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杀意
屋内的两人都被傅玄岩这一声给惊了一惊，不禁在心中感慨一声。 掌门真是果然神通广大，到这儿都能让他发现。 陆天行便朝着柳媚雪笑了一笑。 “那我就先走了。” 柳媚雪亦是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我送你。” 陆天行起身的时候，她也跟着款款起身。 陆天行打开房门，正见到不知为何，脸色并不是特别好看的傅玄岩。 他恭敬地行了一礼，抬起头来的时候便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劳烦掌门亲自到访，却不知我有什么事情惊扰了掌门？” 傅玄岩只是淡淡地对他说道。 “待会再说。” 他隔过了陆天行，向着柳媚雪问了一句。 “你的手可没事？” 柳媚雪亦是同样行了一礼之后，听到傅玄岩的问话，有些受宠若惊地道。 “只是一点小伤，不足挂齿，是媚雪实力不济，劳烦掌门过问，实在惭愧。” 傅玄岩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没事就好，知道了自己的弱项才是比试的意义，其他的，你们倒是不必想得太多。” 柳媚雪认真地道。 “多谢掌门教诲，弟子谨记。” 傅玄岩也不再多说，又将目光转回陆天行，对着他说了一句‘你随我来’便转身离去。 陆天行不明所以，心中猜不透别人对他的意图时，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忐忑，却还是不得不动了脚步跟了上去。 柳媚雪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将风雷影鞭取出，拿在左手里，眼中透出坚定的神色。 离开了弟子住所的掌门和陆天行，随后御剑到了试炼场地。 此时月上梢头，皎白而清亮的月光披覆在场地上的每一寸土地上，透着一片淡淡的朦胧之感，如蒙上了一层曼曼的轻纱。 场地上已没什么人。 傅玄岩回过头，对着陆天行极为直接地开口问道。 “那把剑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陆天行听到傅玄岩问起了神剑，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掌门关注的点在于神剑。 其实在傅玄岩开口问柳媚雪手上的伤的时候，他早就该明白，傅玄岩肯定是看到他与刘子路的比试之后，察觉到了神剑之异，方才来问他。只是当时他想得太多，反而把这最为简单的思路给忘了。 不过这下他倒是松了一口气，说到这话题还算是正和他意，因为他现在也不知这神剑的问题该怎么解决了。 “原来掌门也发现了这把剑存在问题了，没错，它确实出了一些我想不明白的毛病，我现在可以拿着它，却根本不能用它来对敌，它吸收不了我的灵力，强行应对的话只会想白天时候一样震伤自己。” 傅玄岩听完眉头微皱，说道。 “你拿出来看看。” 陆天行依言轻拍了一下腰间仙囊，将‘杀尘’握在手里。 柔和的月光在这把如同尘封了一般的神剑上照出一层朦胧而又透亮的光，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幻色彩。 这神剑，当真是不凡，即使尘封多年，似乎亦不能完全掩去它原有的光彩。 傅玄岩看着这把神剑，目光也似乎有些炯炯，但他却没有试图去触碰它，而是在片刻之后，对着陆天行道。 “你试着再用一次。” 陆天行疑惑道。 “如何用？” 傅玄岩淡淡道。 “就把我当做是你的仇人，朝着我劈上一剑。” 陆天行愣了一愣，表情更是疑惑了。 “怎么，”傅玄面色突然变得板硬地说道，“你还怕劈伤了我吗？” “怎么可能……掌门，只是这行为是为不敬……所以……” 陆天行言语表现得惶恐，支吾起来，但他确实是有些猜不透掌门要他劈这一剑有什么意图。 “这是我让你做的，不算是你的不敬，别有心理负担，出手吧。” 陆天行闻言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地吐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亦不再多想，握紧手中剑，便是猝然出手，朝着傅玄岩拦腰劈去。 傅玄岩看也不看，只见他屈指朝着陆天行横剑挥砍而来的方向轻轻一弹，一道气流自他指尖飞出，准确无误地击在了那神剑之上，只听地嗡地一声类似空气敲击金铁之器的声音，接着又是响起两道落地之声，一声清脆，一声沉闷。 清脆的是神剑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的声音，而那沉闷的，却是陆天行整个人飞起而又落地时发出的短促声响。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傅玄岩出人意料地发出一声冷笑，又极尽刻薄地说道。 “你能不能给我认真点？你是在砍柴火？你当我让你来这，是为了看你表演来了吗？若是你根本无法驾驭这把神剑，那它就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而你，陆天行，也根本不会值得宗门如此尽心尽力地护佑！你明白吗？” “现在，重新拿起你的剑，用你的剑告诉我，你有没有这样的价值？告诉我，对待你的仇人，你该怎么做？” 傅玄岩喝声如雷！ 陆天行心中一震。 他一时难以理解傅玄岩还有这样刻薄的一面，但这似乎就是血淋淋的事实，傅玄岩也完全不像是在闹着玩的。他的眸光里像是一把寒霜浸润过的刀，直刺人心，一刀见血，在这极尽柔和的月光下，闪着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凌厉与冷酷。 陆天行俯身默默无言地重新握住了那把剑，神剑在他手中，似乎依旧没有什么新的变化，但变化的却是陆天行此时的眼神。 他的眼眸中慢慢爬上了一些与‘仇恨’，‘愤怒’，这样的字眼相关的东西，他的神情，也开始变得如同一块冰冷的寒铁。 他手中的剑，突然间微微颤抖了。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当即涌了上来，这种感觉他感受到的的次数不多，确切一点来说仅仅只有两次。 一次，他挥剑斩向了林长老，另一次，他斩向了那座石台，试图毁去那由鲜血涂成的血瞳。 而自那以后，他便再也没能这剑上得到这种感觉，这种杀气腾腾，令人血脉贲张的感觉。 直到此时此刻，这种感觉方才再度出现。 他持剑而立，似乎明白了什么，而为了印证他心中想法，他没有罢手，剑指傅玄岩，猛然一剑刺了出去。 神剑，也才在此时，绽放出了点点光辉。 这光辉一绽放，柔和的月光便仿佛被瞬间搅灭，神剑三尺之内，便似只剩下了一片肃杀与萧索之意。 直到陆天行这一剑刺出的时候，傅玄岩方才有了完全不一样的体会，此刻的陆天行，方才真正像是一只具有攻击性的豹子，而非披着豹皮的病猫那般虚有其表。 他甚至隐有感觉，如果他不稍微认真一点对待，还是像刚才那般随意的话，可能会吃不小的亏。 在一个御气境的弟子手底下吃亏？这似乎是无稽之谈，很是荒唐，但他感觉却是那么真实。 他从来不是个托大之人，否则也走不到今天，但这一刻他突然生出了好奇之心，想要看看，这家伙的攻击究竟能达到什么地步？ 所以他将自身境界压到了凝虚境那种水准，他的手裹上了一层莹白如玉的光泽，便朝着陆天行的剑一把抓去。 噗嗤。 剑尖刺破了傅玄岩掌心的皮肤，留下了鲜红的一点。 这结果是令陆天行没有想到的，但下一刻他似乎是明白了过来，当即拔剑抽身而退，定定地站在傅玄岩一丈开外，眼神复杂。 对于这样的结果傅玄岩自然也是有着不小的意外，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些惊喜之色，而对于陆天行这样的举动，他也是在看了他一眼之后，对他报以赞赏的目光。 “看来你是明白了我的用心了，说你聪明，果然是不错。真的不错，想必仗着这神剑，若是遇上凝虚境的修士，你也可堪一战了。不过，前提是，你能不能有现在这种状态？现在，你明白究竟要如何才能有这种状态了吗？” 陆天行神色震惊地道。 “原来方才掌门是故意在激我！” 但是他下一刻又迟疑起来，“可是这种状态……” “是愤怒，或是杀意？” 傅玄岩轻轻抹去掌心那一点血迹，对着陆天行语气平淡地问道，神色平常，甚至还带有一丝莫测的笑意。 “又或者两者都有？但说无妨！” 陆天行苦笑一声。 “掌门慧眼如炬，我还能多说什么呢？” 傅玄岩敞怀笑了一声，指着他道。 “你这家伙，奉承的本事倒也不赖。” 陆天行言语恭敬地说道。 “并非奉承，我是真心想感谢掌门提点，不然我这短时间内，也不知这剑的症结在哪，掌门对我的帮助很大。不过，我还是不太明白这个中细节，掌门能否为我解惑？” 傅玄岩微笑道。 “我毕竟比你多走一些路，所以猜得准些而已。这剑本身埋藏着无限杀意，需要以杀意来驱动，也不是多难理解的事情。你对刘子路没有杀意，自然无法发挥剑的作用，只有刚才，我对你那番恶语相向，再让你把我当真正仇人的时候，你方才能凭杀意唤剑，发挥出它一点锋芒来。” 陆天行登时便露出一丝恍然之色，深深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但是，”他突然又有些迟疑，目光望向傅玄岩的手，没有说话，但其意不言自明。 傅玄岩脸上丝毫没有那种被一个弟子伤到的难堪之色，反而朝着他微微一笑道。 “是我将修为压到了凝虚境，想试试你能达到什么样的地步而已，你没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