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往事恩怨
古道蹉跎，晚风寂寥。黄昏追逐白日，暮风渐起。 许秋不由紧闭双眸深深吸了一口鲜凉的空气，那遮藏着粒粒珍珠贝齿的樱桃朱唇微微上翘，仿佛连日来的沉闷抑郁在这一刻随着那不知飘向何处的风儿都消逝了。突然觉得，世间竟是这么美好。 然而就在她好像蒲公英一般放飞心情的时候，一声凄苦的哀叹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中谷有蓷，暵其湿矣。有女仳离，啜其泣矣。啜其泣矣，何嗟及矣……” 每当这首哀怨的情诗滴在心上，许秋一双剪水丹凤都会布满迷惑。注视着迤逦缓行的师父，那萧条而又凄然的背影，整个世界仿佛都沾染了绵绵悲伤。 “嘎嘎——” 道旁的老树上几只乌鸦仿佛也忍受不了这令人惶恐的哀念，扑棱棱振翅逃离了这个地方。那临去之前的聒叫，仿佛是在抱怨着什么。 素手微抬抹去了琼鼻上的几滴水珠，许秋不禁茫然举头。是下雨了么？还是……天也哭了？ 不多时空中响起了霹雳，滂沱的雨水倾盆洒下。老天爷仿似发怒了，那势头好像就算倾尽四海之水也要清涤这个世界一般。 许若水还在怔怔的站在不远处，那满面的愁容之上珍珠般的水珠散散落下，也不知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许秋不再迟疑，慌忙自行囊中取出油布伞奔到师父身前撑起，道：“师父，下雨了。” 在哗啦啦的雨声中，许若水好像没有听到许秋的轻声呼唤，那迷茫的眼神眺望着遥远东方，倒映着未知的画面。 许秋静静的看着师父那颇显风霜之色的脸庞，心脏不知为何颤痛了一下。她微启朱唇，只是怔然良久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倏然几刻。许若水才仿佛从迷惘中醒来，她环顾着伞外朦胧的世界怔怔不语。最后目光停留在许秋那张青涩而黯然的鹅蛋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苦笑。 不知为何许秋看着师父的那一丝苦笑，心中仿佛掀起了阵阵的惶恐。那惶恐，似乎掩藏了太多让人心酸的秘密。这个把自己从小养大的人啊，她的心中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啊！ 许若水伸手爱怜的抚了抚许秋的娇颜，虽然愁容渐去，但最深的那丝哀伤却总也遮藏不了。最后她轻摇臻首展颜强笑，淡淡道：“走吧，天色将晚，这荒郊之地不宜久留，且就近找处栖身之地暂作歇息。” 微风拂过，带着湿润的气息，只是地处野郊，竟是越发苍凉。二人迈步疾行，以期寻到避雨之所。然茫然四顾，却只余奈何！ 突然，打斗声隐隐传来。二人惊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果不其然，不远处的荒野中正有一蒙面老者与一名翩翩公子闪转腾挪、放手激斗。许若水看得真切，那少年险象环生，已无招架之力。未几，只见那老者把一根两丈来长的链子镖抖得笔直，狠狠戳中了那少年的右胸。 许若水心中一急，生怕那公子就此折命，紧赶两步便欲施救。谁知那遮面老者心狠手辣，片刻间便将链子镖向那公子脖颈刺去。此时许秋也已惊的呆了，但她手段差些，只来得及娇咤一声：“住手！”，却无能为力。 许若水急中生智，忙不迭自许秋所携数捆竹丝上折下一截，以暗器手法瞄着那呼呼生风的链子镖头打了过去。 那老者一惊，得见那暗器竟只是一小节柔软的竹丝之时，已知遇到了高手。他心下惶惶，却也不愿就此失了面子。冷笑一声，随手一脚把地上的裴冲踢晕，对已来到三丈处的许若水笑道：“尊驾是谁？却来插手别人的恩怨！” 许若水愁容一笑，道：“拙妇人落魄江湖，得号‘无情剑’。不知阁下与这小兄弟有何冤仇，令其将死也难知下手之人！”她见这矮小老者始终不以真面目示人，已料到非是善类，亦是她不愿裴冲就此丧命之因。 那人听罢心头一紧，却是踟蹰不语，良久才道：“原来是‘许雀儿’许女侠，久仰大名！今日许女侠既然出面，老夫便卖‘无情剑’一个面子，后会有期！”说罢转身便走。 许若水淡然一笑，道：“阁下何不留个名号，待那公子醒来，也好教拙妇人有个交代！” 那人闻言脚步一顿，心头虽已愤懑难当，却生生忍了下去，冷笑一声：“老夫实在多有不便，恕难从命，告辞！”再不迟疑，大步便走。 许若水见状“呛啷啷”拔出随身“凰剑”，“亢宿七式”如狂风骤雨，一柄削铁如泥、寒吟呼啸的“凰剑”急急向那人背后刺去。那人闻得风声霍然转身，眼见许若水攻势暴烈，不由大惊失色。他惶惶然忙把身向后，胸腹七处要xue却始终被那缭乱剑光所罩。 此间凶险容不得他多想，慌忙使了个后滚翻以期躲闪。但那剑招太也厉害，纵然脱身却也在右颊上留下了伤痕。 许若水一击得功却不再攻，待那灰扑扑的遮面布随风飘走，才道：“原来是你这个煞头！哼，莫大，没想到我那师侄薛正教你侥幸逃脱，却撞到了我的手里！” 那人全身一震，怒道：“薛正那厮竟是你的师侄？” 许若水道：“不错！荆州‘莫家三煞’作恶多端，仗着本事高强，jianyin掳掠无恶不作。在黄冈一带横行无忌，杀害了多少名人侠士，霸占了多少矿业。哼，今日既遇到拙妇人，还想逃吗？”说罢已然擎剑指向了那莫大。 莫大早已听得脸色铁青，待许若水把话说完，禁不住颤抖道：“哼！你不提倒罢，只可恨薛正那厮害我，教我‘莫家三雄’落魄至此。有朝一日，我三兄弟定然十倍奉还给那姓薛的狗贼！” 许若水淡淡一笑，道：“若想找我那师侄报仇，今日需得在拙妇人手下逃得性命才行，接招吧！”言罢“凰剑”一挺，便向莫大刺去。 莫大吃了一惊，他倒有心与许若水较量，也好出一番心头恶气。但自知非是许若水对手，孤身一人万难与之匹敌。遂不再迟疑，转身便逃。 许若水哪里肯放，对身后许秋交待一句“先行留在此处照料那位公子！”便即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