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今天是秦风呆在这个沙漠中不知名的绿洲的第三天。

    那天接他和莉莉娅下飞机的叫做贾巴尔的管家告诉秦风，莉莉娅应该最快就会在今天傍晚的时候醒来。因为人体解冻技术需要极其精确与缓慢的过程才能让被冷冻的目标人体从冷冻冬眠的状态中安全健康的苏醒过来，过快得进行解冻虽然在技术上可行，但是很有可能会对人体细胞造成用不可逆性的损伤，所以也急不来。秦风自然是选择等待，因为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外国间谍，更不会有圣督教的人来追杀他们。

    这座处于撒哈拉沙漠北部的小小绿洲，是贾巴尔的主人，一名亿万富翁的别墅。苍白的城堡一样的别墅在苍茫的天地之间和沙漠融为一体，即使仔细看也无法分辨出来。至于卫星图的扫描，就更不用担心了，因为这里人少得可怜，更不用说会在大白天的时候在外面晒太阳了。

    此刻秦风身上穿着的，是贾巴尔早已准备好的宽松的、白色的袍子以及白色的围巾。让秦风感到意外的是，这几天里，这座“沙漠中的明珠”的城市主人却没有出现过。贾巴尔告诉他，是因为主人去首都和人谈天然气的生意了，所以没有在这里。

    贾巴尔一边带着秦风参观着这座颇具后现代感的别墅城堡，一边也在回答着秦风的问题。

    “···艾布纳早就预料到我会到这里么？”在交谈了许久之后，秦风终于还是问起了这件事情来。

    贾巴尔很有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大概就是在一周前，福尔摩斯先生发送给了主人阿克宁先生一条信息，说是要准备一些运输机汽油，准备一些医疗设备等等，准备接待两名逃亡者，没多久之后我们就收到了详细的物品清单以及有关人体解冻技术的所有资料。就如我当初对您所说的，福尔摩斯先生曾经帮助阿克宁先生解决了一场非常棘手的法律纠纷，还帮助阿克宁先生通过合法手段解决掉了几个想要讹诈阿克宁先生钱财而谎称怀有阿克宁先生孩子的女子，从而为阿克宁先生省却了无数烦恼并节省了大笔开支。作为回报，阿克宁先生将福尔摩斯先生视作高贵的客人，为其提供任何的请求。”

    秦风一脸无语的表情，然后开口问：“可是子女资产纠纷随便找两个厉害的律师团队不就可以应付了么，为什么还要跑去欧洲找他呢？”

    阿西亚职业性微笑着看着秦风，然后继续说道：“因为，那件关乎遗产继承的案子，阿克宁先生并不像张扬出去。阿克宁先生生性风流，在外面睡过的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要是真有女人跑过来说怀上了阿克宁先生的孩子，这也不是什么值得怀疑的事情。不过阿克宁先生的宗教信仰以及他本人顾及到面子的问题，导致他必须找一个能在最短时间内解决这个案子的律师。而福尔摩斯先生展现了他惊人的天分，因为涉及隐私，那天我也只是站在了阿克宁先生的会客厅外等待了一个小时。”

    “然后就解决了？”秦风适时地插话道。

    “是的，并且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据说福尔摩斯先生只是和那四名怀孕的女子说了不到十句话，然后就各自击破了。没有使用宗教攻击，也没有人身攻击，更不可能许以金钱的承诺，简直就是神奇。后来无意间阿克宁先生曾经和我说过，他本来已经准备了几亿美金来准备摆平这件可能的私生子事件，结果福尔摩斯先生仅仅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完美解决了。忘了说，福尔摩斯先生陪同阿克宁先生还有那几名女子进去的前半个小时里，没有问任何人一个问题，只是在那里手磨咖啡喝。”贾巴尔恭恭敬敬地陈述着。

    “有点意思。那我再顺便问个俗气一点的问题。”秦风说。

    贾巴尔点点头，示意秦风提问。

    “这件事情之后，阿克宁先生给了艾布纳多少钱？”秦风问。

    贾巴尔摇了摇头。

    “没给钱？不至于吧？怎么说，给个几千万不过分啊。”秦风假装很吃惊地说道。

    “秦先生，您可能并不太了解福尔摩斯先生，当然了，包括阿克宁先生和我在内，都不了解他。他虽然有着律师顾问的伪装身份，并且也自诩为有钱人打官司，越难打、律师费越高的，他就越喜欢接，并且几乎没有一败——不过这不代表他就喜欢钱。据我观察，福尔摩斯先生根本对钱这种东西没有什么概念，或者说是，有些讨厌钱。他接下阿克宁先生的案子，绝大部分是因为感兴趣，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来撒哈拉沙漠感受一下死亡沙漠的壮观与孤寂。阿克宁先生是一名成功的商人，除了钱，他也没什么可以给福尔摩斯先生的了，因此在福尔摩斯拒绝了他给出的高昂的费用之后，阿克宁先生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了我之前所说的为其提供任何要求这样的方式。”

    “我猜他到现在都没提过，说不定都已经忘了。”秦风说道。

    贾巴尔讪讪地笑着，不置可否，然后说：“是的，自那次之后，福尔摩斯先生回了国就再也没联系过阿克宁先生，甚至连要一分钱都没提过，这可是让阿克宁先生好生懊恼了一阵子。”

    说着的时候，贾巴尔已经带着秦风来到了别墅的会客厅中，而一名佣人已经准备好了茶水、咖啡。秦风坐到了一张欧式沙发上，松软的皮质沙发舒服异常，佣人则将咖啡与茶水端到了秦风旁边的矮几上，然后又端来了一些甜点。

    贾巴尔则站在一旁，示意秦风不用拘谨，“福尔摩斯先生的朋友，也是阿克宁先生的朋友，不管您的过去如何、信仰如何，我们这里都是您人生中可以歇息的地方。”

    短暂地歇息之后，贾巴尔已经去了解莉莉娅的恢复怎么样了，而佣人也拿来了一些书籍给秦风阅读。

    天色将晚，霞光万里，火红的天空和金色的沙漠都快融成一体，成为一片火红的世界。

    ······

    西维塔城。

    无数的欧洲媒体人在这几天内第一时间赶到了西维塔城附近的旅店、酒店。然而由于虔诚的信徒数量比起屈指可数的媒体记者人数更多，许多记者们甚至只能吃睡在采访车里。而西维塔城这两天一直封锁，能够进入采访的记者寥寥无几，更不用说那些信徒。

    中央大教堂地下室中，约戈面无表情地坐在他的王座之上，旁边的艾布纳也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旁。而在石阶下，半跪着一群穿着白色西装的年轻人。

    “根据一些可靠情报显示，最后秦风逃走时追击的战斗机虽然发射了两枚导弹，但是他死没死到现在还没结论，最有可能的是他逃到了阿尔及利亚境内。我目前还不想踏入非洲领土，是时候展现你们对我的忠诚的时候了。去那里找到他们的尸体，或者将他们变成尸体。这是我这千年来最受辱的时候，我必须要用他们的血来清洗，并用全世界的人来陪葬。”约戈命令道。

    “是的，我的主，我们必定不辱使命。”处在半跪着的人群中最前面的年轻人抬起了头来，回应道。

    如果秦风此刻看着这个人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竟然是他在香港杀死的那个双枪骑士，不过看起来更年轻，更具有威胁。领命之后，那些半跪着的人全都迅速离开了地下室。

    约戈则转头问艾布纳道：“那个叫秦风的家伙，为何可以动用全欧洲的导弹？他并不是个黑客，而且也没有任何一个黑客可以同时拥有俄罗斯、法国、大不列颠、德国等等这些国家的导弹发射秘密，以及领空释放权。”

    “据我所知，他现在被国内的情报部门通缉，应该处于流亡的状态，所以不太可能会动用他国内的黑客组织的力量。最有可能以及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实现的就是他有了新的后台，并买到了黑客提供的欧洲多个国家的导弹发射密码。”艾布纳分析道。

    “现在全世界的媒体都在看着这个城市的动向，清除计划就快到尾声了，可是却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不得不推迟一段时间。但是我不想等太长时间，竟然有蝼蚁敢挑战神的意志，我要这些人感受到恐惧，让他们知道违抗神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何为神的意志？”约戈有些暴怒地说道。

    “你为何不反客为主，既然他想将你的整个计划曝光，陷你于不利的地步，那你反而要利用这次机会，向世人宣告你的存在，增加更多的信徒？宗教使人癫狂，而神，会让没有信仰的人都会癫狂。”艾布纳说道。

    约戈有些疑惑地说道：“哦？如何反客为主？难道我要走出去像个白痴一样地对着镜头说‘我就是上帝’、我可以让死人复活、让白痴恢复智力？要知道，现在这些蝼蚁们，可不是以前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白痴平民，他们会存疑，甚至对看到的真相都存在疑惑。相信我使用了我的能力之后，很快就会被某些别有用心的科研机构给绑架走进行解剖研究的。”

    艾布纳这次竟然微笑了起来，然后道：“你是上帝，在你的信徒面前证明你的‘超能力’，在那些异教徒面前证明你的‘超能力’。你是上帝，许多事情，只需要交给你的狂人信徒就够了，杀人、防火皆可为信仰！人类，本来就是喜欢自相残杀的动物，你难道同情这些可怜的低等生物了？”

    约戈一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里充满了嗜血的渴望，“我的朋友，你说得太对了。你对人性的剖析就和你的智商一样高深莫测，等我掌握了这个星球，我要将一半都分给你。我要让后世的人，都尊称你为‘神之右手’，让你的名字写进教义中去，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的历史第一人。”

    “我并不需要这些。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快实行清除计划，可以让这个世界上少一些聒噪的长舌妇、低智商的白痴、为了虚幻情感而要死要活不知道为何生存的小年轻们。我受够了和这些白痴们生活在同一个星球上很久了。”艾布纳道。

    约戈满意地看着艾布纳，“放心，我的朋友，不会太久了。我这就去准备相关事宜，是时候向世人宣告，他们的神回来了。”

    约戈说完，走下了王座，往出口走去。艾布纳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离去，看不出任何心思。

    ······

    沙漠，是自然的杰作，并不是人的杰作。

    在这里，一望无际的是沙子，不是海水，亦不是岩石。无穷无尽波浪起伏的沙粒，是大帝真正的主人，在这里的人们，只不过是偶然闯入的小石子罢了。没有肤色之分、没有信仰之分，人在这里，天地之间渺小到只有一个点，就像是这里的沙子一样，只是被风一吹，就会到处飘散，再也找不回当初出发的地点。

    秦风在别墅走廊上看着远处的沙漠，以及这座别墅城堡得以在沙漠中生存的根本，不远处的一汪湖水。贾巴尔告诉过他，这是阿克宁先生在探测国内油气资源时无意中在沙漠深处发现的地下水源，于是便花了大价钱在沙漠中心建造了这样一处湖水、别墅，并在这周围种上了树木花草。尽管这些树木的维护成本，比维护飞机还要贵，可是阿克宁先生并不缺钱。而且，因为湖水的存在，这些树木草地得以生存，并且不断地扩大着绿化范围。

    夜晚的月亮，映照在湖水上，这样安静祥和的夜晚，简直让秦风不敢去想。

    一切真的很美。

    但最美的，不是景色，而是这时候在秦风身后的一声呼喊。

    “秦风。”一声纯正中文的发音。

    秦风竟然心里一颤，他回过头去，看到走廊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纱一般衣裙的女子。美得如同仙子一般，美得让人窒息。

    莉莉娅赤着脚向秦风跑来，一下子就钻进了秦风怀抱里，像是个孩子一般地哭着，紧紧抱着秦风，“你个笨蛋！你来救我做什么！？你不知道那里多危险吗？”

    秦风闻着莉莉娅身上的天然香味，浑身紧绷的肌rou要都松弛了，“其实，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我去那里，只不过是想拖延约戈的计划给我们的人争取时间罢了。”

    莉莉娅抬起头，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一样令人心醉，她踮起了脚尖，吻上了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