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失剑

    尹天纵冷哼一声道：“那是因为你知道，就算当面揭穿我，情儿meimei也不一定会尽然信你。弄的不好，反而会惹来一身sao。”

    碧潮笙泛着那双星辰般的皓眸，望着尹天纵。只觉，这少年的眼眸竟不知什么时候变的如此深邃。犹如旷野上的黑夜，辽阔高远，似是一眼便能看到尽头。可当你细细端详之时，那所谓尽头的深处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如今，他才真正的意识到，着实低估了眼前这个少年。这份思虑，恐怕是尹悔都有所不及的。

    “这些本就是你心中的计较，我也无意点破。在下之所以卷进这次的事件当中，完全是受人之托。你既不是凶手，我也无意为难于你。”碧潮笙淡淡道。

    “我当然不是凶手！既然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妨坦白告诉你。如你所说，我的确有自己的野心，我想一剑成名，想成为江南的武林盟主。可是，我就算再由虎狼之心，也决计不会杀害各位前辈。更何况，今次死的还是我的爷爷。”尹天纵道。

    “我信你。”碧潮笙道。

    尹天纵冷冷一笑道：“怎么？你难道不怕我只是在骗你？”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真的相信你？”碧潮笙道。

    尹天纵忽然仰面大笑：“哈哈哈哈，好一个碧潮笙。”

    “你也不坏。”碧潮笙道。

    “既然如此，至少现在我们应该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吧？”尹天纵道。

    “是，只不过，在下恐怕哪一天这条船翻了，身上会再多出几个窟窿眼。”碧潮笙说罢，斜眼向着肋下的伤口看去。

    “正如你所说的，我的剑虽快，可终究快不过你的轻功。你若助我查出真凶，我必赢得盛名。届时，盟主之位还不是唾手可得？到时候，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尹天纵顿了顿继续道：“这条船，翻不了。但可以行驶多远，全凭碧大侠抉择。”

    碧潮笙嘴角微扬，一脸淡然笑意道：“我追查此案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至于盟主之位，届时，还得看少庄主自己的。”

    “这么说，我们的协议算是达成了？”尹天纵道。

    “其实，我们的目标本就一致，只是目的不同罢了。在下又何时悖逆过少庄主的意思？”碧潮笙道。

    “好，那以后在下还要多多仰仗碧大侠了。”尹天纵拱手道。

    “不敢，不敢。”碧潮笙还以一礼，继续道：“时间紧迫，未免凶手再次行凶，我有几个疑点还请少庄主解答。”

    “请说。”尹天纵道。

    碧潮笙度步至神龛旁，指着案上的木托道：“少庄主，这里原来是不是有一件刀剑之类的东西？”

    尹天纵神色一沉，眉心不由得皱了一下。

    “怎么？少庄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碧潮笙问道。

    尹天纵长出一口气，缓缓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我藏剑山庄尹氏一脉，有一柄家传古剑。”

    碧潮笙目前一雪，追问道：“藏剑山庄所收藏的古剑定非凡品，不知是哪一柄神锋？”

    “正是吴越时期，铸剑大师欧冶子所铸‘越五剑’之中的‘纯钧宝剑’。”尹天纵道。

    “难道，这里原本所摆放的正是宝剑纯钧？”碧潮笙道。

    尹天纵点了点头道：“正是，只不过，那一日我追寻爷爷的血迹来到此密室，却发现纯钧剑已然失窃。”

    “这么说来，纯钧很有可能便是那凶手取走的。”碧潮笙沉思道。

    “只不过，纯钧虽是古剑，可经过了千载岁月，早已锈迹斑斑，神光不再。那凶手却要一柄锈剑做什么？”尹天纵道。

    碧潮笙望着空无一物的桌案，缓缓摇首。他思考的半晌才道：“这个密室，并没有其他厅室，也并无其他藏品。看来，正是为了收藏纯钧所建。凶手大费周章，不惜冒着被江南群雄追杀的危险，也要得到此剑，我想，这其中必有什么隐情。”

    “纯钧虽是名剑，可说到底比现在江湖上的十大名剑可差远了。凶手若是个剑痴，为何放着那么多的好剑不去取，偏偏来取这纯钧呢？”尹天纵眉心紧锁道。

    碧潮笙眼光一抬，但见墙上画像中范蠡的腰间佩戴着一柄淡金色的宝剑，光看其形便知定非凡品。

    “少庄主，你来看，这柄剑可是纯钧？”碧潮笙指着画中的宝剑问道。

    “正是，这纯钧本就是越国上大夫范蠡的佩剑。”尹天纵道。

    “那藏剑上庄和古时的范蠡范大夫不知是什么关系？”碧潮笙问道。

    “在下第一次来到这密室，看到纯钧和画像的时候便问了爷爷同样的问题。当时，爷爷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回答。只是，这间石室设计的极为隐蔽。整个藏剑山庄只有爷爷，我和死去的爹爹三人知道，非我尹氏一脉，是不允许进入石室的。就算是奶奶，和母亲也从来没有进来过。”尹天纵道。

    碧潮笙背负双手，在画像前细细端详。

    “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杀人？亦或是......”碧潮笙喃喃自语道。

    “碧大侠，天纵哥哥，你们在哪？”

    此时，密道外传来了一阵呼唤声。

    二人相望一眼，都已认出外面是关情的声音。

    “少庄主，我已知道的差不多了，我们这便出去吧。”碧潮笙说罢，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等。”尹天纵道。

    碧潮笙驻足静立。

    “你......你是否喜欢情儿meimei？”尹天纵道。

    碧潮笙听罢，忽而不禁一笑。他但觉，尹天纵虽有超越其年纪的思虑与城府，可在对待感情的方面还是一副少年人应有的模样。一个人，心肠便、性情变也就罢了，只要他的感情依旧至真至纯。这样的，往往坏不到哪里去。

    “少庄主放心，我于钱塘县来说只是一个过客。等案件结束后，我便会离开。”碧潮笙淡淡道。说罢，便不再回头，径自朝着密道外走去。

    “我当真只是个过客？难道我的心中不曾有一刻动心？”

    碧潮笙如此问着自己，可却是永远没有答案的问题。

    有些问题，或许并不需要答案。因为，解决这些问题最好的答案可能不是答案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