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印答案
对与错,谁能分得清? 站在自己的世界来看,所有的决定都注定避不开内心的自我宽恕。 所以又怎么会明白别人眼中的是非。 飘遥半跪在树下,闭着眼。 手中的剑没有入鞘,剑尖刺入黄土半寸。 他现在心里很乱。 其实他原本一直就不明白,为什么当初自己会做这种决定。 难道放弃过去,放弃回忆真的是一件正确的事么。 轩辕第一次与他喝酒的时候说,这或许是一件好事。 因为你永远想象不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 不过飘遥现在却是有些后悔了。 他开始搞不清楚,五年后今天的这一切对他来说什么。 他开始想知道,五年前的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惜的是,躺在地上的陈伯已经不会给他任何答案了。 飘遥叹了一口长气,从黑屋里取下夏离手上的琥珀戒指。 戒指夹杂着人血,显得格外透亮。 他把剑夹在肩头,走出屋子的那一刻,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飘遥的眼睛没有犹豫,朝着刚才走来的方向,空洞地看了一眼。 画室,还是那个画室。 飘遥的眼神,却已经不是临走前的那种眼神了。 他的脑中,开始怀疑某一个人的真实身份。 飘遥的眼前依旧是满目狼藉,不过地上的风落雨似乎是被人抬走了。 风落雨之所以没有死,是因为飘遥觉得他已经有了一个剑客该有的眼神。 “你要的东西。” 然而飘遥说话的语气,还是跟以前没什么两样。 “娘亲睡下了。” 青纱帐里走出来的并不是风曦。 而是风满江。 飘遥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发觉有些奇怪。 这个人眼神里涌动的,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飘遥把手中的琥珀戒指抛给他。 意思是说,交给你也是一样的。 风满江右手接过,连看都没看,放在手里轻轻一捏。 戒指转眼间就化成了齑粉。 飘遥虽然很意外,但并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 抱起剑,迈开步子走向门外。 不经意间,他隐约听到一阵怪异的声音。 急促,虚弱。 就像是一个人临死的呼吸,想说话却使不出力气。 下一刻,飘遥侧脸看到的,则是一个满脸鲜血的人,从青纱帐里爬出来。 他觉得,那是风曦。因为她身上的那件大红长裙表明了她的身份。 他又不敢相信,那就是风曦。因为她的脸,已经完全没了样子。 枯黄的面皮上,是千疮百孔的烂rou和血迹。 浑浊的眼睛里,是欲死不能的痛苦和绝望。 “啊...” 那个人张大着嘴巴,发出毫无意义的喘息声,右手颤抖着举高,似乎是想拉眼前的风满江。 “娘亲,你累了,该歇歇了。” 风满江面带微笑地说着这句话,任由地上的人触碰他的长衫,染红他的衣角。 飘遥觉得,这个画面远比刚才自己见到风曦的那一刻,更为恶心。 “我走了。” 飘遥觉得有些无趣。 “看不出来,你倒也是无情。” 风满江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瞧着飘遥。 “你们的家事,我没兴趣。” “自从你杀了夏离起,这件事就跟你脱不了关系。” 风满江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 “我想你也会杀掉一个想杀你的人,就像现在一样。” 飘遥并不是在证明自己的行为有多正确,而是在解释风满江的话有多愚蠢。 “这你可就错了,我娘亲她可不想杀我。” 风满江忽然笑了起来,蹲下身子和风曦对视,右手慢慢地抚过她的脸,似乎觉得十分享受。 “不过我还是要她死。” 飘遥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等他再睁开双眼的时候,面前的十几根银针已是几乎快碰到他的鼻子。 没人知道飘遥出剑的速度有多快。 就算是轩辕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制住飘遥前不被他的剑刺穿喉咙。 “难怪鬼手也死在你的手里。” 风满江看着飘遥脚下跌落的银针,不得不赞赏起来。 “这么说他是你派来的。” 飘遥的剑鞘似乎连动都没动过,斜眼瞥了风满江一眼。 “哼,他要是肯为我做事,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你招惹来。” 风满江提起陈伯,一脸的冷笑。 “娘亲她最信任的就是他,而他这个老东西为了让自己的第二身份过得安慰些,居然拒绝了落影居的命令。” “你所说的做事就是在玉香散里下毒。” “看来你天生就是为杀人而活的。” 风满江忍不住拍了拍手,神情似乎有种相见恨晚的味道。 “既然如此,鬼手又怎么可能让你接触到那个东西。”
“因为蠢。” “怎么说。” “鬼手昨日见到你,就兴奋地忘了一切,连做梦都想杀你,又怎么会在意有没有人在他的房间里做手脚。” “那你弟弟呢。” “做一件事,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就是那个代价。” “所以说,他在你眼里也是错了。” “他错就错在纵容这个女人。” “纵容?” “难道你以为这个所谓的玉香散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风满江说到这里,忽然狠狠地踹了风曦一脚。 而风曦并没有动弹。 她的身子早就已经凉透了。 “小小的一盒,就是五千两。整个沉星府都在为她的容貌付出代价。” 风满江看着飘遥,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话。 “其实,如果你不来,蓝白布上的麝香,加上信封里的百花酿,会娘亲死得舒服一些。” “来不来,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 飘遥忽然觉得,幽蝶可能早就知道这里面的蹊跷,所以才拒绝了慕容。 “不过现在你能不能走出这个房间,就是我说了算了。” 风满江自信地看着飘遥。 飘遥也隐约听见屋外的脚步声。 有不下十个人。 飘遥摇了摇头,闭上眼长呼了一口气。 “我不是杀手,你才是。因为我只对杀我的人东西。” 他握住剑柄,把剑架在肩头。 “而你,却杀自己想杀的人。” 等飘遥走出画室的时候。 外面的院子里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黑衣人。 飘遥没兴趣去清点他们的数目。 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一样东西。 一壶酒。 飘遥忽然轻声地骂了一句。 “谢了,混蛋。” 斜阳入海,青山换红。 飘遥枕着剑,喝着酒,半躺在天心阁的顶上。 他拿出怀里的竹笛,幽幽地吹奏起来。 其实飘遥并不擅长这个。 他所能记得曲子,除了梨花烙,还有一首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小调。 曲终散何处,花落问谁家。 他的心,又究竟会去到哪个地方? (霸王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