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户口本
鲁大刚笑着对陆晓红说道：“你也应该出去给客人们敬敬酒，打打招呼，不要光在这里陪儿女而怠慢了客人。”陆晓红还没有回答，朱胜天对他老婆说：“你陪着你meimei一起出去，你酒量大，可以给你meimei挡挡酒，这样把气氛搞热闹一点。” 陆晓红笑着说道：“我们两都出去了，孩子谁看啊？” 鲁大刚说道：“不是还有我们吗？”说着话，走到婴儿床旁边蹲下身子，伸一只手摸了摸朱牡丹的小脸，笑道：“宝贝蛋，喜欢弟弟meimei吗？” 朱牡丹指着鲁风顺，嘴巴里叫道：“哎姐，哎姐。” 朱胜天见老婆和陆晓红一出门，对鲁大刚说道：“你想怎么处置他？” 鲁大刚本来笑眯眯的脸，忽然一沉，慢慢站起身来，说道：“算了，上次你们两家公司相争，我的的确确做了对不住他的事，他怀恨在心，发泄一下也是正常的......” 朱胜天笑道：“怎么啦？转性子啦？这种事情你能忍，我这个哥哥却不能忍啊。你吱一声，是一个还是一家？” 鲁大刚转头怪异地盯着朱胜天，说道：“不要胡来了，一年前的金家，你虽然办得很漂亮，而且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唉，可是我心里一直觉得有点过分了，总是觉得不安......” “这陈大胡子家比一年前江海镇的金家是要难对付一些。”朱胜天摸出一支烟，说道，“一年前的金仁宝是我徒弟，他求我保护，几乎把他一家的行踪都告诉了我，我手下下起手来就比较方便了，不到一个礼拜便圆满解决了，可是这个陈大胡子，本来跟我就有仇，肯定会处处提防于我，干起来可能要麻烦一点......不过你放心，得罪你，就是得罪我，我总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鲁大刚谈谈说道：“算了，我现在儿女双全，也心满意足了，以后好好工作，不想再生什么事端来。” 朱胜天笑道：“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牵连......不过起码要两个礼拜才能办妥，我先要派手下摸清了他家的底细和生活习惯才能动手。” 两人当着三个小婴儿面前说这些见不得光的话，根本就肆无忌惮，一点也不遮遮掩掩，哪知道鲁大刚忽然看到自己的儿子居然瞪着他们，他就觉得非常奇怪，转头看看朱胜天，他却浑不在意，正在“啪嗒啪嗒”拨弄打火机，想把烟点上，鲁大刚连忙阻止住，笑着说道：“你怎么能在小孩前面抽烟呢？你看看我儿子的表情，象要吃了你，哈哈哈......” 鲁顺风没有喝过黄婆汤，对以前的事历历在目，他那时候的爸爸金仁宝还信誓旦旦说他师傅朱胜天一定会救他们的，却原来所托非人，害死他们一家的正是他师傅朱胜天。鲁风顺想想生气，可是他现在刚刚满月，连话都说不出来，就是生气也没有办法，他觉得心里压抑无比，用力喊几声，哪里知道，传到耳朵里的居然是婴儿的啼哭声。 门被推开了，陆晓红把他抱了起来，一边哄他，一边说道：“哦，不哭，不哭，是不是爸爸跟伯伯欺负你啦？” 朱胜天嘴巴里啧啧有声，摇头说道：“看看我烟还没有点呢，这小家伙就已经开始管我了，呵呵呵，唉——”他威风一县的大老板，黑道大哥，却在这几个小不点的婴儿面前，连一支烟都不敢点上。 一转眼过了五年，jiejie鲁一帆越来越调皮捣蛋了，常常把家里搞得一塌糊涂，却反过来把自己干的坏事推到弟弟鲁风顺身上，鲁顺风却显得呆头呆脑，整天不说话，jiejie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也不反驳说一个“不”字。 这一天下午，陆晓红把姐弟两从幼儿园接回来，刚打开门，鲁一帆就从她胳膊下面钻了过去，把小书包往沙发上一扔，一蹦一跳跑到客厅里，先是熟练地打开电视机，然后爬在地板上，把电视柜下面的玩具全部掏出来，开始挑选今天玩的内容了。 陆晓红叮嘱道：“一帆，mama去做饭，你可要带着弟弟一块玩，不要吵架，哦？” “好的，mama。”鲁一帆嘴巴甜甜地答应道，“咦——弟弟呢？mama，弟弟不喜欢玩具，又跑到阳台去了。” 其实陆晓红已经注意到鲁风顺去阳台了，不觉叹了口气。鲁风顺很喜欢一个人爬在阳台上看外面的蓝蓝的天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候居然还会唉声叹气，她真不明白，一个小孩怎么会有心事呢？陆晓红忍不住过去问他：“风顺，不和jiejie玩，你在这里看什么呢？” “鸟。”鲁风顺就简单回答一个字，绝对不会多说其他的话。 陆晓红是个老师，喜欢联想，问道：“你是不是看到鸟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觉得它们很幸福，你就很羡慕它们，对不对？你心里肯定觉得mama对jiejie好，对你不好，不心痛你，不理解你，还冤枉了你，是不是？” 鲁风顺的眼睛还是望着外面，可是却摇摇头。陆晓红禁不住鼻子一酸，脑子里浮现起一年前发生的一次意外。 那时候，姐弟都很活泼好动，这天放学回来，发现家里多了一个鱼缸，两人好奇，围着鱼缸看里面的小金鱼，鲁一帆高兴地问道：“mama，这是什么？为什么里面会有小鱼啊？” 陆晓红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就听鲁风顺象大人一样说道：“这叫鱼缸，里面的是金鱼。” 陆晓红挺惊讶的，鲁大刚以前的大儿子就是经常出去闲逛，后来不幸出了意外，所以他吸取教训，从来不允许带这两个子女出去玩耍的，怕他们长大了管不住自己的脚，这鱼缸金鱼什么的，他们从来没有看见过，这风顺是怎么知道的呢？便不露声色地说道：“对了，这是你们爷爷奶奶今天送过来专门给你们玩的鱼缸和小金鱼，咦——儿子，你怎么认得鱼缸和小金鱼的呢？” 鲁风顺轻描淡写地说道：“谁不知道啊，我在电视里面老早就看到过了。” 陆晓红释然了，心里还特别高兴，觉得儿子真是聪明，能融会贯通，将来的成绩肯定会很好的。可是陆晓红进了厨房，没有多长时间，就听外面传来“呯”的一声巨响，心急慌忙赶出去，看到的情景简直叫她惊呆了，但见鱼缸碎了一地，小金鱼满客厅地乱蹦乱跳，儿子鲁风顺喘着粗气，手里还拿着一张小方凳，愣愣地看着那只剩下一个底的烂鱼缸。更叫陆晓红吃惊的是，女儿鲁一帆居然一身是水，此时正坐在鱼缸底上，哇哇大哭。 陆晓红连忙把湿漉漉的女儿抱了出来，冲儿子鲁风顺愤怒地吼道：“滚，滚到阳台上去，我不叫你，不许出来！”她的心里认定是儿子干的好事，不惩罚他，她感到自己就要发疯了。 陆晓红脱下女儿湿漉漉的衣服，发现女儿白嫩嫩的小腿上割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心疼得不得了，虽然看上去伤口不是很深，可是见她哭得厉害，心里总是觉得不放心，给丈夫打了一个电话，自己抱着女儿匆匆去了医院。 给女儿包扎完，医生说：“伤口不深，没有什么大碍，放心吧。”可是陆晓红不放心，又是开药，又要叫医生打针，这样忙了半天，从医院里回来时，已经深更半夜了。 鲁大刚抱着熟睡的女儿进门，忽然问道：“儿子风顺呢？” 陆晓红这时才想起儿子来，连忙跑到阳台上，见儿子歪着头，身子靠在栏杆上已经睡着了，轻轻过去把他抱起来，触手觉得很烫，不觉大惊失色。陆晓红眼泪都出来了，半夜把公公婆婆喊来照顾女儿，自己和鲁大刚又把儿子送到医院。这一晚，这双儿女把这两口子折腾得焦头烂额，疲惫不堪。 鲁风顺受到惊吓，加上在阳台上又冷又饿，受了风寒，病远比想象的要严重，高烧两天不退，急得一家人团团转，鲁大刚和陆晓红日夜守在儿子的旁边，不敢稍微怠慢，嘴巴上都呼出了大大的水泡。幸亏第三天后，儿子开始退烧了，一星期后已经完全地好了，可是他却象变了一个人一样，呆头呆脑，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活泼调皮了。 这天出院回到家里，一星期没有见到弟弟的鲁一帆，对弟弟显得特别亲热，又亲又抱，可是风顺似乎并不热情，居然一个人跑去了阳台，把脸贴在栏杆上，呆呆地望着远方的天空。陆小红眼睛一红，说道：“都怪我，那天太狠了，把他搞成了这个样子。” 风顺的爷爷叹了口气说道：“怪我，我无缘无故的送什么鱼缸来呢？我买飞机汽车洋娃娃，也比买这个鱼缸强啊。唉......” 鲁大刚说道：“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到现在还一头雾水呢。” 陆晓红就把那天发生的事大体说了一遍，鲁大刚在公安局里面干了几十年了，有一定的推理能力，只听他说道：“怪不得儿子会这么委屈，原来是你错怪他了。” 陆晓红也委屈地说道：“客厅里就他们姐弟两在，难道还有旁人把一帆推到鱼缸里去的？如果不是鱼缸正好坏了的话，一帆会淹死的，我也知道风顺还小，不懂得危险，可是我当时心里焦急，就狠狠地骂了他，才罚他到阳台上的......” “一帆根本就不是风顺推下去的，你当时急混了头，也不想想，鱼缸这么高，风顺这么可能把他jiejie一帆推下去呢？”鲁大刚说到这里，把女儿抱在膝盖上，问道，“宝贝，那天你是怎么掉鱼缸里的？” 一帆小嘴一扁，就要哭了，鲁大刚说道：“宝贝不害怕，是不是你自己爬在凳子上，去捞鱼缸里的鱼啊？” 一帆点了点头说道：“嗯。” 鲁大刚说道：“你是不是觉得脚下一滑，然后就跌进了鱼缸啊？” 一帆含着眼泪说道：“嗯，我喘不过气来，就喝水，喝水，就听呯，我就能喘气了......” 鲁大刚说道：“其实事情的经过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一帆调皮，要逮鱼缸里的小金鱼，她够不到，就搬来小凳子，没想到，小凳子一滑，她自己跌进了鱼缸里，风顺为了救jiejie，拿起那张小凳子，奋力砸碎了鱼缸。对，事情就是这个样子的，我们的儿子非常聪明，还临危不乱，大有司马光砸缸的风范。如果当时他去厨房去喊你，那一帆就危险了.....”鲁大刚说到这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陆晓红听得不寒而栗，如果不是儿子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自己却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责怪于他...... 陆晓红想到这里，眼睛湿润了，没想到儿子会这样记仇，自己当时叫他滚阳台去，他居然一呆就是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