的姓氏,姓胡姓黄者居多,蛇仙普遍姓常姓莽,而关里虽然也有类似的家仙,但是却是以他得到之后上身的第一个弟子姓氏为姓。我后来一个朋友家的一个“李姓家神”即是如此。而且东北的仙普遍不进关里,据说是当年首领曾经受过皇封,故此永镇东北。另外,有人说,东北的仙,的法力是相当的不一般。说是姜子牙封神时,因为好多成精的没有涉及战争,结果封完后姜子牙打神鞭一举,把成精的都撵走到了边地(不毛之地,也就是关外)。后来隋唐乱世,陆陆续续的回到中原,结果玄藏取经回来。李世民让玄藏和尚做大水陆****又给撵到刘墙外(长城),而东北原始森林多,大部分去了这里最为什么这里的仙族体系完善的原因,南方的神婆再能耐也不如东北的,因为我们这有上万年的精灵,而那边只不过是唐朝以后修行起来的。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幽默,但是起码说明了,环境,可能是东北产生诸多仙族的原因之一。能耐高眼光自然远,所以这个大仙对那南面人传我家人的什么米碗收魂法有点看不上,临走临走了还不忘提一嘴。最后,那个阿姨说,大仙临走时候还说,黑沙岭那个地方不能再住了,最好换个地方。而且,这孩子十来年之后,算来应该是十五岁那年,应该还会有一次比较大的劫。你们记着一定要在那一年刚开始就来找我一下。我家人牢牢的记住了阿姨最后的话,千恩万谢之后,就要告辞。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又不知道抽的什么风,坚决要求那个阿姨送我一会。面对我这个小傻孩近乎无理的要求,那个阿姨却并没有拒绝,而是先走到神龛那里,拜了几拜,从贡品里摘下了几粒葡萄,递给我吃,然后说着:“反正有缘,送一段就送一段吧。”说吧,批了件衣服,无视了门外排队的许多等着看病的人。而我吃了那几个葡萄之后,唯一的感觉,真酸,不像水果,好像有一股药味……

    无论怎么说,我小时候那件破事就这么的告一段落。后来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一些“无神论者”也曾义正言辞的指责我。说我迷信,碰见了骗子等等等等。其实我并不在乎。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就算是骗子那就骗吧,反正后来我好了,这就足够了,不是么?有人问我信不信鬼神?那我问你,你信不信我家楼上养了一只猫?不错,养不养猫和你有什么关系?信不信鬼神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信未必有,不信,未必没有。就这点事。事情过去之后,我家真的就搬了个家,那里靠近大江,又是我爸妈单位的住宅。早些年间这里是一个江叉子,被一条小路分成两部分,后来一点点江水退去,江城人也就习惯称呼这里为“二路河”。就在这里,我不咸不淡的生活了十几年,上小学,上中学。爱听故事的毛病始终没改,又搜集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在同学中也混得了一个故事大王的雅号,当然了,也有人称呼我为“大白话”。这十来年中,再没有遇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有时候也在想,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是否真实,回忆是否准确了。可是,这样平淡的生活。却让我和我的全家人都忘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我已经十五岁了,而且已经过了小半年,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后来想想,如果不是忘记了再去找一下那个阿姨,或许,我可能不会遇到他……那个辟火图下,改变了我,或者说没有改变,也什么都改变不了的人,由于他只是给我说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所以,我往往称呼他为——说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