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六剑山（中）
萧易低叹了一声，望向剑一长老，他想自己大概明白剑一长老的意思了。 这或许也是陈昇，唐砚，以及所有万剑门人的意思，也是他们的请求，原本萧易就想过，就算自己有超越了他们的剑道修为，但也不足以让一个宗派看上，不足以让这些成鼎巅峰的大能如此看好。 也许一开始剑一长老等人当真只是对自己的剑道修为感兴趣，想要邀请自己来到万剑门论道，然而仙比结束之后，萧易发现。。。剑一长老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那眼神里有期待，有希冀，有。。。恳求！ 一个修为已至成鼎巅峰的修士，对一个才刚刚踏入分神期的小辈，而且这小辈还不是自己宗门的人，不应该有那样的眼神。 “仙比的这半年间，老夫跟贵宗宗主也有甚多交流。”剑一长老突然道，老人抬头，目光与少年的目光接上，萧易不禁后退了一步，此时剑一长老的眼中有了肃穆，那肃穆让少年感觉到他万分认真。 “对于小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老夫是十分敬佩的，至少在老夫十七岁的时候，大概也只是在金丹期徘徊。”老人说。 “这是因为晚辈修炼的功法有些不同。。。”萧易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是的，原本若是有人跟老夫说，这世上还有可以不修习灵气就能问道分神的修士，老夫一定嗤之以鼻，众所周知这五重天的上下世界，灵气就是根本，要想修得本源，必须要将灵气纳入自身，武道修士不得灵气的修炼，也只能如凡间的武修一般，最多也就比筑基强悍些许。” “然而，待得老夫见到小友你。。。我才确信了，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的修士。”剑一长老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长须，萧易注意到他的目光中有几分黯然，但被老人很快隐藏了去。 “不修灵气，只强自身，以万般剑气取代灵气，走一条与世间所有修士都不同的路，小友你的修炼之法已经超脱了这五重天地，这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道，而小友你竟还能对体内剑气cao控自如，以不修灵气之躯，发挥出比同阶修士更强数倍的战力。” “这一点，或许对于其他宗派来说，也就是感叹两声，随后将你列入天骄之列罢了，然而对于我们万剑门来说。。。”剑一长老突然转头，望向那高耸入云，剑气冲霄的第六剑山！ “就是。。。一次变革！” 萧易心中一动，原本他就隐隐有这样的猜想，如今剑一长老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萧易心中的猜想顿时被证实几分，他看了一眼那第六剑山，没有说话。 “萧小友想必也听小砚儿说过了，我万剑门之中，有一群人，他们因为种种原因，丧失了自己的道途，断了自己的证道之路，又不愿就此成仙，原本应该沦落为凡人的，只是。。。” 剑一长老闭上双眼，他的双肩颤抖，声音也有些激昂： “曾经发过誓，要翻这天，要凌绝天下！就算失去了道，心中的火，哪有那么容易熄灭！” “于是那些人走上了第六剑山，那是我们万剑门一代老祖的证道之山，那里面拥有极强极烈的剑气存在，几乎亿万，那里是万剑门的禁地，很少人能够承受住那证道剑气的撕扯，更别说一些失去了道，即将沦落为凡人的人。” “老夫成鼎巅峰的修为，尚且无法在剑山之上逗留过久，一代又一代，无数人走上了那座山，上山之前他们在第一剑山的剑门之下对着那个剑字起誓，不得道，毋宁死！” “第六剑山之上，遍地尸骨！一代代的弟子上山，寻求最后的证道之法，然后死在山上，就连尸骨都不允许门内的弟子为他们收取。” “然后。。。就在千年前，终于有人成功了。”剑一长老的声音突然嘶哑下去，他睁开眼，伸手一拉萧易：“小友，你可随我去看看。” 萧易的身体不自觉地被老人引动，成鼎巅峰的修为可见一斑，他只觉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四周景象飞快倒退，不多时，他就出现在一座山下。 那一座，高耸入云，剑气冲霄的最高之山！ 这座山的四周有极深的沟壑，沟壑成百里大圆，将整座山都隔绝，四周都是狰狞巨石，沟壑极宽，足有百丈，向下望去是幽深的黑暗，一眼看不到底。 老人带着萧易来到沟壑之前，一把巨大无比的石剑将这边的大地与高山连接，横跨整个沟壑，那把剑仿佛原本是竖立在此处，而如今却是躺到，如同曾经有人将这巨大石剑推倒，造出一个能走入高山的桥来。 剑一长老正了正衣衫，他的脸色变得恭敬起来，拉着萧易缓缓走过那剑桥，抵达了高山山脚。 剑一长老先是对着山顶鞠了一躬，声音响彻云霄之上：“诸位师叔师兄，剑一前来叨扰了。” 他这一声仿若掀起了风，四处传来声声回音，仿佛大地都被震动，然而那高山依旧耸立，悄无声息。 剑一长老转过身，低声道：“万剑门下，一个弟子一生只能踏入第六剑山一次，当年老夫已经进去过一次了，这一回只能在山下守候，小友你。。。自行上去吧。” 萧易看了看眼前的大山，万剑门中这座山最高，也最像一把剑，就如同在大地上突兀地伸出百里宽万里高的长长锋刃，一路通往天上，就算在山脚也都看不到上山的道路，四处皆是狰狞巨石，根本没有道路。 “小友可直接御气飞翔便是，到达了山腰就会有阶梯，届时候你须沿着阶梯拾级而上，阶梯尽头，你便可看到我们万剑门。。。另外的一群人。” 剑一长老低声道。 萧易点了点头，脚下一踏，顿时身躯就如巨炮一般冲上天际，他对这第六剑山也有几分向往，这个能够让唐砚悟出剑丹之法的地方，萧易一直想要来看一遍。 毕竟是一代强者的证道之山，这世间可没有多少这样的地方，强者证道之地，大多都不会留下那强者的气息，反而会变成万里荒原，因为成就大道的时候会有天劫到来，将那一大片地域都摧毁。 也不知道当初万剑门的一代老祖是如何将这座山保留下来，又或者。。。这座山，本就是那个强者的道影！ 萧易一直向上，果然在上升到一个程度之时，就发现满是石头的山壁之中开出一个向上的通道来，通道最下开始有阶梯出现。 那阶梯笔直，一直通向天上云雾，万分粗糙，仿佛就是被人随意开垦出来，萧易挺身冲到通道之前，沿着阶梯开始一步步向上走。 这阶梯很是寻常，并且走在阶梯之上，萧易竟是没有感受到半分剑气的存在，原本万剑门的各处都存在了强绝的剑气，那些剑气让萧易得益不少，而第六剑山则是诸多山峰中给自己剑气感受最强的一座山。 然而如今走上了山峰，脚下踏着此峰的阶梯，却是感受不到半分剑气存在，好像这阶梯将一切都隔绝。 萧易一步步往上，背着剑，越是走，少年就越是觉得这阶梯长，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重重云雾将剑山之顶笼罩。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走过来一个人。 萧易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 那个人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年轻人，他穿着麻布衣服，赤着脚，头发很短，脸上是沧桑的神色，道道岁月的沟壑刻在他脸上，然而那人嘴边含着笑，身后背着一柄长剑。 他好像是要沿着阶梯走下去，却是在半途遇到了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 这人见到了萧易，也只是惊诧了一下，很快脸上的笑意更盛，他走到少年身边，拍了拍萧易的肩膀，面色慈祥萧易却是从这人的眼睛深处看到了几分淡淡的落寞与无奈，男人看着萧易，低声道： “又是一年仙比了啊。。。时间真是过得快。” 他拍着萧易的肩膀，看了看萧易身后，脸上突然透出奇怪的神色：“怎么就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萧易心知这个人多半就是剑一长老唐砚等人所说的留在第六剑山修炼绝剑之法的修士了，他们无法修道，一身修为也会渐渐消退，然而在第六剑山之上有玄奥的规则之力，可以延缓他们的苍老。 少年对男人抱了抱拳：“晚辈开阳宗萧易，并非万剑门人。”顿了顿，又道：“此次只是受邀前来第六剑山，多有打扰，还请包涵，至于那些要上山的弟子。。。大概还需数日，才会到来。” 男人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他低笑了一声：“这样啊。。。这样。” 对于萧易这个不速之客他好像也没多少恶意，大概是也能看出少年身上没有仙气的存在吧，他的态度很是和蔼，男人指了指上方： “萧易。。。你是叫萧易对吧？要想上山，直接沿着阶梯上去便可，在下还有一点事情需要去做，就不陪着你上去了。” “路途遥远，还请慢走。”他放下按在萧易肩膀上的手，目光在萧易背后的铁剑上划过：“很好的剑。” 说完，他直接就开始向下方走去，再也不管萧易，好像他只是路过此地，遇见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萧易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表情有些奇异。 随后少年轻轻叹息一声，继续向上走。 周围依旧没有剑气的波动，萧易心中有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走上了这个阶梯自己就停不下来，只能一直往上，甚至于心中产生了错觉，好像这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然而世上的路，总是有尽头的，你走不到，那是因为你没有到达。 越往上，萧易就越感觉到大气的压力，他已经走到很高的地方，少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走了多久，他只是一路地向上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云雾萦绕之处。 就在踏入云雾的瞬间，萧易身体一颤，他的脸色突然涨红起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就从阶梯之上摔落！ 磅礴的剑气从上方冲刷了下来！ 萧易目光骇然，体内的剑丹旋转，有剑气从他浑身毛孔动荡起来，少年稳了稳自己的脚步，抬头向上看去。 目所及处是一片苍茫，云雾极其浓郁，就连几丈外的物事，都看不清了！ 今天下午宿舍开始停电。。。停这么久我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