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给?不可!
百姓瞬间散去,校场之上只剩下万余将士,只等辛锐宣布比武开始。 太史慈和马超各持长枪,于场下站定,辛锐叮嘱双方点到即止后,宣布比武开始,登时许褚辛霸及众军士的眼球都凝在二人身上。 面对点将台下万余将士,辛锐忽然有些感慨。这个时代,终究谋略、武力占据了主旋律。 而统率和驾驭这些谋士和武士的,并非一个魅力四射,人品爆表的主公就足够。 首先要有一个指导思想,即大政方针,或者说是奋斗目标。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再倚靠谋主个人魅力、知人善任,以强大的经济基础和民力做后盾,把支持自己的人搞得多多的,把反对自己的人搞得少少的,这才是王道。 这些都是人和,当然更加不可或缺的是天时和地利。搞政治,没有社会环境是无从搞起的。若在治世,百姓生活安稳,天下太平,即使有些贪官污吏草菅人命的事情,也都无法改变社会主流。 对于一个新兴势力的崛起,时代背景起了不可替代的主导作用。至于地利,则是势力发展的保障,如果辛锐不是生在北海,没有孔太守这个大赞助商,如果北海城没有面朝黄河、背靠胶东丘陵的战略缓冲,没有渔盐冶金之利,想成事只怕要难上百倍。 目前形式固然大好,头号对手曹cao已经被老丈人给拖得难以施展,但很多事务亟待理顺,安置流民、整军备战、发展经济、挖掘人才,无一不是当前的重点。 何况按照历史原本的轨迹,老丈人吕布即将被曹cao撵出兖州,驱逐到徐州一带;长安城郭、李二贼也即将要火并一场,大汉末代皇帝汉献帝又要被各种挟持、各种流亡。 辛锐对皇上倒没有多深的感情,只是献帝流亡给各路诸侯尤其是曹cao带来新的契机,加上吕温侯现在又是自己的老丈人,总不能还眼看着他被曹cao打败逃亡,这些都是关乎历史走向的巨大转折,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 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事也要看什么人去cao作,怎样cao作。郭、李这一对难兄难弟,一身匪气决定了其在乱世的结局,放着贾诩这种鬼才不善加采用,却成天只想为权势勾心斗角,倚靠吃西北虎师的老本。 急不得啊,好在现在又得了杨修和马超这两个人才,前日送出去的两封信,应该会有些效果的吧。 想罢多时,辛锐轻轻摇了摇头,暂时脱开这些思绪。 此时台下二人比武已入臻境,只见枪影纷飞,身形闪跃,正好似上山虎遇到下山虎,云中龙碰上雾中龙。 太史慈枪法多走轻灵,以巧胜拙,多用些借力的招式,马超却是一力降十会,本就是天生神力的他,加上凉州军阵中磨砺出来的实战经验,一时间倒显得占尽主动,看来马家军绝非浪得虚名,马腾为培养子女,倒也狠下了一番功夫,马超的手段,端的是有名师指点。 许褚原本是众军里嗓门最大,喝彩声最响的。此时此刻却连口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错过一招一式。 一晃已过小半个时辰,两人手上走了百招有余,看情形一时半会怕是分不出胜负。 约莫一百五六十招之后,攻多守少的马超额头已经见汗,太史慈却仍似闲庭信步,不疾不徐地招架遮拦。辛锐对二人武艺心中业已有了计较。 想到今日还有几桩要事,辛锐只好出声终止比武:“两位少歇。”二人闻言立时收手跳出圈外,互相抱拳致意,而后众人一齐听辛锐下文:“今日两位各显神勇,甚是精彩。来日方长,我意今后军中要把比武作为日常练兵项目。不论兵将,都要互相切磋武艺,优胜者、进步巨大者要给予奖赏。依我看,就由子义和孟起带头,其余众将提议,大家拿出一个章程,把比武之事写进军规军章,今后依照规章执行吧。” 太史慈、马超带头应诺。许褚此时还不曾从精彩比武中回过神来,半晌才咂咂嘴,意犹未尽地道:“某家正看到精彩处,主公何故喊停!” 辛锐笑道:“仲康莫不是也想向孟起讨教几招?你却自去找孟起,我先失陪。哦,还有一件事,孟起来我军中,也该独领一营兵马,军中目前有飞熊、弓骑、刀盾三营,届一万人马,就再开一营,名叫骠骑,编制嘛,暂定三千。兵符即日颁发。军马、器械甲胄,孟起持兵符文书向子仲、公佑取讫。” 骠骑二字,亦是取自霍去病,希望马孟起能成为北海的霍去病,驱除胡虏,建功立业。 想来前番去濮阳联姻顺道买马,已经过去几月时间,陈家村的炼金冶铁,应该也供得起四营万余精锐的器械甲杖,军马再有不足,马超既然到此,也就迎刃而解。这位马背上长大的西凉太子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没马可骑。办法总会有的嘛…… 余下两万左右兵士,一者素质略低,再者装备尚缺,因此目前还是以体能训练为主,有武安国、糜芳他们管带。 马超倒也是个玲珑的人,辛中郎将又要为他兄妹保媒,又是命他自领一军,与太史慈等旧将一般无二,毫无区别对待,更坚定了他报效之心,当下慷慨领命,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带好骠骑营。至于马匹,他根本没当回事,只待旬月辛锐书信一到,马家危机一解,战马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见识过辛锐那些神奇手段,马超对辛锐所言所行深信不疑。也不担忧西凉的命运了。 军令如山,辛中郎将命令下达完毕,就放心地交给众将执行去了,此刻他心里还惦着与周瑜会面,因此并未多做停留,把众武将留下讨论军事,自己直接从校军场向馆驿赶去。 之前与太史慈等决议提供冶铁煮盐之法给江东,辛锐过后又深思熟虑一番,特地和众谋士会晤探讨,毕竟这是一个集团对另一个集团的政略,儿戏不得,再者也不能落下个独断专行的恶名,叫谋士们寒心。 不出意料,当辛锐向参谋们叙述完毕之后,除了陈登稍稍有些意动,其余杨修、孙乾、糜竺均是把头摇得拨浪鼓也似。 杨修虽是初来乍到,进入状态可一点也不慢,第一个表了态:“将军万万不可,这煮盐冶铁之法乃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啊。方今乱世,哪家诸侯不是敝帚自珍,以为争霸之资本。江东虽说离我北海较远,一时倒也无兵灾之患,但孙氏亦有不臣之心久矣,近年厉兵秣马,又广纳贤才,大有争鼎中原之意。放眼长远,此时若是将冶铁法给了他,只怕江南数年间便要一统,继而便是北上西进徐州荆州,这两地又都是百战之地,易攻难守,迟早要与我等兵戎相见。若此,与资敌何异?”
杨修此言一出,孙乾糜竺立刻附议,唯有陈登讷讷不语,似乎在沉吟酝酿着什么。 这番话倒是鞭辟入里,辛锐暗叹杨修才智敏捷、颇有见地的同时,也庆幸他被自己挖到北海。否则若是这个高智商低情商的家伙再度落到曹cao手里,傻傻分不清楚,最后难免又回到“鸡肋”事件,走向原轨迹的断头之结局。 辛锐点点头,转而看向陈登:“元龙怎么看?” 陈登作为目前北海军一号参谋,又是经常跟随辛锐出差在外,耳濡目染,心里未免会多些考量。见问回道:“将军此前已同子义、孟起草议过此事,似是已决意要将冶铁之法给了周瑜了。我想,便是给他倒也无妨,只是江东那边,能否为北海提供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作为交换?” 以物换物,公平交易,毕竟陈登还是了解辛锐稍多一些,觉得这种方式才是辛锐最倾向于的,也是最有利于北海的。 “唔,并无。”辛锐此时倒是惜言如金,一个字都不多讲。 “这......将军之意,就白给他们了?”陈登不死心,追问道。 “嗯。”辛锐笃定点头,那架势着实可恨。 “将军,万万不可呀。诚如元龙兄所言,若是江东以物换物,能以造船或丝织之法等与我们交换,也就罢了,白与他冶铁煮盐之法,德祖万万想不通,还请将军三思!”杨修霍地站起身,脸红脖子粗,也不顾读书人的斯文,仿佛此刻江东不是要冶铁法,而是要抢他妹子似地。 “我等都附议。”孙乾、糜竺也是实诚人,见辛锐一反常态,中了邪一般地要白白将国之利器送与他人,也都站了起来。 这时节陈登也慌了,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最后一个起身,深施一礼并未发言,只是无声胜有声地抗议着。 辛锐依旧淡定如初,文臣到底不比武将,武将最重要的是执行力,要的是杀伐果断,令行禁止;而文臣谋士则是深思熟虑,不断推翻任何可能性的假设,找到最优解。 说白了武将是一根筋的好,谋士则是思维越发散越好。当然帅才要另当别论,那是一种境界,并非一般二般的人能够达到的,譬如汉初的韩信,近在眼前周瑜。 当然,有这么一班志虑忠纯、尽进忠言的谋士的确是辛锐之福、北海之福,这一点辛中郎将是坚信不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