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从长计较
是夜,吕布大醉,在军士搀扶下回帐大睡,众将除了张辽、高顺,亦都酩酊大醉,在大帐中倒了一地。陈宫皆命军士抬回后军帐中,安顿休息不提。 众军士由于白日里大获全胜,皆是疯狂地欢庆一番,到如今全都萎靡不振,精神颓废。陈宫嗟叹之余,赶忙吩咐张辽、高顺调动军马,好在二将对本部士卒调练有素,因此比之寻常军士自然胜了不止一筹。 当下调拨已定,陈宫转回后军帐,留张辽引本部军马在左,高顺引陷阵营在右,埋伏妥当。 曹cao果然心切日里之败,忙不迭引兵前来劫寨。心道吕布无谋,又是刚愎自用之人,即使陈宫想到此节,他也不会听取,因此今夜必无准备。 甚至连鬼才郭嘉亦没有提出异议,哪知会被陈宫算计,更有两员忠心大将辅助,真乃人算不如天算。 曹军人衔枚、马上嚼,缓缓向吕布营寨开来,行伍齐列,毫不见白日败状,可见曹cao治军之效。 行至寨前,曹cao一声令下,军士齐发声喊,由诸大将率领突入寨中。寨中空空如也,微弱的灯光透着凄惨的味道。曹cao心中忽起不祥之感,暗叫不好,身边郭嘉急咳几声,还不及出言,曹cao已明其意,慌忙叫了声:“不好,有埋伏!诸军速退。” 话音未落,只听一棒锣响,右边高顺、左边张辽引军杀出,曹军大乱,方寸尽失。还好曹cao乃老油条一根,见状仍能沉着指挥,命于禁、李典、乐进、吕虔断后,自己随众军火速后撤。 退至寨门,惊见早已有弓箭手堵住门口,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曹军死伤大增。曹cao冒烟突火,狼狈不已,慌忙叫道:“谁人救我?” 背后一声巨吼:“主公休慌,典韦在此。”闻言只见一黑长大汉,势若猛虎,策马冲至曹cao身边,正是硬汉典韦,现为曹cao帐前典军校尉,负责保护曹cao安全。 曹cao惊魂方定,只见典韦飞身下马,插住双戟,自怀中取师传短戟十数枝,挟在手中,回顾亲随部将道:“贼兵到十步以内便呼我!”遂放开脚步护住曹cao,冒箭前行。 张辽所部数十骑追至,典韦部下大叫道:“已到十步!”典韦沉着道:“五步之内再呼我!”须臾部下又道:“已到五步!”典韦从容转身,看也不看便甩手投出飞戟,每投一支便有一人坠马。皆中咽喉要害,并无虚发,十数骑兵立即被杀於马下。 后边追兵见典韦如此神勇,皆仓皇逃走。典韦才复飞身上马,挺一双大铁戟,冲杀入去。冒着箭矢杀出一条血路,终于保着曹cao逃出生天。 堪堪天明,众将才突出重围前来会合。众人都是狼狈不堪,垂头丧气,此刻老天亦是不照应,竟突降大雨,淋得曹cao苦不堪言。 正值惊魂未定之际,忽闻背后锣鼓喧天,一彪人马再次冲杀上来,为首正是飞将军温候吕布。原来吕布正自宿醉之际,忽感喊杀大震,以自己超级武人的直觉,一听便知有人劫寨,于是立即披挂上马,以内力逼散酒气,重振雄风引兵追将出来,待见到陈宫等人,明白就理后,不由惭愧。碍于面子,只好前来追击。 曹cao大惊失色,暗叹一声:“吾命休矣!”众将亦皆无战心,难以抵敌。 或许老天不杀jian人,或许是曹cao命不当绝,吕布冲杀之际,斜刺里杀出一彪军马,为首大将正是夏侯惇。夏侯惇自昨夜得令守寨,本是不愿意而为之,哪知今日引兵接应,却是立了大功。 吕布和夏侯惇两支军大杀一阵,各自有所损伤,曹cao趁此机会早就快马加鞭逃回老营。吕布混战之后,见曹cao已撤,只得和夏侯惇各自罢兵,回寨去了。 这一路吕布郁闷不已,本身此事错在自己,但作为一个死要面子之人如何回去向众人认错!今次出战又不曾拿的曹cao,更没有说辞来开脱。 回到寨中,正犯愁如何跟陈宫、张辽说明,却见陈宫引张辽、高顺喜滋滋前来施礼道:“恭喜将军。”吕布见陈宫并不提前情,也乐的顺坡下驴,忙道:“公台那里话来!我喜从何来?” 陈宫摇头笑道:“将军可曾记得许亲之中郎将辛锐?现在濮阳,等待将军回军面见。” 吕布猛醒道:“啊呀!原来是他,我等可急速回军濮阳,待我见见这贤婿到底如何!”转念又焦急道:“公台,前番我等提亲,说玲琪年已七岁,其实玲琪只不过六岁,只是长得比一般孩童大些,这如何驱处?” 陈宫大笑,暗叹吕布率直可爱,竟在此时想起这种鸡毛蒜皮小事,身后两将亦是无奈之极。吕布不解其意道:“先凡许亲是汝的主张,现在无计以对,却又大笑,倒是何意?” 陈宫慌忙止住笑,安慰道:“将军莫慌,这年纪之事还不好说!小姐长得又不比七岁孩童小,那会令人追究。将军请安心,宫敢保相安无事。” 吕布这才放心,大笑道:“如此我等可速行,曹cao此败,必不敢再来,我等暂且回军再议。” 陈宫急道:“将军不可,此次侥幸得胜,曹cao肯定不肯甘休,不日曹军必复来,宫之愚见,将军应遣大将在此驻守,方可保全兖州无恙。” 吕布点头道:“公台言之甚善,就叫薛兰、李封守住此地,我等回军濮阳,以为犄角,定叫曹贼不得进据。”言罢大笑不止。 陈宫皱眉道:“将军,薛兰、李封二人本是黄巾余部,那敌曹cao之智,恐难久守,还是另派良将为妙,再者,将军可伏精兵万余在泰山,曹军必败。” 吕布的驴脾气又上来了,瞪眼道:“此二人乃我心腹,公台怎知之!泰山地僻,不宜伏兵,还是待来日再议吧!” 陈宫只得再次郁闷而退,张辽、高顺也不好多言,只得跟随吕布引军回濮阳,留薛兰、李封保守兖州。 时值本年仲夏,中原一地普降大雨,比及曹cao、吕布撤军,又蝗灾四起,刚要成熟的稻谷被铺天盖地的蝗虫啃咬一光,关中粮米价钱疯涨,每斛竟卖到五十贯钱,百姓无钱无粮,饿殍遍地,许多人都忍不住饿,竟相啃食死尸,其状惨不忍睹。 俗话‘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曹、吕两军尽皆缺粮少食,不得已只好暂息干戈。曹cao引兵回鄄城暂驻,吕布也遣部下引军前往泰山郡山阳一带就食。
吕布回到濮阳之时,辛锐带领陈登、武安国在馆驿住了已有数日。每天只是上街观察民风,留意商旅,特别注意马贩子的动向。几日下来,倒是对濮阳的商贸动态颇有心得,暗赞陈宫之能。心知这种政绩绝对不是老丈人那种人做得出来的。 这日,吕布大张旗鼓,遣陈宫等人拾掇府邸,打扫庭院,好生收拾一番;直到自己对陈宫的布置感到甚为满意,方才命张辽、高顺前去馆驿迎接辛锐等人。 辛锐早就得报吕布回军消息,因此准备多时,待到张辽、高顺前来,他已带陈登、武安国在门口恭候多时了。 老远便看见两个雄壮汉子,在前者身长八尺,骑枣红马,一脸正气睿智,半长须髯飘洒带出些许文气,狼腰虎臂又不失孔武有力;后者清瘦,骑黑马,面白少须,整张脸棱角分明,坚毅神情由内向外散发出来,虽然长相很普通,但却总能叫人感到寒气逼人。 这一前一后正是张辽、高顺,二人身着锦袍,行至近前,利落下马;张辽上前略一躬身朗声道:“小将军有礼,吕将军在府中恭候多时,特遣小将前来迎接。”高顺亦微施一礼。 辛锐那有心思去在意二人言行,只是不转眼盯着张、高瞧个仔细,暗自称道不已,倒弄得两人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辛锐浑然不觉,只是羡慕老丈人手下竟得如此良将,看着看着,口水不觉滴了出来。 此刻在场众人皆被辛锐所行弄得哭笑不得。陈登、武安国开始站在他身后,后见辛锐半晌未曾言语稍转至他侧面,不看则以,一看之下,皆是神情尴尬。张、高二人更是不用多言。 张辽暗道:辛锐虽是年少,但现在亦不该是淌哈喇子的年纪!莫非这不是辛锐本人?但转念想想又不对,以吕布目前势力,倒没有那个诸侯敢直截了当前来欺骗于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不是辛锐一直来只不过是浪得虚名?可是天下盛传其名已久,又怎么会是讹传?! 陈登此刻心里百感交集,真的不知小主公现在是怎么了。从没见过辛锐有这般痴呆状,莫不是他有先天痴呆病症,正赶上现在发作?! 众人各自犹疑不定之际,辛锐兀自回过神来,长叹一声:“文远、高顺二位将军,教我想的好苦啊!”说罢疯癫似的上前各自挽住二人一只手臂,大笑起来。 在场众人都惊呆了,陈登多智,又比较机灵,遂上前拉住辛锐劝道:“小将军不可......”辛锐闻言一愣,方才缓缓收回双手,眼中仍是无限神往,直至此刻,他心中还在惦记着张辽的“小儿夜不敢啼”和高顺的“陷阵营”。 双方尴尬好一阵子,张辽缓缓道:“小将军,请上马我们回府再谈不迟。”陈登亦在身后推拥,辛锐方才恋恋不舍道:“好,这就有劳二位将军带路。”一时间竟是患得患失,懵懵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