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再遇丹尼尔

    秦风开着车，马运来坐在副驾驶座上。

    “这件事不需要报警么？”马运来问道。

    “这件事我们不想搞出太大动静，而且警方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秦风说道。

    马运来三十多岁，看上去精力旺盛，他自己和秦风的交谈中不停地说着自己以前在港口当普通工人的经历。“到了，车子停在那儿吧。”马运来指了指一个方向说道。

    停了车，秦风将车后门打开，开始穿戴装备。马运来在一旁看着，手上拿着手机，看了看时间。

    “要不我就不去了，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些人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苏城的爆炸案我也是有耳闻的，这些人太危险了。”

    秦风看了马运来一眼，“带我到船只旁边，你就离开。”秦风说道。

    “好，好，没问题。”

    换上一身作战服装，佩戴上空气导管耳机（即所谓特工耳机），秦风打开手机，开始连线小明，“我现在在港口，时间是晚上七点二十三。根据港务局提供的信息，俄罗斯的那艘货轮的货物已经全部搬运上船。我准备登船进行检测。”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小明问道。

    “调用一下军用卫星，侦察我现在所在的位置，通过热成像告诉我轮船上是不是有其他人员的存在。”

    “稍等一下，大概三十秒可以接入卫星。”小明兴奋地说道。

    从堆放整齐的集装箱区域穿行，马运来熟练地带着秦风往轮船走去。此时港口作业已经减少。秦风一边等待着小明的回复，一边跟着马运来走着。突然，走在前面的马运来停下了脚步，秦风警觉起来。

    “怎么了？”秦风问道。

    “穿过这里，从那个码头过去，就是那艘货轮了。我看我还是去报警吧，你真的要一个人去么？”马运来贴着集装箱问。

    “不用报警，等到善后的时候，我会报警的。你先回去吧，不用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往前了。”

    秦风走到马运来前面，紧贴着集装箱，在转角瞄着不远处的货轮。身后忽然有一丝声响，秦风耳朵听得很清楚。马运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一根铁棍往秦风后脑勺挥来。秦风一个前滚翻，转身一记麻醉枪，马运来起初愣了一下，几秒后倒在了地上。秦风走到马运来身旁，蹲下，摸索着马运来的身体，摸到一部手机，打开之后发现马运来编辑的一条短信还没发送出去。

    【如你所说，苏城果然有人来询问轮船信息，即将去往轮船，我会在登船之前拖住他。】

    秦风抽下马运来的皮带，将他双手反捆，然后将他拖到集装箱的阴影处，使人看不到。秦风推断丹尼尔还没有离开，不然也不会有马运来这么一出了。不过这个港务局的负责人也沉不住气，如果直接让秦风上船，他再发短信通知丹尼尔，或许自己就完全处于劣势了。这时，小明也将热成像图发到了秦风的手机上。

    “集装箱里有热源反映但是不多，看上去只有一两个人。集装箱靠近船头位置，编号chue80694456，从热成像图看来，轮船自身人员不是很多，货轮夹板左右弦各有两组两人小队巡逻——肯定不是轮船自带的巡逻队。总体看来，并没有多少战力。但我觉得强攻可能不是明智的选择，更何况你还没有什么武器。”小明说道。

    “他们配有武器么？”

    “全副武装。”

    “你看，这不是送装备来了么？”

    “……”小明不说话。

    ......

    爬上高耸的吊装门机顶部，秦风从一根缆绳上落到满堆着集装箱的轮船腹部。夜色的笼罩下没人知道有人悄悄登上了船。

    “继续往前走，轮船腹部没有热源反映。”小明指挥道。

    秦风迅速而又安静地从集装箱上行走。轮船腹部距离很长，秦风潜行了有一分多种终于到达了靠近船头的位置。

    “停止。两点种方向，两人巡逻队正下楼梯。看情况可能是夜间检查。”

    秦风趴在顶部，静静等待着小明的信息。

    “往你的方向去了，小心行动。”

    秦风从高处观察着这二人小队的举动。他们衣着很精简，但是手上都持有枪械。似乎是没有觉察到什么危险，又或者是巡逻了很久有些无聊。

    一个巡逻者四处观望了一番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盒香烟，递给旁边人一根，然后两个人在阴影处开始抽起了烟。从秦风的视野里可以清晰地看见两个红色的点忽明忽暗。海水拍打着轮船船身，发出阵阵声响，这样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舒服。

    两个人还没有觉察到死神已经降临。下一秒，秦风从天而降，两只手按住两个巡逻者的脑袋，紧接着对着甲板就是一记重击。防止两人没有晕过去，秦风又各自补了一记麻醉弹。然后将两人身上的真枪实弹搜刮了一番带在了身上，当然最顺手的，还是搜到了两把战术匕首。

    “又有另一组人往你那边去了。”

    “收到。”秦风回答道。

    迅速将一个人拖到间隙，将另一个人拖到一个比较显眼的位置。秦风躲在楼梯下方的阴影里，等待着另外一组两人巡逻队的到来。伴着一阵清晰的皮靴触地的声音，秦风知道他们来了。

    “看，那不是一队么？怎么躺在那儿？”

    “快去看看！估计有人上船了。”

    两人小队用英文交流着。

    两个人“蹬蹬蹬蹬”迅速从楼梯下来，根本没注意到背后阴影里的秦风。两人正要靠近“尸体”，秦风从阴影里摸到两人身后，又是一个出其不意地袭击，“噗噗”两声，麻醉弹直接射进两人身体里，两个人应声倒地。秦风将三个人的“尸体”拖进集装箱的阴影里，然后爬上楼梯，准备解决最后两组巡逻队。

    “有情况，另外两队人员开始移动了。”小明忽然提醒道。

    “被发现了么？”秦风心里奇怪，自己的行动并没有让巡逻小队有机会用对讲设备警告其他巡逻队员，那么他们又是为何突然开始行动了起来呢。

    就在疑惑的时候，身后的集装箱开始有动静——原本不动如山的集装箱缓缓上升，从底部流出光芒，秦风端起机枪，摆出射击姿势。但是等到他看到集装箱上升到有一米多高的时候，却依然没有开枪。因为集装箱内，有大概四五个穿着特殊作战服装的、戴着散发着暗黑气息防毒面具的人正站在丹尼尔的身前，他们手里都拿着带有红点瞄准器的机枪。几盏大功率探照灯对着秦风，灯光刺眼，秦风转头看向一边。

    在秦风身后楼梯上，另外两个巡逻队伍也举枪对准着秦风。秦风腹背受敌。集装箱内被改造成了一个临时的住处，丹尼尔气色还算不错。

    “看到这些作战服了么？老毛子的产物，能够隐藏身体的红外发射，就好像让你从红外成像仪上消失了一样。你比预计的提前了几个小时来了。”丹尼尔说道。

    “我还是低估了你了。”秦风说道。

    “你从没有正确地评估过我的力量，这才是你数次失败的原因。”

    “所以你想怎样？”秦风说道。

    “我知道你的底牌——军事卫星正在监视着我们这里，而你们所拥有的激光武器也可以瞬间毁灭这艘船，你一定乐意和我同归于尽，不过我也并不害怕死亡。”

    “你个外国人倒是对我们内部很了解。”

    “不是我太了解，而是总会有人告诉我很多秘密。这个世界上，从来不缺少叛徒——不管是美，英国，还是你们的国家。”

    “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可是我对你很感兴趣，你是个有信仰的人，而且你的能力很出众。”

    “受到你这样人的夸奖我可是一点都不会感到愉悦的。”秦风冷笑道。

    “对于之前你女朋友在伦敦的事情，我只能说那是个意外。说实话，抛开这些，我倒是很想让你加入我们，让你看看我们的宏伟蓝图，也让你看看世人和你目光的短浅。”

    “道不同。”

    “道不同，亦可为谋。我就要去往香港，在此之前我还是要提醒你，你现在女人的家族试炼，我知道其中一项叫做‘一本万利’，大概是用五千块钱的本钱要给那个老不死的变成一万倍，也就是五千万，最后还要给他的家族。按照她老爹的脾气，恐怕是不会给一分钱那个腐朽的家族的吧。我看你也没钱，不过我可以提供给你一个机会。”

    秦风眉头一皱，不知道为什么丹尼尔要告诉他这么多。此时，轮船发动了。

    “不久之后，股市会有一次动荡，你可以借此机会购买某只抛售的股票，买跌。不过，这条消息的代价是，你的命。”丹尼尔忽然抬起手，手里拿着一把手枪，“现在算是我和你的个人恩怨的时间了，你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快，而我只是个rou身。很显然子弹杀不了你，但是子弹的痛楚你还是能感觉到的吧。”丹尼尔说道。

    “砰”一声，秦风膝盖中了一枪，只是他没有跪下，依然站立着。鲜血从膝盖处流出，流到了甲板上。

    “我向来是赏罚分明，你杀了我两个得力手下，那就再算两枪。”丹尼尔从人群中走出来，走到秦风面前说道。

    又是一枪，强光照射下，还可以看到丹尼尔手中手枪枪口冒着烟。秦风的腹部又中一枪，这一次，他单腿跪了下来，一只手捂着伤口，献血汩汩流着。

    “最后一枪，我会将你抛入大海，如果你不能活下来，那么只能怪你自己命不够硬，到时候你就等着在地狱看香港沦陷吧——反正你和我一样，也上不了天堂的。”

    丹尼尔枪口贴着秦风右胸口，秦风没有反击。

    “砰”。最后一枪，秦风缓缓向后倒下，眼睛里看到的是模糊的星空。

    轮船开始离开港口。划开的水面荡漾出大片大片水纹，海水击打着船身发出阵阵响声。

    …

    听着一切的小明早就拨通了电话给胡雪明，只是这时候要从苏城赶到太仓也来不及救秦风了。另一方面，一直安静潜伏的美军潜艇忽然加速前进，小明知道这是要和轮船汇合了。轮船从浅水区驶向海里，两个人抬着秦风准备将他扔进海里。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人来到秦风面前，将一个东西系在秦风腰间，然后摘下面具。

    秦风模模糊糊看见那张脸的轮廓，很是惊愕。下一秒，秦风被推进水里。

    “...为了她，杀死你的人，最终会是我。在此之前苟延残喘吧，像丧家犬一样的逃跑吧...”那个黑影用中文说道。

    海水还是这么寒冷，就和那时候伦敦的海水一样寒冷。

    伤口开始被海水侵入，血液流入大海。

    只是这一丝鲜红，也不可能将湛蓝的海水染红。亦如一个人的力量渺小，永远不能撼动大山。

    秦风只是觉得自己力量的弱小，还是无法改变什么。

    游走在黑暗的人，就算陨落在黑暗里，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存在过的痕迹。

    ...

    在陪父母吃饭的苏晓菲，安静地喝着茶，不知道为什么手一滑，茶杯落到了地上，玻璃碎了，茶水也漫了一地。见到如此情形的苏北辰，也没有想太多，叫来服务员打扫了一下，他还要和英国方面的人员进行沟通，交代很多事情。苏mama见到女儿魂不守舍的样子上来安慰，苏晓菲只是笑着说没事。

    真的没事么？不知道。苏晓菲心里想。

    ...

    “什么？信号消失了？”坐在车里、刚和苏城领导们喝了一天茶的胡雪明坐在车子里大声地问小明道。

    “信号过了崇明岛，应该是进入了东海然后消失的，初步估计他应该被丢在崇明岛附近海域。美军那艘失联的潜水艇目前正在东海区域的公海等待，如果我们派出军舰说不定能够拦下他们。”小明提议道。

    “不行，不能轻举妄动。先动用所有资源将秦风带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美军的潜水艇很有可能只是个幌子，要是我们先动手出了事情，到时候美国方面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要制裁我们，我实在懒得和那帮美国人扯嘴皮子。总之先派侦察机在附近侦查。”胡雪明立即冷静下来命令道。

    “知道了，那还来得及么？”小明问道。

    “不知道，尽力而为。这孩子为了国家付出了很多，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人。我相信他不会死的。”胡雪明说道。

    小明不说话，这个时候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是刚才调用军事卫星，也是用他的黑客技术黑进军方的军事卫星帮秦风的。想了想，小明又在电脑上敲击着，他再次黑入了卫星，对东海海域进行扫描。

    驱车赶到光福机场，胡雪明向驻地部队表明身份之后，一位长官立即派出一名驾驶员驾驶直升机载着胡雪明和他带着的两个手下前往秦风最后信号消失的地方。

    ……

    俄罗斯货轮上，丹尼尔的手下们将两个改造的集装箱外壳拉起，然后将其中的快艇推到海中，之后丹尼尔和他的手下们一起登上了快艇。快艇随后和轮船分道扬镳，等到快艇驶出很远的距离，货轮才再次发动。

    而快艇也消失在了黑色的夜幕之中。

    …...

    一片漆黑的世界，一片混沌无边的疆界。rou体的桎梏似乎去除，灵魂仿佛重获新生。

    螺旋形状的波动光亮圆环，在眼前由远及近闪动着。

    不知道是在往上漂浮，还是往下沉沦。饶是收到过训练的秦风，此时也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好像有人在呼唤，又似是母亲在呢喃，各种奇怪的感觉、声音还有破碎的记忆像周围漆黑的虚空一样疯狂侵蚀着秦风每一个神经…

    自己这是要死了吧…

    这次，不能再守护他们了呢...

    不能守护这个国家了……

    闭上眼吧，是时候休息了…

    时间过去了几十秒…

    时间过去了数万年？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

    “秦风！”一个清脆灵动的声音从最悠远的深处传来，仿佛是一道闪电击中了昏睡的身躯。

    “麦芃！”秦风想大声呼喊。

    迷糊的秦风忽然睁开双眼。

    只是刚一张口，海水灌入口腔，灌入鼻腔，灌入肺中。手脚在胡乱地扑腾，伤口在留着血。

    不行，不能死，如果死了，那些为了国家死去的人不就死得毫无价值了么？如果死了，还有谁来守护那些弱小的无辜的人？如果死了，谁来抓住丹尼尔，消灭黑云？

    秦风伸出手，用力去够着光亮。

    海水冰凉，身体仿佛也被冰冻了一般。

    不要放弃！不能放弃！

    那波动的光亮区域越来越大，秦风更加用力。

    伤口流出的血液也越来越多，不能放弃！

    又是漫长的几十秒，仿佛是过了几十年。

    秦风脑海里闪现着许多不真实，却在这种意识下被当作了真实的幻觉。

    “救我！秦风！我好怕！我不想死！”依旧是那个女孩的声音。

    “我来了！我来了！坚持住！”

    ………

    “我来了！我来了！坚持住啊！！”秦风大声呼喊着。

    睁开双眼，周围是洁净光亮的墙面。