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情的骗局有情的人

    世上只有一个殷露琴。

    世上只有一个袁落秋。

    世上也只有一个轩辕一心。

    世上绝对不会有三个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

    ——除非，她们是同一个人。

    没有人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碧潮笙不愿意，司马荒更不愿意。

    可不管逃避多久，现实总会冰冷的出现在你面前，在你心中为之不愿意所留下的伤口上再撒上一把要命的盐。

    此刻，司马荒的心便像是一道被洒了盐的伤口。

    他本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无情人的心又怎么会痛？

    那个长着一张熟悉的脸，却不知道到底该叫什么的女人我们暂且称她为轩辕一心吧。

    轩辕一心挣扎着爬了起来，站在了战十方的身前，她的脚步很坚定，眼神也很坚定，她的心或许早已许给了这个男人。

    “十方，我不走，我不走。”轩辕一心的脸上已落满了泪痕。

    司马荒不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泣的模样，碧潮笙也不是。所以，他们才突然明白过来，原来，真实的泪水是这样的。至于，以前她流过的泪，或许，真的只是给人看的罢了。

    战十方咬了咬牙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在做我该做的事情！你我本是夫妻，一起生，一起死的夫妻！”轩辕一心道。

    司马荒的刀开始颤抖。

    刀又如何会颤抖。

    颤抖的是他的手。

    ——还有心。

    没有人能描述活着形容他此刻的表情，那是一种融合了痛苦、嘲笑、悔恨、欲哭无泪的表情。

    若有人能切开他的胸膛，掏出他的心来看看。或许，他此刻心脏的模样比他现在的表情要难看的多。

    轩辕一心缓缓站起身来，她面对着司马荒，却没有抬头去看他。

    她总是惧怕他的目光，或许，便是这个原因吧。

    说谎的人总是害怕接触被谎言伤害人的眼睛，谎言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伤害别人的东西，因为，你心中的愧疚远比伤害痛的多。

    “为什么不敢看我？”司马荒冷冷道。

    他的语气已冷到了极点，他仿佛又已是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

    轩辕一心低着脸，摇了摇头。

    “是不是因为你骗了我？”司马荒道。

    轩辕一心不否认，却始终没有点头。

    她真的骗了司马荒，可是，或许不是全部。

    ——难道，爱也能骗人？

    司马荒的心更痛了，他本就在等着轩辕一心点头，这样，他就能死心。

    轩辕一心会否也洞悉了他的心思，所以才不点头的？

    ——碧潮笙的心里这样想着。

    此刻，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哪怕只是一个微末的动作。

    在他看来，谎言这种每天都在发生的寻常小事，在这个女人手里却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甚至，比司马荒的刀还足以令人致命。

    “这一切，从一开始都是一个局，那日，在卧龙帮大殿你对我说的话也是骗我的对吗？”司马荒道。

    此刻，他就像一个欺骗着自己的小孩，明明身在孤独之中，却还要逢人便问“你看到我身边与我走在一起的朋友了吗？”。

    自欺欺人有的时候比谎言更致命。

    谎言，你至少可以去判断应不应该相信。可自欺欺人却是硬逼着自己去相信谎言，这相当于一个不想死的人，却一定要拿着刀抹脖子。

    轩辕一心终于抬起了头，可他却依旧没有看清楚司马荒的眼神。

    因为，此刻她的眸子与司马荒之间隔着泪。

    “重要吗？”轩辕一心淡淡道。

    “重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司马荒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实在不应该去杀袁落秋，这样你就不会遇见我......”轩辕一心道。

    她的话苍凉到了极点。

    女人这一生，在感情上总是有太多的无奈，这也是世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之一。

    正是这些残缺，我们才更活得像个人。

    “就算我不去，总有人要去，不管那天谁出现在那里，谁杀了假的袁落秋，你都已准备好要去骗他是吗？”司马荒道。

    “骗人本就是我的本事......从我懂事那一天开始，我便已知道，老天给了我这样一张完美的脸，不是为了让我嫁个好人家，而是为了让我去骗人，而且一定是男人。”轩辕一心道。

    司马荒沉默，他已无言以对，男人在感情里通常都不怎么聪明。他甚至觉得自己很笨，笨到了极点。

    “我这一生都在骗人，两年前，我骗了袁落秋，骗去了他的性命，骗来了他的卧龙帮。如今，我又骗了你。我的确不应该骗你......我更没有想到你不仅敢杀袁落秋，还敢打我夫君的主意......”轩辕一心道。

    司马荒的眼中好像没有泪，却一定有恨，爱到至极，爱到无奈，爱到失望才能产生的恨。

    他的手握在刀上，不住颤抖，刀身在刀鞘中“呜呜”作响。

    难道，刀也在悲鸣？

    “你的确不应该骗我，我也不喜欢被人骗。”司马荒冷冷道。

    乌云将湛蓝的天空卷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司马荒散发出来的杀气就像乌云一般铺天盖地的涌了出来。

    战十方的虬髯在风中不住飘动，他在看着轩辕一心，轩辕一心也在望着他。

    “我知道你要杀我，而且，我已逃不掉。”战十方道。

    他的语气已不再惧怕，也不再无奈。

    “那就请你将我们一起杀了，下了黄泉，也好做个伴。”轩辕一心道。

    “你们这是求死？”司马荒冷冷道。

    战十方与轩辕一心忽然同时转过头来，看着他道：“生不能同生，但求死能同xue。”

    司马荒怔住，怔怔的退了两步，他的手依旧握着刀，却已不再颤抖。

    ——他是准备拔刀，还是准备放弃？

    他忽然仰面狂笑，狂风吹落了他眼角的泪水。

    “哈哈哈哈哈......”

    狂风中刀光乍现，凛冽的像一道绝情的目光。

    战十方与轩辕一心同时闭上的双眼，脸上没有一丝惧怕，嘴角居然还在笑。

    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刀光已经消失，他们的头却还在脖子上。

    四周的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只有一个孤独的背影走在下山的古道上。

    碧潮笙望着这个萧条孤寂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酸，他已是第二次看到这个背影，他或许是在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流泪。

    “他本就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此时的碧潮笙已不敢肯定的讲出这句话来，因为，有些事情总能让人变得无情，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这个孤独的背影，是对解脱的缅怀，还是一个无情之人的开端？

    碧潮笙不知道。

    或许，连司马荒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