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三方会谈

    从中海到苏城走高速，开车只要一个多小时。胡雪明开着车子，秦风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苏城的事情，也该有个结果了。”胡雪明说道。

    “可惜，丹尼尔把搜集的情报都给取走了，虽然我知道苏城官场里的人，大部分都和这次恐怖袭击脱不了干系，但是也定不了罪了。而且，学校那边的信息搜集我也没有能够做好。”秦风想了想说道。

    “没关系，你就在苏城多呆一段时间，反正有罪的人我们总会把他们送进监狱的。”胡雪明毫不在意地说。

    “我有，董事会所有人的我都有。哥，你应该知道的，之前给你看的关于学校社团的一些情况也是收集的信息中的一小部分。”岳青青忽然插话道。

    秦风和胡雪明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秦风听岳青青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呢。被两个男人看得有些发毛，岳青青向他们解释：原来她很早就有搜集信息的习惯，起初只是喜欢某个新鲜事物而搜集一切可能和这个有关的信息，比如追星之类。后来渐渐就发展成了有条理系统的方法。而且，岳青青一直想知道秦风的下落，所以这么些年来一直默默关注着各种渠道，想了很多办法去找他，不过国安的人又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找到的。更何况，秦风的隐匿技术在部门中也几乎是没人能比得上的。

    岳青青自从当了学校秘书之后，也把这个习惯保留了，因为她发现这个所谓的名誉在外的实验高中，内里其实很黑暗很肮脏，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交易。所以一方面她帮着校长改善教学环境，一方面也在搜集整理所有可能的信息。没想到这个无心养成的习惯，倒也帮了秦风不小的忙。

    向秦风和胡雪明一解释，胡雪明眼里流露出赞叹的神情。秦风跟在他后面学习生活了多少年，大概也猜到了他想干什么——他一定是觉得岳青青是可塑之才，想发展成为国安的情报人员。

    “不行，你别打我meimei主意，说话算话，不然我就辞职。”秦风对胡雪明说道。

    胡雪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哎，两个好苗子啊，虽说不是血缘关系的兄妹，不过这两个孩子机灵聪敏，早知道当年应该一起带回部门里培养了。当然他也知道秦风这些年为了国家，为了部门做出了多大的努力和牺牲，既然答应了秦风，就不会再打他meimei的主意了。

    “哪有，我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我老胡是这样的人么？你别这么看着我，你看你的眼神就是不相信。不过呢，既然你meimei已经将信息整理出来了，那么学校那方面的事情处理起来就好办多了。”

    胡雪明机智地转移了话题，秦风这才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他的观点。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丹尼尔早在两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实施计划了：利用小姐去勾引油罐车司机，然后盗取他们的油罐车制作炸弹；秘密地盘下多个夜总会、会所等高档娱乐休闲场所，打通和官方人员的关系——比如准备买通学校食堂方面的人员时，被我们先手救到了人，只好花大钱让学校方面解除了和之前金海强的合作关系，转而和已经串通好的一个餐饮商合作，并在考察团到来的日子里在全校的饭菜里做手脚；利用李冉的本地人脉资源优势，更换了校方的安保人员；可以说，从司法部门、餐饮行业、交通运输等所有可能方面，黑云全都考虑到了——甚至他们亚洲分部的叛徒，也借我的手除掉了。”秦风分析道。

    “官方的人，暂时先不动，苏城才经历了这么一次袭击，政府方面再弄出些大波浪，人民肯定会有怨言的。这些人虽然没什么功劳，但是先放他们蹦跶一段时间，也让苏城稳定一段时间，不要再经受第二次波动。等这次多方会谈还有英方的展览结束后，再好好清理这些蛀虫。”胡雪明道。

    秦风点头。确实，政府中确实有不少害群之马，但这些人毕竟在职位上不少时间，对各自体系的运作都很是熟稔。官场的人员变动，往往牵一发动全身，有时候弄不好会影响某一派系的利益，到时候可就不是想抓一个人、两个人的问题，而是派系与派系之间的斗争了。秦风虽然对官场不是很了解，但是这些基本的还是懂的。

    ...

    天朝台湾基隆

    丹尼尔随同他的手下早在快靠近基隆时就已经换了行头，一身花花衬衫和大裤衩，手里拎着箱子，俨然一副外出旅游的大佬富商形象。随行保镖中都是欧美人的面孔，唯独有一个亚洲面孔在一行人中略显眼。

    从略显得有些落后的一个小码头登岸，丹尼尔和在码头等他的人说了一些话之后，就将几艘小艇丢在了原地。

    丹尼尔看了一眼亚洲人，亚洲人似乎也注意到了丹尼尔的举动。

    “信号灯和气囊是我放的。”

    “是的，我知道，陆凯。”

    陆凯眉头一皱，似乎对这个名字很反感。

    “不要用这个名字再称呼我了，我已经不是他们的人了。至于放走秦风，算是我还他人情，他救过我很多次。”

    “不不不，陆。你想多了，我并不是要指责你什么，我从不强迫你做什么，也不会对你的行为作出批评，你只需要自己思考就可以。至于放走秦风的事情，对我来讲并不是件令人生气的事情。相反，我并不希望他死，他是个很有趣的对象——值得好好研究。”丹尼尔拍了拍陆凯的肩膀说道。

    正要继续往前走，丹尼尔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了，听说基隆这里各种小吃，既然来了台湾，那就好好放松一下，人生可不是只有打打杀杀啊，要学会在未知死亡之前好好享受一下啊。”丹尼尔笑着对大家说道。

    陆凯看着一行人和丹尼尔离去，也跟上了步伐。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看不明白这个叫做丹尼尔的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而他心里也同样挂念着一个人，尽管她已经死了。

    ...

    丹尼尔已经离开大陆，胡雪明也向上级汇报了情况。苏城戒严也解除了，人民的生活逐渐回到正轨。爆炸案并没有造成什么负面影响，相反，因为及时制止了丹尼尔的进一步计划，拯救了苏城实验高中和地铁线中几千的人，从而使苏城的名气在全国乃至世界都上升了。

    不少国外的媒体甚至不远万里来到苏城现场进行实地报导，不禁盛赞“这是天朝人民和政府的一次胜利，是自911事件以来，世界各国应对恐怖主义的一次重大胜利。”、“天朝人民用他们的勇敢和智慧向世界证明了他们不只有火药、指南针的历史发明，也具有高度的反恐意识，东方雄狮正在苏醒”...

    呵呵。

    南京军区的部队官兵并没有立即撤走，依然每天在城内巡逻，协助警方处理各种问题。苏城市政府特别拿出巨额公款，用来抚恤在此次事件中死亡人员的家属以及受伤人员。

    秦风的任务暂告一段落，只是苏城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因为要在苏城和苏北辰还有俄方的代表谈判协商，所以秦风和胡雪明也参加了他们的三方会谈。苏北辰、俄方代表还有天朝方面的代表共计十四人在外事办公室进行了一次小型的会谈。之所以不将会谈上升为国家级层面，也是希望能够尽量和平低调地解决。

    俄方的代表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叫做安德烈，戴着眼镜，皮肤白皙，金发碧眼，眼眶深陷，鼻子笔挺，体型高大，整个看上去英俊不失风度。在他旁边还有一名金发靓丽的秘书伊莲娜陪同，以及另外两名随行人员。

    英方的代表则是苏北辰，当然还有一名英国人，名叫伯顿，倒也是和俄方的人看上去有些相似，不过一头浓密的黑色卷发，还有很有代表性的宽厚下巴，举手投足间很有贵族范儿，只是个头上比安德烈矮了一点。其他的几个人也是随行人员。苏北辰不是作为主要发言人，只是负责给英方提供一些建议，当然这些建议对于秦风他们来讲很有可能是直中要害的。苏北辰坐在了那名英国人的旁边。

    至于天朝方面的代表，则是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名叫沈文舒，总是笑容满面，看上去没什么脾气。秦风和胡雪明坐在沈文舒身后，另外还有几名天朝人员，也是和沈文舒一起的。

    因为不是公开的会谈，所以氛围并不是很紧张，大家坐得也都比较随意。沈文舒简短地说了一些话，三方会谈便开始了。安德烈迷人的蓝色眼睛扫视了周围的人员并得到了他们点头之后便开始了发言。

    “既然如此，我就先把事情的起因简单说明一下，毕竟事情是从我们和天朝的军演开始的。去年的七月份，我方部队同天朝某装甲师在内蒙古区域进行了一次军事演习。按照以往的演习经验，这本该是一次常规军事演习。但是在演习期间某晚坦克突袭演习时，一辆坦克炮管忽然瞄准了主席台，并且做出了开炮行为。所幸的是，因为预警及时，这次演习事故并未造成人员伤亡。在第一时间包围坦克之后，我们抓住了凶手——是一名英国人。”安德烈的中文说得很流利，最后“英国人”三个字故意说重了一些。

    沈文舒看了一眼伯顿，伯顿一直仔细听安德烈讲着，手里却一直玩弄着一只原子笔。等到安德烈讲完，伯顿的脸上一直都带着微笑。

    “那个英国人的资料我看过了，确实是我们国家的公民。”伯顿承认道。

    伯顿和安德烈说完看着沈文舒，等待他的说话，三方的其他人员不停地记录着，安静地室内能听到纸和笔接触的“沙沙”声响。

    “额，我当时不在场，不过预警是我后面这位发出的。那名在坦克里被抓到的英国人也是他进行的初步审问，所以不妨听听他的话。”沈文舒询问另外两方意见，两方人员各自小声讨论之后点头表示可以。

    沈文舒回头对秦风点了点头。

    “我叫秦风，是一个五人小队的队长，负责演习期间保护首长安全。我当时在现场，第一时间通知了主席台上的警卫人员，并和他们立即转移了我方和俄方的首长们。之后审讯那名凶手，他并没有进行任何狡辩，而是态度非常良好地和我们进行了合作。并且声称他是英国公民，而且还说自己是间谍!”秦风说道。

    当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英方人员的脸色一变，不过并没有表现出震惊的神情，很显然这些事情在各方的报告里都已经提到过了。

    “秦风先生，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虽然他确实是我国公民，但是他所谓‘间谍’之身份，根本不存在，我们国家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伯顿义正言辞地说道。

    “我并没有开玩笑，这段审讯记录我是和俄方的人员一起记录下来的。”

    “这个我们可以确定。”安德烈点了点头。

    气氛开始有些紧张。伯顿和苏北辰小声地交流着。几秒后，伯顿似乎受到苏北辰指点，点了点头，继续发话。

    “尊敬的天朝以及俄方代表，我并没有冒犯之意，只是我有两个疑点：一，你们所说的审讯，我并没能够亲身经历或者是亲眼目睹过。据我所了解，天朝方面的审讯总会夹带着殴打犯人的情况，通过一些手段使人屈服，说出有违心中所想的话语，这个叫做‘屈打成招’；二，你说他是主动承认自己是‘间谍’的，这个我觉得很有蹊跷，且不说真正的间谍的职业cao守能够让他就算丢掉性命都不会说出自己是‘间谍’这种事情。仔细想想，这不是有人想要挑起我们三方的战争么？说得难听一点，我怎么知道这会不会是你们单方面设好的局呢？”

    “那如何解释，当我们询问英国方面的人员时，有英国高层提出用非法扣押的天朝人换回他呢？如果他不是‘间谍’，贵国政府愿意为了一个普通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秦风反问道，心里却在想，说得好像你们英国警察不会殴打嫌疑犯一样。

    “这个可能你们无法理解，在我们资本主义社会，人权是大于一切的，毕竟天朝是不讲人权的。”伯顿毫不留情地反击道，这是这句话，让在场所有天朝的人以及苏北辰都有些生气，秦风正欲反驳，沈文舒示意他不要上头。

    “哈哈，伯顿先生真是幽默，您一个外国人，在自己家里‘宅’了几十年了，从不外出看看世界格局变化，也能讲出‘我国没有人权’这种话语，还好我们现在是不公开会谈，不然您这可是因为无知把日不落帝国的脸都丢到太平洋里了。要知道我电脑硬盘里可是有几十个T（TB简称，1TB=1024GB，计算机容量单位）的贵国‘不讲人权’的影音资料呐。”沈文舒哈哈说道。

    “沈，你说得不错，天朝的发展，世界还是有目共睹的。不过除去‘人权’，我之前所说的观点依然保持，不做更改。”伯顿说道。

    “这个口供啊，记录什么的，我们也不可能背着俄国朋友改啊。”沈文舒说道。

    安德烈点头表示沈文舒所说不假。

    之后，伯顿就抓着那名英国人是英国公民，但肯定不是“间谍”这方面不断进行迂回狡辩。会谈一时陷入了僵局。伯顿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安德烈倒是也不着急，只有沈文舒和秦风以及胡雪明知道，这里面，天朝是吃了最多亏的，所以这次会谈，绝对要取得最大的利益。

    “那么抛开这些不谈，我们当时并没有轻易相信他就是‘间谍’的鬼话，所以我们专程到了英方，想要同英国方面的人员进行确认，这件事你们承认吗？”秦风最终忍不了伯顿推卸责任的样子，质问道。

    “是，我们是收到过这方面的信息。”伯顿说道。

    “那么，为什么贵国在知道的情况下，竟然不管不问，甚至向****提供我们的行程和居住信息，导致我方人员死亡？”秦风站起来看着伯顿道。

    这一次，这个问题，伯顿不好再推卸了，涉及到人员伤亡就是原则问题了，这在国与国都是无法回避的。

    “这个，据我了解，我们并没有透露你们的任何信息。”伯顿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都有些心虚。

    一个系统运行久了，总会有一两个钉子、螺丝会坏掉，当然，也不排除这个系统一开始就有坏的螺丝。但是因为系统的正常运行，这些问题不会轻易被人察觉。伯顿并不知道自己国家的某些系统里是不是有这样的问题，而且，他也不是某些秘密系统中的人，他只是一个谈判代表，他手里拿的信息，说不定都是经过修改过的版本，谁知道呢？

    “照你的意思，我那些战友都是在贵国的领土上自杀的了？”秦风气势上再一次让伯顿感到了压力。

    “确实，在去年十一月份，我们确实收到了关于天朝公民在我国被人杀害的报告，但是，你们的入境记录上写得是旅游入境。而在我们的军情处记录里，那个所谓的确认电话，真正的内容并不是要确认我们的‘间谍’身份，而是要我们注意从天朝来的一批以旅游为掩护，实际上是要和某情报贩子进行情报交易的真正的间谍。”伯顿直视着秦风说道。

    “狡辩！推诿！”秦风还要再说什么，沈文舒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风这才冷静了下来，坐了下来。

    沈文舒看了一眼伯顿，他表面上没什么表情，不过心里肯定正为自己机智的为国家辩护而感到得意。

    “伯顿先生，不介意我叫你‘间谍’吧？”沈文舒轻描淡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